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接過筱雨遞來的茶,道了聲謝,道:“一來自然是來看看文盛,二來,倒也的確有些事情想與你們說說。{首發}”
李明德目光停駐在筱雨的肚子上,又笑望向她的臉,挑了挑眉:“嘖,長了不少膘啊。”
筱雨身形一頓,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李明德:“明德哥是來討打的?”
李明德哈哈一笑:“開個玩笑,不過你倒是真胖了不少。好好養啊,孩子生了我當乾爹。”
“那麼不着譜的乾爹……”
筱雨大聲嘀咕了一句,分明是說給李明德聽的。
李明德立馬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了會兒,倒是楚彧擔憂地問道:“你不是不能與朝臣私下往來嗎?要是你因爲來我這兒被懷上猜疑可怎麼辦?而且,皇上怎麼會默許你來?”
李明德停了笑,聳了聳肩,道:“我來這兒有事,也是皇上吩咐的。皇上自然不會猜疑我什麼。”
說着他便是一嘆,看向楚彧,搖頭道:“我倒是沒想過,堂堂一軍主帥,居然也會受了人的暗算。”
楚彧苦笑一聲:“你別欺負我現如今沒氣力揍你。”
李明德便把臉捱過去:“我準你揍一下。”
楚彧右手成拳輕輕揍了他左臉,沒好氣地道:“你是成心來看我笑話的。”
李明德哈哈一笑:“還能說笑,想來你也沒什麼大礙。”
李明德又坐了回去,喝了口茶,輕聲道:“我來這兒,是替皇上帶個話,親自來給你們提個醒。”
筱雨頓時正襟危坐,道:“明德哥請說。”
李明德頓了頓,看向筱雨道:“寶晶公主,你認識吧?”
筱雨頓時瞳孔擴大,呼吸也屏了起來。
不管是在當初的雨清鎮鎮上衙門,還是如今在咸寧帝手下做事,李明德一向極懂察言觀色。筱雨的一系列表情變化逃不過他的眼睛。
李明德眯了眯眼,問筱雨道:“你看起來似乎有些怕她?”
筱雨張了張口,既不想承認自己怕一個女人,又無法準確描述心裡對寶晶公主存在的那種怪異感。
她想了想,保守地回道:“倒也不能稱之爲怕。明德哥可見過那寶晶公主?我覺得她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有別於正常人的感覺,有幾分妖異。一般對於無法理解的人或物,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遠遠躲開,對吧?我這般跟明德哥說吧。這世間我所見過的人當中,唯有兩個人不過是初見,便讓我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萌生出要遠遠躲開這樣的危險人物的感覺。寶晶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李明德點了點頭,又一臉八卦地問道:“還有一個是誰?”
筱雨頓時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老實答道:“仇暴殺。”
李明德頷首,恍然道:“曾家軍軍師?果真是個棘手的人物。”
頓了頓,李明德又問筱雨道:“那你只見過那寶晶公主一面?”
筱雨點頭:“我不是說了嗎,遇到這樣的人,我只會遠遠躲開,不招惹他們。寶晶公主我只在去皇宮的時候見過一次——”
“那一次,皇上和皇后召見你,說服你答應與仇暴殺的婚事,做朝廷的內應,對不對?”
李明德雙眼灼灼地看着筱雨,筱雨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不由看向楚彧。
這些事情楚彧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想到這種陳年舊賬,李明德竟然會翻出來說。
楚彧點了點頭,筱雨便也如實回道:“的確如此。不過我當時並沒有答應,後來又因爲有了我大哥的消息,所以我帶了人跑了。”
李明德低低笑了起來:“皇上曾同我提起過,說沒見過像你這麼膽大妄爲的女人。”
筱雨又暗暗翻了個白眼,問李明德:“明德哥說了這麼多,又是寶晶公主又是仇暴殺的,你到底要提醒我們什麼?西嶺使團不是被皇上給控制住了嗎?”
楚彧也一臉嚴肅地望着李明德。
李明德收起笑意,談起正事,他也變得十分正經起來。
“皇上爲了造勢,派了京畿衛去拿人。京畿衛出馬你們也知道,最喜歡鬧得聲勢浩大。西嶺使團的人也不是傻子,皇上之前就有動作讓人去查福壽膏的事情,他們早有準備,在京畿衛到的時候跑了十來個人,還都是這西嶺使團中的頭頭人物。”
李明德喝了口茶,咂咂嘴,繼續說道:“跑了首腦,京畿衛當然會追。京城雖然大,多在幾個地方貼上跑了的西嶺使團頭頭,不怕尋不出他們來。要怕就怕他們出了京城。可是京城是國都,總不能爲了抓十來個人就封城吧?所以也只能在幾處城門那兒加強了對來往的人的搜查。不過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京城到處都貼着他們的畫像,他們喬裝打扮的本領再通天,十幾個人要想一個都不暴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已經成功地混出了京城。”
筱雨微微咬了咬下脣,道:“這沒控制到的西嶺人當中,包括寶晶公主?”
