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纖任由他抱着,整個人沒什麼反應,眸光依舊是渙散的。
秦子言的心很慌,顧不上胸口傳來的劇痛,緊緊的抱着她,好似生怕她從自己的懷裡消失了一般。
這樣的周纖纖讓他心疼,也讓他害怕。
他要怎樣才能將如今的周纖纖變成以前那個時而調戲他,時而挑釁他,時而又溫柔如水的女人。
他們還約定好要帶着女兒離開這裡,去過他們所向往的幸福平靜日子。
可是現在,那樣的幸福似乎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他到底要怎樣才能治好她心裡的傷。
他再也不想顧忌秦子寒了,他這樣傷害周纖纖,又何曾不是要了周纖纖的命,是他一時糊塗纔會向那個男人妥協,他發誓,從今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再傷害她了,永遠都不會。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他們,手臂上的血流個不停,然而他卻好似沒感覺一般。
四姨太被那幾個傭人扶着,整個人似乎虛脫了一般,身子軟軟的靠在傭人的身上,然而那臉上卻盡是悲憤和哀傷。
半響,她瞪着失魂落魄的周纖纖,瘋狂的嘶吼:“你不是想讓我痛不欲生嗎?我一樣也能讓你痛不欲生。”說完,又悲哀又怨恨的哭喊了起來,“周若妍,你爲什麼要恨我,如果我們相安無事的生活該有多好,你肯認我這個母親,我一樣會補償這十多年對你的虧欠,可你爲什麼要報復我,爲什麼,你毀了我所有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你不想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不會讓你好過……”
吼完,她哀傷的閉上眼眸,眼淚頓時全都落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虧欠這個女兒,可是如果這個女兒心裡對她沒有這麼多的怨恨,甚至沒想着要報復她。她一定會對她好,一定會補償她,可是爲了報復她,這個女兒近乎毀了她的一切。
要不是她,她又怎麼會打傷秦邵峰。
她現在該怎麼辦,原來秦邵峰是那麼的愛她,可是她竟然將秦邵峰打成了植物人,嗚……她該怎麼辦啊……
想到還在醫院裡躺着的秦邵峰,四姨太悲慼的捂着臉,心裡盡是痛苦和悔恨。
忽然發現,周纖纖要是死了該多好,要是在當年那場大火裡死了該多好,這樣的話,她現在依舊在秦家過着平平靜靜的日子,依舊安安靜靜的陪在秦邵峰的身邊,縱然不知道秦邵峰的心意,可至少她還能看到秦邵峰好好的在自己的面前晃,至少還能聽到他的聲音,還能陪他吃頓飯,可是現在呢,現在她就只能去醫院看看那個了無生息的男人,只能跟那個男人說着一些絕望又沒有迴應的話語。
她真的好恨好恨,爲什麼要逼她傷害一個那麼愛她的男人,爲什麼?
對於四姨太那歇里斯底的吼聲,周纖纖好似沒聽見一般,只是靜靜的窩在秦子言的懷裡,整個人彷彿只是一個失了靈魂的瓷娃娃。
秦子言又心疼又擔憂,擡手一遍又一遍的撫着她顯得有些枯燥的長髮,低聲說:“纖纖,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不要絕望,千萬不要絕望,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女兒……”
提起女兒,周纖纖的眸色頓時又猩紅起來,她驟然推開了秦子言,衝着她悲涼的嘶吼:“沒有了,女兒沒有了,女兒被她扔到海里去了,沒有了……我們不可能幸福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幸福了……”
周纖纖看着他嘶吼,手指卻是指着四姨太的。
四姨太盯着她搖搖欲墜的背影,臉上盡是冷酷和恨意,他冷冷的低吼:“對,你們的女兒被我扔到海里餵了鯊魚,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景,那孩子一扔下去,兩條鯊魚頓時撲了上來,將她撕成了碎片,那鮮紅的血啊,把那一塊的海水都染紅了,你們是沒看見,好紅好紅的血……”
四姨太就像瘋了一般,又是哭又是笑的說着這些話,瞪大的眼眸裡猩紅得駭人,像一個惡魔一般。
秦子寒狠狠的蹙了蹙眉,那個孩子有沒有被扔到海里喂鯊魚,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可是這一刻,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竟然不願意解釋。
大概想着,若是讓他們誤以爲那個孩子真的已經沒有了,他們便會因此而痛苦,他們之間便因此而不會擁有真正的幸福。
