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周纖纖怔怔的盯着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那個男人,整個人嚇得沒了反應。
秦子言眸色猩紅的盯着她,以及覆在她身上的那個男人,雙手緊握成拳,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無不顯示着他的怒氣,好似下一刻,他就能將牀上這對男女碎屍萬段一般。
秦子寒把玩着周纖纖的秀髮,盯着她那張溢滿驚慌的小臉,脣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半響,他從她的身上滑下來,側躺在她的身旁,那胸膛上一道道曖昧的抓痕頓時印入秦子言的眼簾。
秦子言的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陰戾和悲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牀邊,眸色猩紅的盯着周纖纖,輕笑着問:“一直以來,你作弄我,撩撥我,甚至跟我歡愛,全都是爲了幫這個男人?”
周纖纖臉上的慌亂越發的明顯,她擁着被子坐起身,凝白肩膀上的那幾抹曖昧的吻痕像是利箭,無時無刻不刺痛着秦子言的眼睛。
他知道這個女人跟秦子寒有關係,可是他從未想過,真的從未想過真相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子言,不是這樣的……”周纖纖伸手去拉他的手,語氣急促的開口,“真相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你……”
“啪……”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秦子言驟然揚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冷笑着問:“真相不是這樣的?呵,周纖纖,我全都看見了,也全都聽見了,你還想怎麼解釋?”
周纖纖微微偏着頭,垂着眸,誰也沒有看見她眸中那一閃即逝的悲涼和自嘲。
秦子言雖然爲人冷漠,但是對自己疼過的女人卻是異常的溫柔體貼,若非她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他也斷然不會動手打一個女人。
心中諷笑,或許現在,這個男人連殺她的衝動都有吧。
秦子寒伸手攬住周纖纖那凝白纖瘦的臂膀,擡眸盯着秦子言那陰戾的眼眸,輕聲笑道:“既然全都被你看見了,也被你聽見了,那我也不瞞你了,事實就是你所聽到所看到的這樣。”他說着,頓了頓,手臂微微一用力,周纖纖頓時被他按進懷裡,他漫不經心的笑道,“其實現在被你發現了也沒什麼,你大可以去告訴爸,不過到那時,牽扯出你跟五媽的醜事,可就不要怪我這個二弟沒有提醒你。”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他懷中的女人,眸色陰寒無比,還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厭惡。
良久,他淡漠的笑道:“你們放心,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周纖纖緊抿着脣不說話,眼睛也沒看他,只是微垂着。
就在秦子言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忽然幽幽的笑了起來:“秦子言,你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只可惜……我並不愛你。”
只可惜我並不愛你。
只可惜我並不愛你。
……
原來,她真的不愛他,一點也不愛。
秦子言驟然勾了勾脣,脣角滿是自嘲。如果說他這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那便是周纖纖;如果說他這輩子被一個女人狠狠的傷過,那也是周纖纖。
周纖纖,周纖纖……
這個名字,從今天開始,他要徹徹底底的淡忘。
眼看着秦子言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周若妍慌忙迎了上去,剛想問些什麼,但看清他的臉色後,所有的話一瞬間全都梗在了嗓子眼。
她從未見這個男人會有如此陰冷又如此悲涼的神色。她想,或許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很愛那個女人。只是那個女人又爲何要如此傷害一個這樣愛着她的男人?
秦子言好似沒看見她一般,腳步機械的朝着院子外面走。
周若妍慌忙轉身,怔怔的盯着他孤寂清冷的背影,眼睛忽然有些酸澀。
*****
秦子言離開後,周纖纖淡漠的推開秦子寒,起身下牀,身上那黑色的抹胸長裙竟然絲毫不顯凌亂。
她拿過一旁的紗織外披披在身上,盯着牀上笑得一臉漫不經心的男人,冷聲開口:“這齣戲演得還滿意嗎?”
