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師兄?”
林侗聽的有些暈頭轉向,他的腦子現在有些空,眼睛瞪得溜圓,甚至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自有主意,你照做就是。”蕭鎖寒皺皺眉,用眼角瞟着林侗,吩咐道。
林侗忙不迭的躬身回道:“是,是,是。”
等林侗走出院外之後,蕭鎖寒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白紙,靈活的手指三兩下疊起紙張,竟將其疊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紙鶴。
他又從袖籠裡摸出一枚散發着清香、通體雪白的丹藥,將其在紙鶴之上微微一碰。
撲棱棱!
那紙鶴登時展開翅膀,盤桓飛舞在蕭鎖寒的頭頂上空。
“去稟告姨母,派遣一隊羽林衛,前來金翅島。”蕭鎖寒對着飛舞在空中的紙鶴說道。
紙鶴飛出屋子,扶搖直上,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朗朗乾坤之下。
“金翅島中禁止弟子相互殺戮……哼!待到姑母派來羽林衛後,再收拾那小子……”蕭鎖寒的目光穿過重重庭院,彷彿看到了遠在百草田中的呂光。
呂光正用水壺在田間灑水,他似乎是有所感應般的擡起頭遙望着遠方。
自蕭鎖寒轉身離開之後,林長老也帶着衆多弟子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呂光將一半的時間用來種植藥田,另一半的時間則用來研究懷中的紫葫蘆。
轉眼過了半月有餘,神秘的紫葫蘆彷彿失去了那種非凡奇異的功能,不僅沒有再產生那種能夠復甦回生藥草的白色滴液,就連在他打坐練功時,紫葫蘆也不再吸收天地元氣了。
不過……
呂光並未放棄希望。
那一夜的神奇現象,他歷歷在目,銘記在心。
時光荏苒,歲月穿梭。
時間如同天邊遊走的流雲,不斷的遠去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四年時光,悠悠而過。
這一天清晨,百草田中的某個石屋裡。
“嘶嘶!”
天地元氣匯聚成線,宛似吐信的長蛇,在狹窄的石屋中涌動着。
呂光盤腿坐在石牀上。
他雙手攤在兩腿之上,運起“引氣訣”,引動着天地元氣滋潤肉身。
這是呂光進入金翅島的第四年。
這一年,他十六歲。
四年來,每隔月餘,段長老就會喚呂光前去,指點他修行煉氣之法。
面對段長老熱切慈祥的目光,呂光屢屢心生腹誹,暗想他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是段長老想要得到的?
金翅島千餘名外島弟子,段長老唯獨只對呂光一個種植藥田的普通弟子關愛有加,呵護不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雖然對段長老心存一絲防範之心,可呂光卻並未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暴露出來。
更令呂光感到困惑的是,每月那位林侗師兄就會送來一枚一品辟穀丹。
不過,呂光並不相信對方會有這麼好心,他將所有的丹藥都拿去聚丹樓找蘇姬出售掉了。也多虧換取的那些元石,他才能衣食無憂的在金翅島中安然度過了這四年。
“呼!”
一襲灰色長袍的呂光,從石牀上躍起而下。
四年的歲月,使得呂光的身材變得高大魁梧起來,身上自然涌動着一股沉穩成熟的氣息,瘦削的面龐上一雙明亮的眼睛燦如星辰。
天地元氣不斷的淬鍊着他的表層皮膚,使得呂光的皮膚光滑的如同初生嬰兒。
如今,他皮膚堅硬如鋼,力氣澎湃,一拳轟出,能夠輕而易舉的擊碎巨石。
他的容貌仍舊如少年時那般清秀,那種泰然自若的神情更甚往昔。
“呂光!”
一道清脆活潑的聲音彷彿百靈鳴叫,響徹在朝霞千里的天空下。
緊接着,輕盈的腳步聲在屋外響了起來。
呂光擡手推開屋門。
眼前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修長的玉腿筆直的繃着,一身火紅色的長裙迎風飄舞,膚白如雪,吐氣如蘭,明眸皓齒。
“師姐,今日又要去修煉嗎?”