秦子言的心狠狠的沉了沉,盯着周纖纖痛苦猩紅的眼眸,低聲說:“怎麼會,樂樂不是在秦子悅的手裡嗎,怎麼會被扔在海里喂鯊魚?”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相信四姨太所說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四姨太不喜歡周纖纖這個女兒,甚至是恨這個女兒,可是樂樂畢竟是她的親外孫女,她不可能那麼殘忍的對待自己才幾個月大的外孫女。
“子言,子悅愛了你這麼多年,你不會不知道。所以,你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麼憎惡你們的這個孩子。”四姨太盯着秦子言眸中的質疑,冷冷的低哼,“爲了不讓子悅痛苦難過,所以我就弄死了那個女嬰,子悅痛苦,你們也別想好過。”
“秦子悅是你的女兒,難道我就不是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周纖纖死死的握着身側的拳頭,轉身衝着她悲憤的嘶吼。
四姨太也吼,吼得冷酷無情:“你跟子悅根本就不一樣,子悅從來都不會做害我的事情,可是你卻處處都在害我,處處都在算計我,你還陪當我的女兒嗎?周若妍,你說你恨我,我又何嘗不恨你。”
是的,她開始恨這個女兒了,恨她逼她打傷了秦邵峰。
這將是一個無法挽回,陪伴她一輩子的苦痛,她該怎麼辦才能忘掉這些傷痛,怎樣才能讓秦邵峰重新健健康康的站在她的面前?
周纖纖死死的盯着她臉上的冷酷和決然,眸中緩緩的浮起了一抹陰狠和憎惡。
“莫宛如,你我之間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只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一字一句的說完,她再次朝着茶几上衝去。
秦子言見狀,臉色一變,慌忙拔掉插在胸口的水果刀撲過去從背後緊緊的抱着她。
因爲桌上的水果盤裡還有一把水果刀,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還想拿着水果刀去傷那四姨太。
他當然不會在乎四姨太會怎樣,可是他心疼她,她傷了四姨太,她自己還不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好不容易盼着她從裡面出來了,他不能再讓她出一丁點的事情。
周纖纖的雙手被身後男人緊緊的扼住按在胸前,使得她整個人都不能動彈。
她眸光猩紅的瞪着四姨太,在身後男人的懷裡瘋狂的掙扎嘶吼起來:“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殺了她,你放開我,我要殺了她,她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若非悲痛到了極點,她又怎會如此的絕望。
她的母親,就算不愛她,也不可以殘害她的孩子啊,那個孩子還那麼小,剛來到這個世界上,連爸爸媽媽都不會叫,她怎麼能這麼狠心的殺了那個孩子。
好恨,真的好恨,從未像此刻這般憎惡着那個女人,憎惡着那個所謂的母親。
當年那個女人拋下她和她父親的時候,她固然恨她,可是心裡還會深藏着一抹幽怨和一抹委屈。
而此刻,面對那個女人,她的心裡就只有恨,無邊無際,怎麼都無法壓抑的深濃恨意。
眼看着懷中的女人不停的掙扎,秦子言臉色一沉,不顧胸口正在流血的傷口,越發用力的抱緊她,覆在她的耳邊沉聲低吼:“纖纖,你冷靜一點。”
他知道,讓周纖纖如此崩潰的,不僅是四姨太的冷酷無情,更多的原因是因爲她以爲女兒被扔在了海里喂鯊魚。
可不管那四姨太如何的說,他都不會相信這件事。
許是太多的悲憤,太多的絕望積壓在周纖纖的心裡,再加上四姨太讓人心涼的冷酷無情,才讓她失了所有的判斷,誤以爲女兒真的遭遇了不測。
他緊緊的抱着她,沉聲低吼:“纖纖,冷靜一些,她騙你的,她一定是騙你的,我們的女兒那麼可愛,又怎麼會被餵了鯊魚。”
“就因爲那是你和她的女兒,所以我才弄死了她,子悅得不到的,她也別想得到。”四姨太絕情的低吼,似乎只要是能傷害到那個女人的話,她都能說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怎麼會這麼憎恨這個女兒,大約是因爲她所做的一切逼她親手將秦邵峰打成了植物人吧。
秦子言瞪着四姨太,眸光危險的眯了眯,他真的從未見過世界上還有這樣心狠的母親。
周纖纖和秦子悅同樣都是她的女兒,可是差別竟然這麼大。到底是因爲秦子悅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還是因爲別的。
周纖纖死死的瞪着四姨太,胸腔劇烈的起伏,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一般。
忽然,她越發大力的掙扎起來,如同瘋了一般,想要朝着四姨太撲過去。