秦子寒也沒急着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不緊不慢的點了一支菸,然後慵懶的靠在牀頭抽了起來,煙霧吐息間,他輕笑着開口:“滿不滿意也要看我大哥從此以後會不會對你死心。”
周纖纖沉沉的盯着他,忽然冷笑了起來:“秦子寒,我真搞不懂,你爲什麼要我陪你演這場戲。秦子言對我死心,於你奪秦家的財產沒有絲毫的益處,你拿着我的身世威脅我,大費周章的讓我陪你演這場戲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讓你回到我的身邊。”秦子寒低笑着開口,聲音低沉平靜,讓人聽不出情緒。
可儘管他這樣說,周纖纖還是冷笑:“怎麼?後悔將我送出去了?”
“是,我後悔了。”秦子寒也不打算逞強了,他就是後悔了又如何?他現在不僅想奪得秦家所有的一切,他還要奪回她。
可週纖纖並沒有因爲他的誠實回答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她諷刺的輕笑道:“就算你真的後悔了又如何?就算你憑着這場戲讓秦子言對我死心了又如何?說到底,我怎麼也不也能回到你的身邊,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你的五媽,而不是你的大嫂。”
秦子寒垂眸笑了笑,半響,起身下牀,繞過牀尾走到她的面前,堅硬的胸膛上還殘留着幾道曖昧的抓痕,像是在闡述着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一般。
他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開口:“纖纖,我不怕你待在我父親的身邊,我只怕你愛上我大哥?一個人好
奪回,一顆心卻難以追回。”
周纖纖聽着他低沉的嗓音,只是冷笑。
如果在她還沒有愛上秦子言之前,他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心或許還會回來,她最終或許還是會愛上他。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如果。她現在誰都不想愛,她的心中只有恨,那種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像鬼一樣活了十幾年的仇恨。
看着她臉上的冷笑,秦子寒的心莫名的抽了抽,有些疼。
誠如周若妍所說的,這個女人已經誰都不會相信了,因爲這個殘酷的世界,負她太多了。
可即便如此,爲了能讓她回到他的身邊,他不介意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只要她能夠回到他的身邊,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愛護她,疼惜她,這便是他愛人的方式。
他擡手,將她臉側的秀髮撥到耳後,輕輕的摩挲着她有些紅腫的半邊臉頰,低聲笑問:“纖纖,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周纖纖靜靜的盯着他幽深的眼眸,淡漠的問:“什麼賭?”
“賭你在他秦子言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賭你跟周若妍,他更在乎的是哪一個?”秦子寒說完,緊緊的盯着她的表情變化。
但是什麼也沒發現,這個女人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一絲波動,好似此刻,不管什麼話,什麼事,都已無法讓這個女人動容了。
周纖纖撥開他的手,淡漠的道:“這種沒有意義的賭,我沒興趣。”頓了頓,又開口,聲音依舊冷漠,“既然戲已經演完了,我也該回去了。”
她說完,便轉身,淡漠的往門外走。
秦子寒轉眸看她,衝她的背影輕笑着道:“你不是沒興趣,只是不敢吧?你害怕輸了,害怕承受秦子言根本就不在乎你的事實。不管怎麼樣,你都還是想活在自我催眠的世界裡,催眠着自己,其實秦子言是愛着你的,對嗎?”
周纖纖停下腳步,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她真的如他所說的這般,活在自我催眠的世界裡麼?她真的無法承受秦子言根本就不愛她的事實麼?
良久,她垂眸笑了笑,轉身盯着秦子寒,淡漠的笑道:“既然你想賭,那我陪你,你想怎麼賭?”
