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舒望沉沉睡去,池玉瑤跟聞陌退出了房門,來到一間極爲隔音的房間。
“大小姐,眼下餘安皇城皆是巡邏的士兵,您就不怕……”
“馬上就要到皇帝六十歲的生辰了,聞先生勞煩你替我尋上一件寶貝。”池玉瑤說道。
聞陌點點頭:“大小姐,還有一件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如實說來便是。”
“綢緞坊的那位梅公子,暗中秘密調換人手,好似要把我們的人全部換走。而我已經不負責覈對賬目這塊。”聞陌緩緩道來。
“梅鈺安?”池玉瑤想起這個名字來,內心萬分疑惑但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她要換就讓她換,這綢緞莊的畢竟是以晉王的名義開的,我們也不好太多過問。”
“說的也是,所以我也知道聽從便是。”聞陌繼續道,“大小姐,您要我挑選什麼禮物呢?”
“挑選一個盒子,一個最精美的盒子,我要裝着世上最重要一樣東西。”
池玉瑤臉上帶着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讓聞陌有些看不明白,他覺得好久不見的大小姐今日一見又高深莫測了許多。
“那大小姐,您是要進宮?”突然間聞陌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池玉瑤搖頭:“暫時不用,你現在替我尋一個人。”
“不知是誰,要讓大小姐您親自出馬?”
“夜翹宮的宮主南宮夜。”池玉瑤想起癡情的舒望內心一陣心疼,“就當是做個人情吧,這件事情可不要讓大哥知道,不然他又要說我了。”
聞陌點頭:“好,我知道了;那大小姐您先休息,午膳我會讓下人送到您的房中。”
疲憊許久的池玉瑤在長途跋涉之後,終於能安心躺在牀鋪之上,睡個安穩覺。這一覺醒來居然是已是傍晚時分,這午膳變成了晚膳,也好剩下一頓餐了。
用過晚膳,池玉瑤揉着圓滾滾的肚子前往舒望的房中看望她,聞陌就是厲害,這短短一副藥下去,舒望的氣色居然好了不少,現在說話的力道也比馬車上有氣無力要好上許多。
“玉瑤姑娘,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呢?”舒望注視着池玉瑤,輕輕問道。
“怎麼做?”池玉瑤聳肩,“現在唯一能做就是等,等到皇帝壽宴那日。”
不過在這之前,池玉瑤還有一件事要做,一件她想了很久的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池玉瑤讓聞陌找了一輛馬車,而後小燕親自驅車前往,殤雀門。
“大小姐,好端端去那裡做什麼?”
“我去還一樣東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池玉瑤摩擦着手中的玉佩,那一枚玉佩原本就是黎榮軒的東西,她要物歸原主。
黎榮軒得知池玉瑤前來的時候,他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他一下子衝了出去,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池玉瑤。
“瑤兒……”黎榮軒只感覺如同毛頭小子一般急躁。
“不請我進去坐坐?”池玉瑤笑。
“哦,請進,快請進。”
黎榮軒把池玉瑤迎進房內,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親自給池玉瑤斟滿茶水,望着黎榮軒緊張的模樣,池玉瑤淡淡道:“無需緊張,我今天來不是找茬的。”
黎榮軒一愣,半響緩緩坐在池玉瑤對面,他內心紛亂無比,始終猜不透池玉瑤今日前來的目的。
池玉瑤從袖口掏出一塊素淨帕子,帕子裹
得嚴嚴實實,也不知裡頭包了什麼。緩緩推到黎榮軒跟前:“你不要打開看看嗎?”
黎榮軒望着那帕子,如果說他以前內心還殘留一絲幻想,幻想着跟池玉瑤重歸於好,可眼下她把最重要的東西都還給他了,他們之間就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見黎榮軒不回答,池玉瑤倒是開口:“這裡是奶孃給我玉佩,現在物歸原主。”
“瑤兒。”黎榮軒擡頭凝視着池玉瑤,“你真的……就不肯原諒我嗎?”
“沒有。”池玉瑤搖頭,“以前的我是對你有過怨言,但今時不同往日,你我地位懸殊本該就不能有太多交集,原諒一事談不上。”
“不是的。”黎榮軒激動,“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這些的。”
“可我在乎。”池玉瑤聲音稍稍提高,“等這件事完成之後,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江湖的恩怨,朝廷的糾紛這些通通跟我沒有再多的關係。”
“那我可以放下任何的事情陪着你,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都願意陪你去。”黎榮軒起身神色萬分激動,或許錯過今日,日後他就跟瑤兒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即便他想見瑤兒也會躲起來不讓他見。
“黎門主,請不要說這些大家都承諾不了的誓言。”池玉瑤擡頭看着黎榮軒,“無論你怎麼逃避,你是皇子的事實始終改變不了。”
黎榮軒腳步踉蹌一下,是啊,瑤兒說的沒錯,無論他怎麼排斥方案,他骨子流淌是皇家的血自從那日回門遇到刺殺開始,就註定他已經被捲入這場紛爭之中,只是他寧願一開始捲入紛爭是自己,而不是瑤兒。
“在宮內的時間,皇帝就猜出我不是他跟怡妃的骨肉,半個之後就是皇帝的壽宴,這次壽宴之上燃起腥風血雨,我想你比我瞭解的更多,如果你要置之不理,那我也無話可說。”
池玉瑤起身準備告辭:“我會提前一天進宮,到時候我會陪着皇帝一起,至於壽宴時刻出現任何變故,你心中應該清楚。”池玉瑤身子略過黎榮軒,“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開門,跨出,池玉瑤閉上眼睛,她能做的就那麼多了。
時間又過去十天,很快到了池玉瑤準備回宮的日子,這天一大早池玉瑤換上久違的華服,濃妝豔抹可是那雙眸裡蘊含的決然,讓舒望看了陣陣寒意。
“玉瑤姑娘,你能不去嗎?”舒望知道,此番前去池玉瑤肯定就是凶多吉少。
“不去的話,小夜的下落就探索不到,你好好在這裡養身子等有一天小夜回來跟你團聚。”
舒望眼眶有淚:“可是……”她不願讓玉瑤姑娘冒險。
“放心,我會沒事的。”池玉瑤擦乾舒望臉上的淚珠,“等着我帶小夜回來。”
池玉瑤跟舒望道別幾句,她又把聞陌喊了進來。
“大小姐,可有什麼吩咐?”