秦子言用盡全力抱緊她,連傷口處的劇痛都顧不上。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他們,身側的手慢慢收緊,這一刻,他竟然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嗯……”
就在周纖纖瘋狂掙扎的瞬間,她的肩膀狠狠的頂到了秦子言胸上的傷口處。秦子言不由得悶哼了一聲,臉色變得慘白。
許是這一聲壓抑的悶哼聲真的灌進了周纖纖的耳膜,周纖纖掙扎的動作忽然頓了頓,整個人似乎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感覺懷中女人的掙扎力度漸漸變小了,秦子言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喊她:“纖纖……”
周纖纖僵直着身子不動,秦子言的心裡躍過一抹不安,也不敢亂動,心裡猜不透懷中的女人爲什麼會突然冷靜了下來。
此刻的周纖纖就像是一個易碎的娃娃,讓他不敢輕舉妄動,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良久,他放開她的手,轉而去扶她的肩膀。
而就在這時,周纖纖忽然轉身面對着他,猩紅的視線沉沉的盯着他胸口處的血跡。
秦子言的心緊了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緊繃着聲音問:“纖纖,你怎麼了?”
周纖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擡手,手指顫抖的撫着他胸口處的血跡,猩紅的眸光沉沉的盯着那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
秦子言胸前的衣襟都染紅了一片,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他握着周纖纖的手,沉聲道:“沒事,不疼。”
周纖纖像是沒聽見一般,呆呆的盯着那殷紅的血跡,語氣平靜的開口:“你流血了。”
秦子言搖頭:“沒事的,一會就好了,別擔心。”
周纖纖卻像是自言自語般,又問:“你會死嗎?”
秦子言微微的蹙了蹙眉,仔細的盯着她,總感覺此刻的周纖纖有些不對勁。
此刻的她……似乎已經聽不進別人在說什麼了,像是執拗的沉浸在自己的那個悲哀又絕望的世界裡了一般。
而她以前所依賴,所存在的現實世界早已崩潰。
秦子言心底一疼,再次將她摟入懷中,沉聲道:“我沒事,我不會死的,別怕。”
“女兒沒了,你也死了,而我……還活着幹什麼?”周纖纖自言自語的低喃,卻是聽得秦子言一陣心驚,越發用力的摟在她,覆在她的耳邊沉聲說,“相信我,我們的女兒一定還沒有死,我也不會死,纖纖,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的活着,只有好好的活着,纔會有奇蹟發生,若是死了,那便什麼也沒有了。”
周纖纖任由他抱着,沉默了許久纔開口,聲音有些飄忽:“這樣的話,曾經有個男孩對我說過,後來我將那個男孩當成了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支柱,當成我灰暗生命中的唯一陽光。”
秦子寒死死的握着身側的手,滿眼嫉妒的盯着他們,忽然在想,小時候先碰到她的人爲什麼就不是他。
若是他能早些碰見她,他是不是就不會對權勢和地位存在那麼大的慾望了。如果他能早些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女人,他是不是就不會做出那樣一個錯誤的決定了。
或許讓她再次遇上秦子言,甚至是再次愛上秦子言,就是老天給他的一個最殘酷的懲罰。
“只可惜……”周纖纖還在說,聲音依舊飄忽得厲害,“那個男孩長大了,喜歡的人不再是我了,不對,應該說,那個男孩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他小時候糾纏我,只是因爲小時候的我長得像另外一個女孩罷了。”
秦子言心底一疼,她竟然還記着昨日他傷她的那些話。此刻,她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聽不到他的聲音嗎?還是說,昨天他真的傷她傷得太重了。
他用力的抱着周纖纖,覆在她的耳邊,語氣堅定的開口:“我喜歡的人是你,不管小時候還是長大後,我深愛的人一直都是你,纖纖,振作起來,不要絕望,你還有我,走,我帶你走,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
他說着,微微的推開她,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然而周纖纖卻未動腳步,只是沉沉的盯着他,聲音悲涼又飄忽:“家?我還有家嗎?”