秦子寒輕輕的吐出一口煙霧,透過煙霧,那個女人的臉似乎看得不怎麼真實。
半響,他輕笑道:“你先回去,待我想到打賭方式和規則,我自會告訴你。”
周纖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沒有絲毫眷念的轉身離去。
秦子寒盯着她冷漠的背影,苦澀的勾了勾脣。這個女人對他,真的從未有過眷念。
眼看着周纖纖從房間裡走出來,躲在房門口的周若妍心中一驚,想躲卻又不知道往哪裡躲,可不躲,又沒有勇氣面對她。
自周纖纖跟她決裂後,她總覺得自己沒臉見她。不過,無論她需要她做什麼,她都會義不容辭的幫她。
因爲,她欠她的恩情,欠她的信任。
周纖纖未曾看她一眼,走出房間後,直直的往樓梯口處走,神色淡漠冰冷。
周若妍有些擔心她,忍不住還是跟着她走了一會,眼看着她在路邊打了一輛的士離開,她這才放心的轉身回屋。
走進院子的時候,她看見秦子寒靜靜的站在大門口,身上披了見淺灰色的睡袍。
她黯然的垂了垂眸,他跟周纖纖在房間裡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原來,這場傷害秦子言的戲是這個男人威脅纖纖配合演的,而這個男人做這麼多,目的都只有一個,都只是想要纖纖回到他的身邊。
說到底,這個男人終究還是愛着纖纖的。這大概是她爲纖纖感到的唯一欣慰的一點吧。可卻也是她黯然神傷的一點。
*****
回到別墅,周纖纖剛走進院子,一雙鐵臂忽的摟住了她的腰,就勢將她抵在了鐵院門上。
奇怪的是,周纖纖的心裡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已經心如死灰,早就看淡了生死,還是因爲她感覺到了那股她熟悉到骨子裡的氣息。
她緩緩擡眸,迎着皎潔的月光,看見的是一張模糊卻又熟悉的俊臉。正是秦子言,這個時而令她溫暖幸福,時而又讓她痛苦崩潰的男人。
“你不是在跟秦子寒恩愛纏綿麼?爲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嗯?”秦子言逼近她的臉頰,覆在她的耳邊,語氣陰涼的問。
周纖纖垂眸笑了一下,漫不經心的回答:“都被你壞了興致,我和子寒還怎麼繼續?”
秦子言驟然收緊摟在她腰間的手臂,周纖纖微微蹙眉,那股力道,就好似透過她腰間的肌膚傳到了小腹裡,連帶着她的小腹也跟着一陣陣的疼。
“你接近我,誘惑我,真的只是爲了幫助秦子寒奪秦家的財產,對我真的就沒有絲毫的情義?”秦子言似乎怎麼都不願相信他前一刻看到的那些不堪的事實,仍不死心的問。
周纖纖輕輕的笑了笑,笑得有些諷刺:“秦子言,沒有到像你這樣的男人,也有不肯相信事實的時候。說到底,你也挺脆弱的。”
秦子言眸色猩紅的盯着她,頓了良久良久,他才鬆開她,淡漠的開口:“我只是想確認一遍罷了。看來,我真不該如此天真的想着你在子寒那裡會有什麼苦衷,才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
周纖纖扯了扯脣,笑得牽強:“你知道就好,在這殘酷的社會裡,天真就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秦子言自嘲的笑
着,邊笑邊點頭:“好,我會記住這句話,但是……”他說着,忽然擡起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冰冷的臉頰,低笑道,“我會忘記你這個人。”
說完,他驟然轉身,大步走上車,下一刻,那車子便快速滑入了車道。
周纖纖怔怔的盯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車輛,半響,緩緩蹲下身子,以雙臂環住膝蓋,做出一副自我保護的姿勢。
每當她的心裡感覺很難過很悲哀的時候,她就喜歡自己這麼抱着自己,自己這麼保護着自己。
秦子言,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愛我,總之,我們這一世終究不可能在一起。
*****
翌日,VK國際。
周纖纖衝好了咖啡,剛準備送進總裁室的時候,一個女人忽然從她的手中將那杯咖啡小心的奪了過去。
她蹙了蹙眉,擡眸看去,是一個明豔動人的女人,正是公司招來的新助理。
只聽那個女人笑着說:“不好意思周秘書,總裁說,從今以後,爲他衝咖啡,送資料這樣的事情都由我來做,你沒事可以不用進總裁室。”
周纖纖垂眸笑了笑,淡漠的道:“那就有勞陳助理幫我做這些瑣事了。”說完,她淡漠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陳助理微微怔了怔,半響,氣憤的瞪了她一眼,然後端着咖啡踩着恨天高,神采奕奕的往總裁室裡走。
周纖纖坐回椅子上,眉頭緊蹙,雙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小腹。
也不知怎麼的,最近她的小腹總是一陣陣的疼。早上連吃早餐都沒胃口。
這種痛雖然不是持續的,只是時有時無,可是疼起來卻很煩心。
小腹痛,她也沒心思工作,正好今天比較清閒。