李明德點頭。
楚彧皺了皺眉:“就算是讓他們跑掉了,皇上不想着追查他們的下落,又爲何會默許你來我們這兒,給我們——”楚彧頓了頓:“提醒?”
李明德緩緩呼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掌厚的冊子,遞給筱雨。
筱雨疑惑地接過,打開來看,纔看了兩眼,渾身就頓時一僵。
“上面寫的什麼?”
楚彧蹙眉問道。
筱雨又翻了翻其他頁,很快翻到這本冊子的最後一頁。
看完後,筱雨有些呆呆的。
楚彧心裡不安,伸手將冊子搶了過來,看了兩眼也怔了怔,然後他也迅速地將整本冊子翻完,最後一頁的內容讓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怎麼會……”
楚彧望向筱雨,很是不可置信:“你們不過只見過一面,她對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深仇?”
這本冊子是寶晶公主親筆所書,記錄的幾乎全是她對筱雨的怨恨,一半是說筱雨如何如何可恨,另一半則是說她要如何如何報復筱雨。
最後一頁上的內容是寶晶公主最近一次寫的,上面說她已占卜得出,筱雨是西嶺災星,不除了她,西嶺大事難成。
李明德示意楚彧將冊子交還給他,他將冊子收好在了懷裡,對楚彧和筱雨道:“這本冊子是皇后娘娘派人搜了寶晶公主住的地方所搜出來的,昨日呈到皇上的御案上,皇上覺得此事茲事體大,按住不發,並不打算將此事公之於衆。但這件事總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所以皇上讓我親自來同你們說一聲。”
李明德雙手輕捏着茶碗在手中把玩,沉默了半晌,讓楚彧和筱雨能夠平復一下心情,這才接着說道:“西嶺和外界交流頗少,一向神秘莫測,他們自稱能與佛對話,受佛指引。西嶺使團的人若是真的逃出了京城,以他們這些年來在大晉暗中開闢了一條運送福壽膏的商路來看,他們與京城之外的西嶺勢力接頭,並安全返回西嶺的可能性極大。寶晶公主若是回去,將筱雨乃是西嶺災星的言論一散播,不管大晉和西嶺開不開戰,筱雨都會成爲整個西嶺共同的敵人。”
李明德也知道這件事情十分詭異莫測,但他不得不將當中的利害關係給一一分析出來。
“而就算西嶺隔着一條情洛江天險,只要筱雨待在京城,只要京城一天不陷落,他們也殺不到筱雨面前來。但是——”
李明德看向楚彧,沉聲道:“文盛該知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什麼。”
楚彧面色凝重,半晌才暗暗點了點頭。
西嶺在京城之外也有勢力,明殺殺不了,誰能保證他們不暗殺?
就如同以前楚彧被暗殺一樣。
筱雨輕輕將手搭在肚子上,緩緩地吐了口氣。
危險她遇見過很多次了,差點連命都搭進去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只是現如今她不是一個人。她不怕死,可她不敢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冒險。
這孩子本就命途多舛,他替母親擋去了毒發的疼痛,能不能平安降生,能不能有一個健全的身體還猶未可知,筱雨怎麼捨得讓他再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她不由看向楚彧,而正好,楚彧也正凝望着她。
見她望了過來,楚彧拉住她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明德。”楚彧看向李明德,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是沒你說的這般危險,我們也要當這件事情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一樣防備。”
李明德點頭,道:“我如今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你若有什麼想法,你只管說,我定肝腦塗地幫忙。”
楚彧微微一笑:“自然不會有那麼誇張,我們這兒也有一大羣侍衛,不是那麼好混入的。而且反過來,如果這種言論被宣揚了出來,皇上那邊定然也會力保筱雨這個西嶺的‘災星’活着,不會讓她有半點閃失。”
李明德點了點頭:“這個自然。”
“所以,我想讓你回去轉告皇上,懇請他派一隊影衛給我。”
李明德臉上一驚,有些猶豫地問道:“你確定……問皇上要影衛?”
楚彧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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