這句話讓秦子言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她是多麼的渴望能有一個安定溫暖的家,可是這個世界上,誰都在傷害她,連他也在傷害她。
他拉着周纖纖的手,盯着她盛滿悲哀和絕望的眸子,語氣堅定的開口:“纖纖,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溫暖穩定的家。”
周纖纖忽的笑了笑,笑得有些悽然和諷刺。
她搖了搖頭,慢慢的抽回手,語氣平靜的開口,聲音中透着一股子悲涼和恨意:“你去找你的秦子悅吧,你不是愛她嗎?你們所有人愛的不都是她嗎?去找她啊,我是死是活與你已經沒有半點干係。”
“纖纖……”秦子言心中一急,剛想去抱她。
周纖纖卻猛的退後了兩步,瞪着他,情緒又激動了起來:“不要碰我,你們所有人……你們所有人都欺負我,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恨你們……”
話還沒說完,她的眼睛驟然一翻,整個身子瞬間朝着地上軟軟的倒了下去。
“纖纖!”
“纖纖!”
兩道不同的驚呼聲驟然響起,秦子言和秦子寒同時撲了上去。
在秦子寒的手即將碰到周纖纖的時候,秦子言卻厭惡的拂開了他的手,冷冷的低吼:“不要碰她。”
秦子寒的眸色有些冷,語氣陰寒的開口:“她根本就不屬於你,我憑什麼不能碰她。”
“若非你逼我傷害她,她又怎麼會變成這樣?”秦子言沉沉的低吼,眸中盡是寒意。
秦子寒聽罷,諷刺的哼道:“可真正傷害她的人就是你。你比我更加沒有資格愛她。”
秦子言的眸色沉了沉,冷峻的臉上瞬間劃過一抹冷凝和悔意。
他當初一心想要救周纖纖出獄,讓她免受些苦難,可卻不曾想到自己給她的傷痛一樣會要了她的命。
現在想來,真的很後悔。到底要有一顆多堅硬的心,才能如此狠心的傷害這個女人。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周纖纖,眸光冰冷的看向臉色蒼白的四姨太,淡漠的開口:“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她的母親。”
四姨太扯了扯脣,脣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一抹嘲諷,一抹悲哀,還有一抹誰也參不透的複雜意味。
秦子寒眸光森冷的盯着他們的背影,良久,大步衝到他們的面前,盯着秦子言冰冷淡漠的俊臉,沉聲低吼:“將周纖纖還給我,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今日將她帶走。”
“不要用‘還’這個字眼,因爲她從來都不曾屬於你。”秦子言冷漠的說了一句,然後抱着周纖纖躍過他朝着大門走去。
秦子寒眸光危險的眯了眯,轉身越發冷凝的盯着他們的背影,身側的手握得死緊。
秦子言,你一定會後悔的……
*****
秦子言將暈倒過去的周纖纖小心翼翼的放在後座上,然後自己拉開前車門坐到駕駛座上,緊接着連續抽了好幾張紙巾,然後將那紙巾折起來放在胸部的傷口位置,這纔開動車子離開。
因爲周纖纖暈倒,自己的身上又帶了傷,所以他先去藥店買了些紗布和酒精以及藥膏、剪刀之類的東西,然後帶着周纖纖去了一家酒店,開了一個房間來處理自己的傷口。
進入房間後,他將周纖纖小心翼翼的放在柔軟的大牀上,併爲她掖好被子,自己則進了浴室。
脫下外套以及被血染紅了一大片的白色襯衣。那約有兩釐米寬的傷口頓時印入眼簾,傷口處的皮肉外翻,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不過好在傷口不是很深,並沒有刺中要害。
他用溫水清理完傷口,然後就勢洗了一個澡,最後纔出來給那傷口擦酒精消毒,抹藥膏包紮。
待做完這一切後,他微微的往後退仰靠在沙發背上,俊逸的臉上透着一抹疲憊。
他呆呆的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語的低喃:“纖纖,你會好起來嗎?”