面前的女子,呂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正是將他帶入園中的素兒。
女大十八變。
四年的時間,使得原本亭亭玉立的少女,變得更加嫵媚動人,那張精緻的臉龐上早已是風采動人,魅力無限。
望着這張禍國殃民的臉蛋兒,呂光心裡微微有些感嘆。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對情事一無所知的少年了,四年間,素兒總是以各種理由前來找他,這使得呂光在面對這個外島中天縱奇才的師姐時,不免有些侷促不安。
一縷垂在耳鬢的秀髮,隨風晃盪,素兒隨手挽起青絲,那自然流露出的萬種風情,令得呂光不禁一陣恍惚。
素兒微皺額頭,道:“如果沒有我的督促與幫助,短短四年,你也無法跨入煉氣第八重吧?”
“是,是,是,多謝師姐。”呂光很是無奈的說道。
“跟你開玩笑的啦。你勤奮刻苦,不眠不休,這四年來,一步,一個腳印。雖然你並沒有那種驚才絕豔的修行天賦,但這樣的努力才更讓人敬佩呢。”素兒展顏一笑道,白淨的面龐上露出一副甜美的笑容。
十六歲,煉氣第八重!
金翅島中元氣充足,而且在素兒每日的悉心指導下,呂光廢寢忘食的修煉,終於步入此境。
呂光的確無法跟蕭鎖寒和素兒這種變態的人物相比,這一屆的弟子,如今只有他們二人邁進煉氣第九重,正在開闢氣海。
外島中兩名公認的天才,素兒、蕭鎖寒,僅僅用了一年時間就跨進煉氣第九重。
須知,在金翅島的悠久歷史中,這份成績,也只有寥寥幾人擁有過。
但是,當二人步入第九重後,卻始終遲遲未能開闢氣海,進階成爲行者。
從煉氣第九重到一階行者,雖然只有一境之隔,但卻無異於相隔萬丈天塹。
其中的差別更是猶如雲泥!
因爲一旦成功開闢氣海,便能將天氣元氣存於己身,並且可以修煉神通,得到莫大威能。
天大地大,神通最大!
只有擁有莫大神通,才能斬殺一切,笑傲天下!
東方彩霞如織,呂光與素兒並肩走到紫色的藥田間。
素兒直勾勾的看着呂光,一雙漆黑的眸子中,柔情似水。
這就是呂光很難單獨面對素兒的原因,他總是覺得眼前的女子對他太過關心,太過熱忱。
“那師姐因何而來?”呂光問道。
素兒娓娓道來,說明來意:“金翅島的弟子四年一屆,除種植藥田的弟子外,只要是晉升到煉氣第八重的弟子,再過數日,就可以參加進入內島的生死試煉了。”
素兒微微頷首,兩頰上頓時閃過兩朵紅暈,繼續說道:“你務必要好生珍惜這次機會,我已經向師父請求,特批你以藥田弟子的身份,可以去參加此次試煉。”
“進入內島,生死試練?”
呂光當然知道鼎鼎大名的內島,那裡纔是所有外島弟子嚮往的洗丹聖地。
“對!只有通過試煉的弟子,才能獲得進入內院的資格。”素兒平穩的聲音中帶着一種捨我其誰的霸氣,雙目漸漸明亮起來,“只是,名額有限,最終能夠進入內島的人超不過四十人!”
呂光啞然。
幾百名弟子爭奪四十個名額,就如萬馬爭渡,慘烈之極。
“試煉的內容呢?”呂光沉着冷靜,直接抓住問題的重點,探尋的問道。
四年之中,他不止一次的在這偌大的山谷中尋找出口,可卻再也找不到那扇通往外界的石門。
縱使他與素兒關係親近,可呂光深切的明白,素兒畢竟是那位性情古怪的段長老所最爲倚重的弟子。所以,他也沒有在素兒面前暴露出一絲可疑的想法跟跡象。
返回太虛幻境,是呂光心中一直以來的願望。
此時,聽到素兒這話,他心內重新燃起希望。四年間,呂光並非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埋頭苦修,他與其他外島弟子,通過言談交流,知道了許多事情。
包括,內島弟子與外島弟子的待遇差異。
他知道,內島弟子是在另外一個更爲廣闊的山谷中。那個山谷與羣山相連,接壤外界,並且可以自由的出入。
不會像外島弟子一樣,一直被禁錮在這個山谷中,無法出去。
“我也不太清楚,因爲每屆的試煉內容,都不盡相同。”素兒搖頭,苦笑道。
呂光點頭,心生奇怪。
以素兒的地位,都尚且不能提前知道生死試練的內容,可想而知,這次試煉,會有多麼的隆重盛大,很可能充滿危機兇險。
單聽此名,顧名思義,生死試煉,有生有死。
勝者生!敗者死!
