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成親之日還剩三天。
宋氏和羅氏在緊張地核對婚禮當日的各項細節。
筱雨的嫁妝已經擡去了楚家。
儘管秦家比不得楚家的地位,但筱雨的嫁妝還是滿打滿算做了六十四擡。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楚自己貼給筱雨的。
筱雨對錢財並沒有太大的欲|望,從前窮困時,她迫切需要財富,但當她可以吃穿不愁時,她對財富的需求便並不是那麼高了。
當筱雨得知楚爲她置辦嫁妝時,她也僅僅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哦。”
宋氏坐到她身邊兒道:“你這孩子怎麼沒心沒肺的,姑爺給你置辦嫁妝,這可是其他家姑娘遇不到的好事兒,這說明他重視你,不想讓你在嫁妝的事兒上讓人詬病。”
大晉女子出嫁,一般來說聘禮和嫁妝是不對等的。聘禮的價值多少都會超過嫁妝的價值一些。這是因爲男方娶親,等同於是從女方家中帶走一個人,應當爲女方家的“損失”買單。
新嫁娘孃家會計算一下留出多少差額。
不管差額多還是少,這裡頭的門道都很多。
差額少了,男方會覺得女方孃家重視新娘子,男方自然也不敢怠慢了新娘子。
但也有男方會覺得,他們沒有花大價錢就娶了妻,今後可能對新嫁娘也並不是那麼看重。
而如果差額多了,男方或許會覺得這新娘子是花了大價錢娶進家門的,很精貴,當然也不敢怠慢了新嫁娘。
當然,也會有人認爲女方貪財,這是“賣女兒”。
所以差額不管多少,人的想法角度不同,得出的結果就不同。
楚國公府下的聘禮,宋氏總不能全部都還去給楚國公府。這也會讓人看笑話。
一些能賣的,宋氏和羅氏就張羅着賣掉了,兌換回來的錢再購入新的。
不能賣的,也只能留在秦宅裡。
這樣弄出來的嫁妝,只有楚國公府下的聘禮的一半價值。
藥膳樓剛上正軌,不可能拿出週轉的資金來爲筱雨填補嫁妝的空缺。
饒是加上廉氏給的一份嫁妝,那也遠遠不夠。
宋氏正焦頭爛額時,是楚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算上楚爲筱雨添加上的嫁妝,筱雨的嫁妝和楚國公府當初下的聘禮的價值基本相同。
婚禮前三天曬嫁妝時,很多等着瞧秦家笑話的人都沒能看成一場好戲。
人家秦家有骨氣,女兒雖然是高攀楚將軍,可在這嫁妝的事兒上可是一點兒不含糊!
因爲這個,宋氏這個丈母孃對楚更加滿意了,千叮嚀萬囑咐筱雨出嫁之後一定要和楚好好過日子。
嫁衣也縫製了出來,筱雨瞧着那大紅的顏色有些不適應,試穿了一下覺得各處都合適,便放到了一邊。
秋蘭小心地將嫁衣颳了起來,輕輕拍打了上面的灰塵,並拿了乾淨的布匹將嫁衣給遮住,以免染了灰。
墨香跟在筱雨身邊接她拆下來的首飾。
叢媽媽掀了簾子進來,仔細檢查了一遍筱雨屋中的東西,確定沒有問題了,她方纔放心地點頭道:“姑娘,後日便是婚宴了,全福婆婆也到了,姑娘要不要先見見?”
筱雨點了頭,見了婚宴當日會幫她梳頭穿衣的全福婆婆。
“姑娘安好,祝姑娘和新姑爺百年好合,舉案齊眉。”
全福婆婆很慈祥,皺紋遍佈的臉上盛滿了恭喜的笑意。
筱雨親扶了她坐下,聽全福婆婆同她說婚禮當日的細節。
日期越發臨近,筱雨心裡還是生出了一分緊張。
送走全福婆婆,筱雨讓叢媽媽等人都下去,她想一個人靜靜。
墨香磨蹭着不走,上前道:“姑娘若有什麼煩心事兒,不如同奴婢說說?”
墨香眨着眼睛,顯得十分無辜,眸中還應景地染上了些許擔憂:“奴婢是楚國公府出來的,對楚國公府裡的人和事不說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也是瞭解的。姑娘莫要擔心,三老爺和三太太都很好相處。”
筱雨莞爾一笑,道:“我只是想休息一會兒,沒有什麼煩心事兒。若有需要我自會叫你。你先下去做你的事兒吧。”
墨香這才離開。
等門一闔上,筱雨的臉色便冷了下來。
這墨香,倒是越發覺得她是她身邊兒的紅人兒了,倒是越發得意忘形起來。
她甚至忘記了她來這裡的初衷她的任務,不是要詳細地告訴她,楚國公府裡那些主子的爲人,和相互之間的關係嗎?
她可倒好,將這件事完全都拋之腦後了,每日在她面前只會獻殷勤。
想讓她在進楚國公府之後兩眼一抹黑,到時候好依靠她?
這是筱雨猜測到的墨香的想法。
筱雨不動聲色,婚禮前一天,她叫住了墨香。
“明個兒我們就得進楚國公府了。”筱雨嘆了一聲,看向墨香笑道:“來我這邊兒你還是有些許不習慣的,這下回去,回到熟悉的地兒,你住着也踏實。”
墨香趕緊謙虛了兩句不敢,又問起筱雨喚她來是有什麼吩咐。
筱雨慢慢啜了口茶,笑道:“也沒什麼吩咐,只是想着,明個兒就要進府了,這府裡的事兒,我知道的還少得很。爲免到時候進了府去卻什麼人都不認識,什麼事兒都不懂,所以少不得要你來跟我詳細說說。”
筱雨看看日頭,悠然道:“你幾日我瞧着你都挺忙的,想必也是沒時間。今兒你的事兒我已經讓秋蘭都攬了去,讓她們三個分攤着做,你也好休息休息,同我仔細說說楚國公府裡各位主子的情況。不急,今兒一天都是你,你可以慢慢說。”
墨香並非蠢人,筱雨話中那點兒似有若無的奚落她隱約能夠抓住。
墨香頭上不由自主地冒了些許細汗。
筱雨端了碗茶到墨香跟前,笑道:“這還沒說呢,瞧你嘴就幹了。這要是說上一日,嗓子不得廢了?喝點兒水,潤潤喉,我們慢慢說。”
正巧潔霜做完了刺繡前來找筱雨說話,便也坐到了筱雨身邊兒,想聽聽墨香講述楚國公府裡的事情。
半晌後墨香方纔開口問道:“不知姑娘想從誰開始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