良久,他又坐直身子,溫柔的視線直直的朝着牀上看去。
那個女人靜靜的躺在牀上,就如同一個正在沉睡中的孩子一般。他深深的看了她半響,然後起身,又朝着浴室裡走去,有放水的聲音瞬間從浴室裡傳了出來。
不一會,他又走出來,小心翼翼的抱起周纖纖往浴室裡走。
周纖纖身上的衣服有些髒,上面還染了一些泥土,由此可見,她昨夜有可能就躲在某片樹林或者是某片草叢中。
他坐在浴缸的邊沿,將周纖纖橫抱在自己的腿上,動作輕柔的解開她衣服上的扣子,緩緩將她的衣衫都退了下來。
隨着衣衫褪盡,周纖纖潔白身子上的青紫淤痕瞬間印入他的眼眸。
他的眸色頓時危險的眯了眯,修長的手指顫抖的撫過她身上的青紫痕跡,心中劃過一抹心疼。
這些傷一定都是她在裡面被人打的。
肩上有,胸口有,腰間有,腿上也有……
有的傷痕淡了,有的傷痕卻是很明顯,一定是舊傷添新傷。
他漸漸收緊摟着她的手臂,覆在她的耳邊沉聲低喃:“纖纖,都是我沒用,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了,再也不會。”
將她放進水溫適宜的浴缸中,他拿起毛巾溫柔的清洗着她的身子,手掌取了沐浴露,輕柔的抹在她的身上,纖長的手指劃過她身上的每個部位,眼裡卻不含任何的慾望,有的只是心疼和愛意。
不知過了過久,他將她從浴缸裡撈出來,然後給她穿上白色的睡袍,這纔將她小心翼翼的抱回牀上。
半響,他重重的躺在她的身旁,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心中劃過一抹暖流和滿足。
要是一直都能這樣該有多好,只要她還在他的身邊,他都會覺得滿足。
他呆呆的盯着天花板,連日來的擔憂和恐懼終於散去,他輕吐了一口氣,疲憊排山倒海的襲來。半響,他抱着周纖纖安心的睡去。
*****
秦子言帶着周纖纖離開後,四姨太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臉上更是盈滿了悲哀和痛苦。
傭人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好朝着她攏去,只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生怕她會出什麼事情。
秦子寒手臂上的血跡幾乎也快乾了,他走到四姨太的面前,盯着她,淡淡的笑問:“怎麼,在爲周纖纖的事情而傷心悲痛?呵,既然如此,又何必那樣傷害她?”
“不是因爲她。”四姨太諷刺的低哼,眸中盡是無情,“我恨她都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爲她而傷心難過。”
秦子寒微微蹙眉,有些不明白她的這股恨意是來自哪裡,照理說,應該是周纖纖恨她纔對。
他盯着四姨太眸中的無情和冷酷,沉聲問:“你爲什麼恨她?你拋棄了她,應該是她恨你纔對。”
“你不會明白……”四姨太悽然的笑了起來,說,“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周纖纖害她對秦邵峰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事情,她又怎麼能不恨。
那個女人若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或許她還沒有這般悲憤。
秦子寒靜靜的盯着她臉上的悲憤和痛苦,半響,淡漠的笑道:“我確實不懂你們母女之間的事情,但是我卻看懂了你是一個怎樣無情無義的母親。”
“呵!”四姨太忽然諷刺的笑了一聲,說,“就因爲那個女人是你所在乎的女人,所以你就會覺得我是一個多麼無情無義的母親,而爲她不平,可若換了別人,你還會這麼認爲嗎?”