“聞先生,綢緞莊肯定待不下去了,你趁早把我們的人全數撤出來。”池玉瑤說道。
“那大小姐您怎麼辦?”聞陌着急,這讓大小姐一人涉險萬萬不行。
“餘安城中還有成衣坊、養蠶作坊還有火鍋店,這些產業雖然不多,但這兩年來累積的收入也不少,你這幾天清點下隨時準備撤離的準備。我怕……”
“大小姐是怕有人找上門來?”
“或許吧。”池玉瑤輕輕笑起來,“下午還請聞先生親自護送我去皇城。”
“大小姐您讓我找的盒子,我找到了。”聞陌從櫃子裡掏出一個散發着檀香味的古樸木盒子。
池玉瑤接過一瞧,這盒子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裝飾,但正上方有一把精緻小銅鎖,池玉瑤把木盒子放在桌上,而後從脖頸間解下一枚吊墜,正是合二爲一的虎符,而後把虎符放入木盒中鎖好,至於鑰匙她傳入紅繩內重新掛入脖頸間。
“大小姐,您這是……這是……”聞陌看着池玉瑤一系列動作,完全震驚了,大小姐完全就是把自己當做籌碼啊。
“護身符,能確保我平安。”池玉瑤右手輕輕覆上胸口,“希望我能毫髮無傷出宮,然後回到炎煌谷。”
聞陌不說話,只是內心說不出難受,他只是一個屬下,大小姐決定的事情他也不能多說。
“聞先生,我們……”池玉瑤擡眸,“我們啓程吧。”
池玉瑤的馬車停在宮門口的時候,宮門口的守衛拿着長槍把馬車團團圍住,一個個凶神惡煞看的聞陌眉頭緊皺。
“馬車上什麼人,下來!”
“看來本宮只是離宮半年之久,這麼快就不認識本宮了?”馬車內池玉瑤的聲音緩緩傳來。
守衛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哪個不長眼的,還冒充宮內嬪妃,趕緊下馬車!”
守衛剛要上前,從馬車裡頭飛出一物直接砸到守衛的額頭上,守衛吃痛剛想破口大罵但一位同伴連忙拉住他,彎腰撿起,定神一看……這是凌怡殿腰牌,這裡頭坐的是……長公主?
“給長公主請安,他是新來的,還望長公主恕罪。”
“長公主?”那守衛還在迷糊,卻一把被同伴拉住,使勁讓他下跪。
“不知者不罪。以後注意便是。”馬車裡頭池玉瑤傳來淡淡的聲音,“繼續走。”
宮門的守衛兩邊分開,露出中央寬闊的大道,讓池玉瑤馬車長驅直入。
“長公主回來了!”
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候,這消息彷彿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皇宮每個角落。當然這其中有多少人是萬分氣惱,但比起這些人來,凌怡殿內一羣宮女太監們可都高興壞了。
“長公主。您回來了。”青檸完全壓抑不知自己的感情,直接撲到池玉瑤壞中,長久以來的委屈在一瞬間全數爆發出來。
“不哭了,不哭了。”池玉瑤輕輕拍着青檸的肩膀,“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可不能讓宋嬤嬤笑話了。”
凌怡殿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跪伏在地上,帶着哭腔給池玉瑤請安。嚴公公跟趙公公都快哭成淚人了,這大半年怎麼熬過來只有凌怡殿衆人心中清楚,不過眼下長公主平安歸來,這往後凌怡殿的日子就好過起來。
“嚴公公、趙公公還有宋嬤嬤。”池玉瑤上前,“這段日子,委屈你們了。”
“不委屈,不委屈,公主您平安回來就好,就好。”嚴公公不停抹眼淚。
倒是宋嬤嬤比較鎮定,她微微擦拭發紅的眼眶,突然想起長公主一定很勞累了,連忙出聲。
“快把公主接進去,這站在門外多冷。青檸快去喊人生炭盆,還有趙公公趕緊去小廚房給公主準備點心。”
宋嬤嬤一頓招呼,讓衆人紛紛皆醒,對啊這主子回來了,可不是瑤忙碌起來,於是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風風火火跑到屬於自己的崗位之上,冷清許久的凌怡殿終於重新熱鬧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