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夏日的一個平靜夜晚,一名女青年出現在共河岸邊,被熱心市民秦培安救起,脫下外套裹着女子光溜溜的身體,撥打了119急救電話。
次日早上,女子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在醫院,下意識檢查自己身體,完好無缺,鬆了口氣。
長着可愛圓臉,撲閃着迷糊小眼的女護士用娃娃音問,“感覺怎麼樣?”
娃娃音將她驚回現實,“還好,我怎麼會在這裡?”
“昨晚有人在共河岸邊發現你,就好心救起,把你送來醫院。”
“什麼人?是不是一個老頭?”
“不是。一個女人。”護士想起男人交代的事情,“如果她醒了,問起施救者,你告訴她,是個女人隨手救的,讓她不用感謝。”
“真的?”
“當然,沒必要騙你。”
“那有沒有一個六十多,差不多七十歲的樣子,看起來很紳士的老頭被一起送過來?”
“沒有,昨晚就你一個人。這個老頭是誰?他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的錯覺,迷迷糊糊看到一個老頭,還以爲是個老頭救了我呢。”搓搓手。
“不是的,挺年輕的。”
“不是就好。那個,住院費是多少?”
“救你的人已經給了。”心想,那種情況,你分文沒有。
“啊?真是碰上好人了。真想當面感謝她,她人呢。”
“早就走了。說是隨手救的,醫藥費不貴,讓你不用還。”
“這樣啊,這人真是太善良了。”說實話,女生只是說些客套話,心裡談不上十分感激,想着快點解決這些事,避免後顧之憂。也怕對方訛錢,況且自己現在狼狽不堪,心有餘而力不足。剛從那個地方回來,整個人都覺得不真實,除了驚魂未定,還有恐懼,生怕自己再次捲進那些事中。
“女士,我需要登記你的信息,姓名是?”
“南柯”
“年齡?”
“現在是什麼年代?”
護士疑惑看着對方,內心吐槽,在河裡能泡多久?“神州2016年10月5日7:00。”
“啊!居然還是那一天。”我昨天去的,明明過了兩年,還能在同一天回來。
“哪天?”
“沒事,想起昨天是個重要的日子。”緊張地搓搓手,她撒謊時雙手下意識的動作。
“既然那麼在乎,爲什麼還跳河自殺?”
“自殺?”原來大家這樣認爲,“沒有,我就是失足落水。”
“這樣啊,難怪一絲不掛。”
“啊?”害羞低頭。
“沒事啦,當時一片漆黑,人不多,再說,施救者用他的外套裹着你。你放寬心。”
“這就好。我可以出院了嗎?”
“可以了。給,這是我的一套舊衣服,你湊合穿。”
“太謝謝了。”
南柯收拾好自己,走出南城市人民醫院。
清晨的風攜帶一股涼意陣陣襲來,南柯縮緊身體,手臂在胸前交叉,將手藏在胳肢窩下,遠看特別像個小老太太。望着擁擠的街道,嘆了口氣,離出租屋真遠。自己沒有錢,只能徒步走回去。到了公寓,進不了屋,猶豫再三還是找了房東。
房東老太抱怨連連,“女孩子,這麼粗心大意,多危險啊,在外面凍壞了吧。鑰匙忘了,手機也落屋裡,記性比我這老太太差遠了,真是虎頭虎腦呀,女人要會過日子,不然(看了一眼南柯的臉)很難嫁出去的……”
“嗯嗯”
門一打開,南柯就按耐不住跨進去,急着關門,可又不好表現太明顯,畢竟房東幫了忙。
“真是太謝謝了!我急着上班,就不招待您了。”
“好的。年輕人,幹什麼都風風火火的。”
南柯合上門,等房東走後,反鎖門。
房東發現自己忘了一件大事,返回來敲門。
“南柯,你打算什麼時候交房租?”
“再等幾天,我發了工資就馬上交。”
“什麼時候發工資?”
“這個月31日”不能說今天,說個假的,這樣我就有時間應付意外。
“那麼久,到時候記得交,我對賴賬零容忍,特別討厭!”
“好的,您放心。”
房東的腳步聲遠去。
“總算走了。”望着眼前雜亂擁擠的屋子,還有一股因爲空氣不流通散發出的黴味,“唉,生活真是一團糟。”
走到臥室,睡衣保持側睡的姿勢躺在牀上,真的穿越了?還是說我夢遊了?
“糟糕!忘了請假。”在牀上翻找手機,給組長打了一個電話。如預料般被罵得狗屁不是。只能連連道歉。還被扣錢,真倒黴!
洗澡時,撫摸自己瘦得硌手的身體,設想自己被人看光的經歷,渾身不自在。看到肚子的妊娠紋,意識到什麼,“不會吧?真的生了?”
去醫院檢查身體,等待結果時,度日如年,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心裡七上八下,到底什麼纔是真的?
拿到檢查結果,知道生過孩子時,晴天霹靂,整個人軟成熟柿子糊在椅子上。
女醫生安慰,“注意保養,剛生孩子不久,需要靜養,別太勞累。”
擡頭否認,“我沒有!”。看到對方眼裡的驚訝與可憐,默默低下頭,“好,謝謝!”
腦子裡太亂了,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羣老混蛋!太賤了,居然逼迫我,眼淚止不住往外流。
醫生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吧?”
她將頭埋在膝蓋裡,無助地哭泣。爲什麼是我?纔不要當什麼救世主!拯救你們,好笑,那誰來救我?我該怎麼辦?
醫生沒有打擾,留她一人靜靜。
想了很久,靈光一閃,“對啊,沒有人知道,路老也不在,況且這個年代,又有幾個是處的。就當前段時間,自己被渣男甩了,對,就是這麼解釋,反正我已經回來了,可以繼續正常的生活。”
深吸一口氣,又使勁吐氣,彷彿這一刻自己乾乾淨淨,輕鬆起身,大跨步走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