秦子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脣,淡笑着開口:“也許真如你所說的吧。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周纖纖和秦子悅同樣都是你的親生女兒,可是爲什麼你對她們兩人的差別會這麼大。”
“那是因爲周纖纖代表的是我那悲傷和絕望的過去,只要她一出現,我就無法徹底的擺脫我的過去。在我的潛意識裡,我甚至是不希望她再次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的。可子悅不同,子悅從小就在我的身邊長大,我帶着她進秦家的時候,邵峰也很疼她寵她,她就像是我跟邵峰的孩子,你明白嗎?”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她,心裡爲周纖纖而感到心疼,良久,他冷漠的笑了笑:“我想,我明白了。”
說完,便轉身往大門外面走。
或許,這真的是她見過的最心狠最心狠的一個母親,僅僅只是因爲不想想起自己那悲傷和絕望的而過去,她就不肯認她的那個女兒。
*****
秦子寒回到自己的私人別墅裡,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唯一請的那個傭人也不在。
他下意識的蹙了蹙眉,朝着樓梯口處走去。
以前回來,那個女人總會站在客廳裡迎接她,看着他出現,那個女人的臉上都會露出一抹欣喜和緊張。
可是今天卻沒有,不知是因爲習慣了還是怎樣,回來的那一刻沒看到那個女人,他的心裡竟有些不習慣。
樓道走廊上隱隱飄來一陣陣嬉笑聲,他循着笑聲走去,停在了嬰兒房的門口。
擡眸看去,只見那個女人正抱着一個幾個月大的女嬰滿臉慈愛的逗弄着。
看着那副畫面,他的心竟莫名的觸動了一下,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愫。像是一股暖流在心底盪漾,讓他冰冷的心變得不那麼堅硬。
周若妍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臉上頓時劃過一抹欣喜。
以前看見他時的那股緊張淡了不少,反而多了一絲柔情。
她眉目溫柔的看着站在門口臉色平靜的男人,笑着開口:“你回來啦。”
‘你回來啦’,一句普通的話多麼像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問候。看着她那張容顏,秦子寒下意識的將她的身影很周纖纖的身影重合。
良久,他淡淡的嗯了一聲,朝着他走來。
待他一走近,周若妍慌忙將懷中的孩子遞給他看,興沖沖的說:“子寒,你快看,這孩子剛剛還對着我笑。”
秦子寒垂眸看向她懷中的孩子,那張與秦子言有幾分相似的臉再次勾起了他心中的嫉妒。
他盯着周若妍臉上的欣喜,淡笑着問:“你就真的這麼喜歡這個孩子?”
“嗯。”周若妍點了點頭,看着懷中的女嬰,柔聲笑道,“這孩子真的好可愛啊,又不怕生,我一逗她,她就衝着我笑,真的好可愛啊。我要是能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做夢都會笑醒了。”
秦子寒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臉上的羨慕,半響,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脣,卻沒有說話。
周若妍並沒有發覺他臉上的不對勁,擡手輕輕的摸了摸女嬰那粉嫩的小臉,笑着問:“子寒,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啊,怎麼我感覺她長得有點像秦子言。”
“就是他的。”秦子寒冷冷的低哼。
周若妍微微一怔,有些驚訝的看着他:“這是秦子言的孩子?那她的母親是?”
“周纖纖。”秦子寒語氣平靜的落下這三個字,然而那眸中卻藏着一抹深濃的冷意。
知道他最愛的女人是周纖纖,所以這一刻周若妍什麼也沒再說,只是心裡頭有些失落。
秦子寒忽然逼近她的面前,沉聲警告:“我告訴你,不許將有關這個孩子的消息透露出去,尤其是秦子言跟周纖纖,否則,你給我滾出這個家。”
他的聲音有些冷,周若妍的心狠狠的顫了顫,盯着他眸中的冰冷警告,大着膽子問他:“子寒,這個孩子既然是纖纖跟秦子言的,那爲什麼會在你的手上,你到底是怎麼將這個孩子弄來的,爲什麼不還給他們?”
秦子寒冷笑:“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我不想讓他們兩人知道這個孩子在我這裡,所以,該怎麼做,你應該很明白了吧?”
