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雲梯果真奇妙神異,它的存在本身就超越了人類認知。
難怪,他從未聽人提起過世間有這樣一個奇詭神秘的地方。
白鬼說完這句話後,面色間升起一層深深的疲憊,好像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話鋒一轉,衝綵衣問道,“那王左王右眼下可在城中?”
綵衣搖頭道:“他們並不在城內。”
白鬼疑聲道:“這可真是有些奇怪。”
夜叉忽然插話道:“王左、王右……這兩個名字,我有點兒印象。”
白鬼眼神一亮,望向他,道:“你以前聽說過這二人?”
夜叉道:“這二人在很久以前,曾去過雲梯。”
白鬼沉吟道:“那位看守雲梯的道人,此刻是否還在?”
夜叉皺眉道:“在,他一直都在。”
白鬼轉首望向呂光,凝神道:“王左王右既然不在巫浪城,我們再留在此地,也並無絲毫意義。”
呂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還是想去救許人山和道林和尚?”
白鬼搖頭道:“不是。”
呂光奇聲道:“那你的意思是……”
白鬼道:“我預感到除夕之夜,我們與鍾氏族人一定會有一場惡戰,此時單靠我們幾人的力量,只怕殺不死那鍾神秀。”
夜叉突然道:“尊主賜我新生,我自當竭心盡力,爲尊主效犬馬之勞。”
呂光臉上露出笑意,看着他道:“你從前可有名字?”
夜叉茫然道:“名字?紫霄道尊只喚我爲‘夜叉王’。”
呂光笑道:“你的肉身本體源自天山墨蓮,不如叫做‘蓮生’,怎樣?”
夜叉急忙頓首道:“多謝尊主賜名!”
他彷彿十分激動,目中浮起掩飾不住的欣喜之意。
白鬼繼續道:“或許我們可以各個擊破,先除去與鍾家狼狽爲奸的安南侯。畢竟此人的氣功,並不像鍾神秀那般難以對付。”
綵衣神色一震,道:“可安南侯到底是巫師有的後人,難保他的功夫不是得其真傳,況且,想要在守衛森嚴的侯府刺殺此人,難度可想而知。”
白鬼笑道:“巫師有曾是你的主人,綵衣,你可是有些於心不忍?不想對他的後人痛下殺手?”
綵衣堅定的搖了搖頭,連聲道:“師父您誤會我了。巫師有雖是我的主人,但他只把我當作一朵能夠凌空飛翔的‘祥雲’,除此以外,並無太多瓜葛情意。這一代的安南侯野心如此之大,更是和鍾氏一族同流合污,危害百姓,妄圖召喚域外天魔……過去我懵懂無知,現在既是已曉得了他們的狼子野心,就自然不會再對巫族一脈,念有半分舊情。”
白鬼目含讚許的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呂光疑慮道:“可那黑尾猿雕如今似乎是安南侯府的保護神,前次我與此妖短暫交手,發覺對方的神魂念力,不在我之下,可能比你還要高上一籌。如何悄無聲息的瞞過此妖,暗中擊殺安南侯,這個難題可不好解決吶。”
白鬼自信笑道:“我們可以把安南侯從巫浪城引出來。”
綵衣一拍小手,眼睛亮了起來,道:“此計倒是可以一試。”
白鬼看向綵衣,道:“你曾是河童真人的屬下,這件事由你去辦最好,想辦法讓他離開安南侯府。”
綵衣道:“應該不難。”
呂光囑咐道:“你小心一些,金蟾仙童與河童真人,當日都已識破了你的心思,知曉你其實早已對他們心生叛逆,或許安南侯也已知道了此事。”
綵衣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山人自有妙策。”
呂光點了點頭,隨後向白鬼說道:“我們並不一定非得殺掉安南侯,能擒住他,留下活口最好。此人肯定知道很多秘辛,到時可從他這裡作爲突破口,獲知到鍾氏一族到底都在打些什麼鬼主意。”
白鬼沉思片刻,然後鄭重其事的自腰間摸出一張道符,交到綵衣手裡,“此乃‘神女散花符’,不消使用神念之力,就能打開此符。其內附有我的神魂之力,能在一瞬間迸發出千斤火藥之威。你在遇到生死危機之時,可開啓這道符。”
綵衣躬身道:“多謝師父。”
白鬼道:“最好能把安南侯騙到城外。”
綵衣道:“明白。”
峰巔冷風颼颼,篝火搖曳不停。
剛剛化爲人形的蓮生看着眼前這充滿煙火氣息的一幕景象,不禁怔怔失神,陷入到久遠的回憶之中。
姜顏打了個呵欠,和衣半躺在一塊巨石上。
呂光和白鬼均緩緩閉上雙目,各自溫養着神竅內的念頭。
綵衣一臉的堅毅之色,望着東方那第一縷出現的朝暉,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拳,連日來,她都想爲白鬼和呂光去做些什麼事情,可都一直苦無機會,現在終於到了她出馬的時候。
……
天亮了。
晨光熹微,朝陽朗照。
巫浪城卻依舊被那朵濃重陰鬱的烏雲所籠罩覆蓋着。
清晨,城裡的人卻大多還沒醒來。
此刻留在城中的這一干百姓黎民,皆是些年紀稍大的人。
前些日子,上萬名青年男女,逃離此城,使得荒州這座曾經最爲富饒繁華的城池,一夜間變得蕭條破敗,失去了不少生氣。
街道上空無一人。
某間客棧,樓下大廳。
廳中西南角一張靠牆的桌子。
天嬋小口抿着碗裡的粥。
顧懷缺和藍上蝶均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天嬋放下碗,目光閃爍,沉聲道:“方纔王左、王右通過司內的‘傳訊玉牌’送來消息,言道碰上了白鬼和呂光等人,希望我們前去助戰。”
顧懷缺瞭然道:“我猜着也是這事。”
藍上蝶道:“他們在哪裡?”
她是知道白鬼和呂光此刻仍在巫雲山的。
然而,聽天嬋話內話外的意思,好像王左王右是在巫浪城外遭遇碰到了呂光他們。這不禁令她心生疑惑。
天嬋道:“王左王右現在巫浪郡鷹揚山。”
顧懷缺挑眉道:“鷹揚山……他們去那兒做什麼?”
天嬋站起身道:“走,我們去一趟鷹揚山!”
三人走出客棧。
靈舟扶搖升空,朝東方馳去。
鷹揚山,在巫浪城東面,離此約有三百里之遙。
半炷香後,一艘靈舟降落在一片密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