晚上,他們幾乎是不會走動的,除非遇到急事。
王大爺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對着小魚噓了一下,靜靜站在門口,聽着外面的動靜,可是那三個石頭的響聲過後,便沒有了後續。
王大爺心中有些不安起來,看了一眼掛在那的龍金刺,渾濁的雙眼中透着糾結。
“小魚,不能等了,就現在,把它送回河裡。”
小魚點了點頭,眼中的擔憂比王大爺更多,說着就解開了橫樑上的一根繩子扣,慢慢的把這條龍金刺放到了地面上的一塊雙層油布上。
油布下面還鋪着一塊墨綠色的厚帆布,王大爺拿過掛在牆上的斗笠戴在頭上,又摘了一把生鏽的菜刀放在龍金刺的身子下面,抓住了帆布邊沿的麻繩,一使勁拖動着龍金刺向前挪了一截。
他轉頭看向正在披着蓑衣的小魚說道:“我去去就回,你就別去了,把屋子裡收拾一下,還有小川送給咱們的這些乾料,你找個地方藏起來。”
小魚點了點頭,“爸,你一個人行嗎?”
“放心吧,沒事!”
小魚皺着眉毛把門口的門板拿到一旁,王老頭拖着龍金刺到了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見到可疑的身影,這才走出了屋子。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低聲說道:“把門關好,等我回來。”
雖然擔心,但是父親的話她從來都不敢違逆,這次決定把龍金刺拉回岸邊,她早就勸過父親了,可是父親執意如此。她也知道,父親只是不想讓她餓到,而且切成片運到雨城去賣,能換回不少的糧食。
傳說到底是真還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呢?不當飯吃。反而是這曾經救了蒼龍坳無數百姓的龍金星君,或許應該存有一絲仁唸吧。
躲在不遠處的領頭人看到老漢出門,也看到了門內是一個女孩,頓時心中充滿猜疑,他得到的消息是,葉川的母親是獨自住在城西舊石屋的,所以他們找錯了房子。
可是他也知道,舊石屋的原住民不會吃上杯麪的,所以他也能肯定,即便葉川不是住在這裡,也在回家的途中經過了這裡。 щшш .ттκan .¢o
他對着遠處招了招手,卻只有一人回到了他的身邊,於是詫異問道:“他倆呢?”
那人回答:“頭,剛纔我們看到那老頭好像拖着一條魚走了,那條魚看上去有點特別,像是傳說中的河神,他倆說跟過去看看。”
“河神?”領頭人有些無語,這種傳說傳了上千年了,基本已經沒人信了,於是不再繼續深追這個問題,指了指這間房子的門口,壓低了聲音說:“不管他們了,我現在很確定,牛肉杯麪的味道是在這間屋子裡傳出來的,葉川肯定來過這,咱們先去問問裡面的那個姑娘。”
那人點點頭,兩人向門口靠近過去。
隨着敲門聲響起,小魚心中慌張起來,拎着一把細長的魚刀站在門口高聲問道:“誰啊?”
“你好,我們是葉川的朋友,想問一下他今晚來過這裡是嗎?”
“川哥的朋友?那你們不去他家,怎麼到這來了?”聽到來人是找葉川的,她也放鬆了許多,但是父親臨行前的話她還記得,也因此並未開門。
“哦,是這樣的,他說今天回家看望母親,還買了很多東西,結果上船的時候把殺菌乾粉掉在岸上了,我本來是追着他來的,可是頭回來不認識路,天一黑就跟丟了,想找個人問問......”
小魚這次徹底放下了戒備心,雨城常年陰雨連綿,殺菌乾粉就成了家家戶戶必備的物品,這種乾粉是鳳凰嶺外側的山石磨成的,倒是不貴,在雨城每家都有,但是城外的舊石屋聚集地就就少了很多。
葉川的母親楊成梅已經跟大兒子葉鬆唸叨很多次了,可是葉鬆每次回來都拍着大腿惱恨自己又給忘了。其實她也明白,這東西要買就是整袋的買,一袋就是五十斤,從雨城扛回來太累了,葉鬆大哥不願給他往回扛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移開門口的木板,對門口的兩人向黑暗中一指:“你們就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不算路北面的兩家,從南面數,第四家就是了。”
“好,謝謝你啊。”領頭人看了一眼她的手中,依然握着那把魚刀,便猜到對方是在防備着,也不敢太明目張膽的往屋子裡瞧,只是裝着樣子嗅了嗅,笑問道:“在吃牛肉麪啊,挺香的。”
“是啊”,想到剛剛的美味,小魚滿足的笑了笑,回頭看向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兩個杯麪桶,可是在她轉身的一瞬,手腕猛然被人抓住了,接着一雙有力的大手掐在了她的喉嚨上,將她拎進了屋子。
“說,在哪偷來的?”
領頭人看了一眼一旁的杯面,還剩八杯,一旁還有一堆的蔬菜餅乾,正是天下商城丟失的東西。他們不敢得罪葉川,可是這種貧窮人家可不在乎。以陸無虞和公安局的關係,殺了她也不會起多大的波瀾。
小魚驚慌失措,可是他不敢動,脖子被扼住,話也說不出來,臉很快就漲的通紅,小手不斷的拍打着對方的小臂。領頭人也發現自己力量太大了,鬆開手把小姑娘丟到一旁,拿着那把魚刀指向她。
“說!”
“這不是偷來的,是川哥送的,不信你們去問他。”小魚靠向牆邊,在地板上一陣摸索,可是什麼也沒有摸到,心中更加慌張了,怯怯的看着兩人。
他現在十分後悔沒有聽父親的話,要是不開門,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領頭人沒有繼續詢問,回頭把刀遞給了另外一個人,低語道:“看着她,我去葉川家裡看看,要是老六他們回來,在這等我!”
說完就轉身出了門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
漆黑的夜裡,只有雨聲淅淅瀝瀝,王大爺在經常往返河岸的小路上走着,警惕着四周,他能確定,剛纔的聲音絕對是人爲的。
可是走出了這麼久,他卻一個人影都沒發現,甚至連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
來到河岸,老頭把那條魚拖到邊緣拍了拍,然後跪在了河岸邊的石頭上,對着這條已經死去的魚磕了個頭,口中唸唸有詞:“星君星君,如果你要找人索命,就來找我吧,捕你的人是我,殺你的人也是我,您大人大量,可別怪罪到我閨女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