她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撐着額頭休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是中午下班的點到了,辦公大廳裡的職員陸續的離開。
當一抹頎長的身影從她的位子前經過時,她好似有什麼感覺一般,下意識的擡起頭,可惜看到的卻是那個男人淡漠的側臉。
那個男人似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淡漠的走出了辦公大廳。
周纖纖垂眸苦澀的笑了笑,這一刻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也不知是不是沒吃飯的緣故,下午上班的時候,周纖纖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昨夜在院門口蹲久了,被夜風吹感冒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下班的點,她拿起包包,很快就出了公司。
*****
藥店。
周若妍看着手中的藥盒,衝眼前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問:“這種藥吃多了會不會對身體有害。”
“你說呢,這種藥吃多了會對女性造成不孕。”中年女人語氣不怎麼好,末了,還鄙夷的哼了一句,“跟男人做的時候只想着舒服,那還問這麼多做什麼,不負責的男人才會讓女人吃這玩意。”
周若妍抿了抿脣,神色有些黯然,半響,她低聲道:“就給我拿一盒這個藥吧。”
她其實很想爲秦子寒生個孩子,只可惜,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愛她,也不在乎她,那又怎麼會在乎他們的孩子呢。生下孩子恐怕只會是到這世間來受罪。
付了錢,她剛走出藥店,一抹纖瘦的身影忽然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嚇得驚叫了一聲,待看清暈倒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時,她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抹驚慌和焦急。慌忙衝着身後那個中年女人喊道:“快叫救護車,快幫我叫一下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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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纖纖好似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好像是有人在追她,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可是那個人一直追,怎麼也不肯放過她。忽的畫面一轉,她又置身在一片火海中,被燒着的父親讓她堅強的活下去,緊接着,她自己也燒着了,很疼很疼。最後,忽的出現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衝進火海,不顧她身上燒着的大火,緊緊的抱着她,後來,連那個男人自己也燒着了,而她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樣子,正是秦子言,她發了瘋的推着秦子言,哭喊着讓秦子言快離開,哭喊着讓他離開,可他就是不聽,死死的抱着她,還說,要死一起死,最後她哭了,說了一句我愛你。
緩緩的睜開雙眸,周纖纖呆愣了好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半響,她猛的坐起身,驚惶的看向四周。
還好,沒有大火,沒有秦子言。
周若妍見她醒了,慌忙迎上來,欣喜的叫道:“纖纖,你醒了……”
周纖纖見是她,臉色微微的冷了冷,半響,未說一句話,自顧自的躺下,神色淡漠。
周若妍難過的抿了抿脣,然而很快,她的臉上又揚起了一抹微笑,將牀頭的飯盒打開,衝她低聲說道:“纖纖,我給你買了清淡的稀飯,你快起來吃一點吧,你的身子現在很虛弱。”
周纖纖像是沒聽見一般,未曾搭理她。
周若妍見狀,不禁嘆了口氣,有些難過的開口:“纖纖,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跟我賭氣啊,就算你不吃,可是你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吃啊。”
周纖纖渾身一顫,轉眸緊緊的盯着她,聲音顫抖的問:“我肚子裡的孩子?”
見她終於肯搭理自己了,周若妍慌忙點頭,有些高興的說道:“嗯,你懷孕了,醫生說快兩個月了。”頓了頓,又有些擔憂的道,“不過你的身體很虛弱,醫生說你的胎位不穩,一定要好好調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