周若妍死咬着脣,心疼的撫着懷中女嬰粉嫩的小臉,哪個孩子不希望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長的。她不明白這個孩子爲什麼會在秦子寒的手裡,也不明白秦子寒藏着這個孩子到底想幹什麼。
心中縱然有很多疑問,可是她卻不得不聽秦子寒的話,對這個孩子的消息進行嚴格保密,因爲她真的不想離開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男人,而且她也不能離開這個女人,事到如今,這個家包括那個男人已經成爲了她生命裡的全部。
雖然不能將這個孩子的消息告訴秦子寒和周纖纖,但是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這個孩子,將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照顧。
正想着,懷中的孩子忽然被一雙大手抱了過去。
周若妍心底一慌,急忙擡起頭,只見秦子寒已經將那個孩子抱進了自己的懷中。
她心頭一緊,喊了一聲:“子寒……”伸出的手想去搶回那個孩子。
秦子寒微微側身,躲過她伸過來的手,盯着她臉上的緊張,漫不經心的笑道:“緊張個什麼,我秦子寒還沒有殘忍到傷害無辜小孩的地步。”
說完,便將懷中的孩子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傭人手裡,淡淡的吩咐道:“記住要按時餵奶,睡的時候給她蓋好,別弄生病了。”
“好的,先生。”傭人恭敬的應着聲,抱着女嬰往嬰兒牀那邊走。
見秦子寒將孩子給了傭人,而且還囑咐傭人要好生照顧着,周若妍緊繃的心瞬間放鬆下來。
然而放鬆沒多久,她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爲秦子寒忽然將她打橫抱進了懷裡。
她緊張的盯着秦子寒那張可以說是淡漠的臉,小心翼翼的問:“子寒,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我現在就努力的幫你實現這個願望。”說完,秦子寒便抱着她走出了嬰兒房。
周若妍因爲他的話,心裡躍過一抹滿足和喜悅,即便此刻這個男人的臉色是冷的,可是她還是覺得很滿足。
在後背接觸到牀褥的那一瞬間,周若妍忽然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血跡,臉色頓時一變,慌忙查看着他的手臂,緊張的問:“子寒,你的手臂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
“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秦子寒無所謂的說着,大手有些急切的褪着她的衣衫。
周若妍被動的由他擺佈,視線卻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臂上的傷口,當他脫下外套和上衣,那一指來長的傷口頓時印入她的眼簾,讓她的心跟着也是一緊。
她不由得抱着他的那條手臂,擔憂的說:“子寒,這傷口好像很嚴重,我還是先給你包紮吧。”
“別說話。”秦子寒沉聲低吼,眸光幽深的盯着她,“我做的時候,不喜歡身下的女人說這些廢話。”
話音落下時,他一舉進攻衝了進去,幾乎不給她適應的時間,便加快了攻勢。
周若妍被動的承受着他的索取,有些黯然的眸光呆呆的盯着天花板。
他每次在跟她做這事的時候,大概都是將她當成了周纖纖的替身吧。
因爲周纖纖不會跟他說那些話,所以他在做的時候也不喜歡她對他說那些話,彷彿說了,她就不那麼像周纖纖了一般,可儘管如此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不將她趕走,她就心滿意足了。
一道道熱流涌了進來,像是她希望的種子。只是,那些種子會發芽成長嗎?
*****
秦子言醒來的時候,眼前是漆黑一片,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今夕是何夕。
摸索着牀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竟然已是晚上六點多,他竟然一睡睡到了晚上。
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慌忙朝着身旁的位置摸去,懷中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一陣不安。
可摸索了半天卻摸了一個空。
他慌忙坐起身,伸手開了牀頭的壁燈。映入眼簾的是合得死緊的窗簾,房間裡竟一個人也沒有,空得讓他越發的恐慌。
“纖纖……”他顫抖着聲音喊了一聲,慌忙起身下牀朝着洗手間裡跑去。心跳得厲害,真的很怕那個女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然後他再也找不到……
跑到洗手間的門口,當他看到那個蜷縮成一團,蹲坐在角落裡的纖瘦身影時,他那顆緊繃的心頓時放鬆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心疼。
他緩緩的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盯着她低垂的眼眸,低聲問:“怎麼坐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周纖纖像是沒聽見他的聲音一般,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秦子言有些擔心,擡手輕輕的將她臉頰邊的秀髮拂到耳後,然後拉着她冰涼的手,低聲道:“纖纖,快起來,別坐在地上,地上涼。”
說着,便準備強行的將她從冰冷的地面上拉起來。
而就在這時,周纖纖緩緩的擡起頭,平靜得近乎淡漠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眸光不再渙散,卻死寂得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已經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和事都不在關心,不在在乎一般。
看着她這副模樣,秦子言心疼的喊她:“纖纖,你到底怎麼了……嗯……”
然而話音剛落,周纖纖忽的朝着他撲來,由於他沒什麼防備,整個人瞬間被他撲倒在地,緊接着她纖瘦的身子跟着覆了上來。
“纖纖……”秦子言驚訝的出聲。
周纖纖的脣卻瞬間貼了上來,有些急促的摩挲着他的脣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