足可預見,這一次的試煉,定然危險重重。呂光腦海深處又浮現起那個俊逸瀟灑的身影。
他心中一動,蕭鎖寒也一定會參加此次的試煉吧?
“呂光。”素兒忽然出聲。
“怎麼?”
從遐想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呂光轉頭看向神色間掛着濃濃關切之色的素兒,奇怪的問道。
晨光熹微,微風漸冷。
素兒的語氣卻滾燙的宛似一座爆發的火山。
她擡着頭,眼神炙熱的望着面前這個已經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男子。
“蕭鎖寒當年欺辱你,並且重傷你,我知道你一直記掛在心。雖然他這幾年,並未直接對你動手。可我有一次看到你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跟幾名黑衣人在石屋外殊死搏殺。那些人,定然就是蕭鎖寒派來的。都怪我……不該與你,與你走的太近。”
素兒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童,聲音怯怯的,默默的低下頭。
“師姐,原來那一夜救我的人是你?”
呂光神情愕然,嘆了口氣,接着說道。
“蕭鎖寒生性霸道,當年我剛進入金翅島,他就命我採摘藥草,奉獻於他。這不關師姐的事情。此人對我恨之入骨,定會再找機會,將我除去的。”
“他敢?!”
素兒忽然沉下臉,柳眉一豎,殺氣十足的嬌叱道。
呂光被突如其來的厲聲震得心神一蕩,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來,面前的素兒就像是一頭護犢子的小母老虎,張牙舞爪。
“我是說,金翅島門規森嚴,嚴禁弟子相互殘殺的。即便蕭鎖寒身份高貴,也得遵守門規,否則長老們是不會放過他的。莫要以爲,華胥皇族就可隻手遮天了。”
素兒察覺到呂光驚訝的神色,側過頭,躲開呂光奇怪的目光,有些羞赧的解釋道。
呂光聽的明白。
金翅島中都是華胥帝國中富貴人家的子弟,誰會在乎他一個種植藥田的普通弟子呢。
四年一次的生死試練,是殘酷的競爭,有爭就有鬥,蕭鎖寒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名正言順可以清除自己的機會的。
縱然有素兒在旁照應幫助,然而,這終歸非是長久之計。
唯有自身實力強,纔是硬道理啊。
生死試練一途中,肯定會有着種種難以預料的兇險。
呂光皺眉思索,沉吟不語。
“你好好休息準備。”素兒感覺到呂光的心情有些沉重,回眸一笑,岔開話題道,“以你此刻的修爲,應該可以直接服用二品補氣丹了。”
“不急。”
呂光回答的簡短有力。
林長老贈予他的那枚補氣丹,呂光早就換取了下品元石。
呂光數年下來,除了將採摘收集上來的金蛹蟲草上交三分之二外,剩下的三分之一,他則換成了元石,在洗丹閣中聆聽了幾次講解洗丹之法的授課。
果真如那林長老之言,這外島所授的洗丹之法,只是一些大致的簡要步驟,並無太過高深精妙的法門,在湖水中洗涮藥草,掌握藥材的藥性……等等。
呂光稍加用心,在谷中看了幾次其他弟子的示範後,也明白了其中的一些竅門。
外島弟子只有能力製作一品丹藥,而素兒所指的二品補氣丹,當然是段長老賜給呂光的。
鐺
鐺鐺!
跫音渺渺,三短一長,波盪在天空之下。
“警鐘!”
呂光皺眉,望着遠處的一座座宮殿,詫異的道:“這是召集弟子前去的鐘聲,莫非園中有何急事發生?”
素兒揮揮手:“走。”
二人向外島廣場奔去。
青石鋪就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大量人羣。
呂光縱目望去,直有千餘人。
弟子們成羣結隊,保持秩序的站在一起,高臺上還站着幾位身着黑袍的外島長老,那段長老赫然站在其中,就連林長老也是俏臉含煞,不怒自威的與其他幾名長老並肩而立。
“九大長老都在!”
“莫非是要公佈試煉的事情?”
“很有可能!”噪雜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