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無事便約了關情出去逛街,她現在花錢倒是有些大手大腳,我勸她要細水長流,她卻有些滿不在乎:“我老公怎麼說也是個小老闆嘛,這點錢還是有的。”
我看看她手上的結婚戒指,雖然鑽石不大,可也應該值不少錢,相比那個男人使真的很愛很愛她。
有人說,如果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不必多說,不必多做,只要把你的錢讓她盡情花就好。又有人說,男人給你買鑽戒不一定愛你,但如果他連鑽戒都不肯給你買,那麼就是不愛你。
雖然這樣的說法被堅信純愛的人們所詬病,當然也包括我。雖然麪包不是愛情的充分必要條件,但缺乏麪包的愛情真的很難逃脫食不果腹、捉襟見肘的厄運。
“嘉魚,你看這件衣服怎麼樣?”
“不錯,可是會不會太花哨了一點?”我看着那衣服上大朵大朵的各色玫瑰,微微皺眉。
她沒理會我,徑自走進試衣間。是啊,女人怎麼會嫌衣服太漂亮了呢?
不一會兒她便身着新衣在我眼前晃悠:“好看嗎?”我忽然想起她搬走的那天早成,她也是這樣高興的炫耀着春衫袖。
我拿起一件鵝黃的針織衫在她身上比劃一下:“試試這件,多清純。”
她笑看了一眼然後推開我的建議:“你還當自己永遠十八歲呢?穿這個出去只會被人家說成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我們現在是女人,早就不是女孩兒了。”
我笑笑:“裝什麼成熟呢?”
她屢屢劉海:“咱們早成熟了,再熟就該爛了。女人的好年華沒多少,滿打滿算也就這幾年,要是不趁着這會兒好好打扮打扮,韶華易逝啊小姐。”
我思忖一下:“我怎麼覺得你的潛臺詞是你老公重美貌啊?”
關情撫摸外套意料的手微微一頓,擡眼對我嫵媚一笑:“女爲悅己者容,有錯嗎?”
我愣一下:“沒有,當然沒有。”
“那就好。”關情轉身又拿了幾件衣服對店員說:“這些幫我包起來,身上這件剪了吊牌我穿着走。”
我完全傻眼了,原來關情的女人魅力都是靠錢堆積出來的,她愛錢,並且她有錢,可以買漂亮的衣服,進口的化妝品,可是,可是,真的和以前越來越不同了,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大概只有追求一如往昔。
“現在去哪?”關情百無聊賴的看着紅綠燈。
“不知道,你想去哪裡?”
“不如讓我老公過來接我們,然後請你吃飯,就在他的酒樓。”
“好啊,我對他充滿好奇。”
關情打電話給她老公,那邊很爽快的答應下來,關情很是高興,笑得合不攏嘴。
“你還記得咱們學校的食堂嗎?”關情莫名其妙問起這個。
“怎麼會忘?他們很牛的,不管做什麼菜永遠一個口味兒,我覺得他們天才了。”
“那是一樓,二樓更離譜,蘿蔔味兒要在土豆裡才能吃出來,土豆的味兒要到白菜裡去找,境界多高啊”關情止不住的笑。
“還有三樓,各地風味都是本地菜的翻版,比山寨還山寨,徹底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當時咱們吃膩了一樓就轉戰二樓,吃膩了二樓就轉戰三樓,你當時問我,要是連三樓都吃膩了扼要怎麼辦?你還記得我是怎麼回答的嗎?”
我想了又想,還是沒什麼印象,只好搖頭,關情笑笑:“我說,要是吃膩了整幢樓,咱就上樓頂去喝西北風。”
“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是誒。”我拍着她的肩一個勁兒笑話她:“你那是可真幽默。”
她卻說:“不是幽默,是害怕,我那是就在想,要是畢業找不到工作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風了。”她忽然回覆笑容:“不過現在好了,我有張長期飯票,以後燕鮑翅都是小意思。”
“關情。”我低低叫着她的名字,忽然有些心疼,那笑容已經不澄澈了,卻越真實動人。
我說:“關情,你……你現在,現在真的,不一樣了……有自信多了。”
“別笑話我了。”
“我說真的。”
還沒等來關情的老公就等到了蘇瑾南的電話,他在那邊有些焦急,說是他姥爺住院了,我勸慰他幾句,乾脆提出跟他去醫院探病。他很快就飛車趕到,跟關情寒暄幾句便載着我離開。
“那是關情?”
“是啊。”
“跟以前差好多,我差點沒認出來。”
“是不是變漂亮了?”
他笑笑:“是變普通了,換句話說就是俗。”
“能不能只褒不貶?”
他去肯就範,還說:“尤其那件衣服襯得她好風塵。”
“你以爲誰都跟你們似的,生下來就是人中龍鳳。我們懂得奮鬥,懂得攀爬,這一點你們恐怕知之不深。”
我並沒有刻意擺出階級,只是這就是事實,儘管殘酷。
他沒有再說話,直到停車纔跟我笑笑,拉着我上樓。還是那個私家醫院,一樣漂亮的前臺,一樣儒雅的醫生。
病房裡陽光充足,蘇瑾南的姥爺安安靜靜躺在牀上,面容慈祥。
“少爺,您來了。”一箇中年女人推門進來,蘇瑾南介紹說:“這是我姥爺的私家看護閔阿姨,這是我女朋友嘉魚。”
閔阿姨很是和善,當問到病情時她說:“姥爺是血壓突然升高,我害怕出事才把姥爺送過來的。”
“我剛纔已經問過孫伯父,他說沒什麼大礙,過幾天就能出院。”蘇瑾南輕輕替他姥爺掖掖被子,問:“我媽和我姐呢?”
閔阿姨說:“小姐正在路上。剛纔陳助理來過,說是先生在北京有些事需要夫人過去一趟,夫人知道您會過來照顧老太爺,就急匆匆的去機場了。”
蘇瑾南又問:“有說是哪天回來嗎?” “快則一兩天,慢則三四天。” “知道了,閔阿姨你回家幫姥爺那點換洗的衣服,這邊我守着。”閔阿姨點點頭退了出去。
我小聲說:“你爸媽還真有情調哈,二人世界。”
“你瞎想什麼呢,我爸媽可沒這麼多好膩歪的,我估計是‘夫人外交’之類的事情。”
我有所領悟的點點頭:“那你媽一走你豈不是擔子更重?”
“也不一定,她的生意自然有手下人幫她看着,要不然就白養那麼多人了。”
“交給自家人會不會更放心一些?”
蘇瑾南雙手插在褲兜裡,靜靜站在病牀邊,陽光透過窗櫺在他身上投下好看的色澤,他說:“我媽我姐和我的公司雖說都是家裡的產業,而且都有生意往來,可是賬目是獨立的,一方也不會干涉另一方的運作,只不過在出問題的時候都會結成聯盟,就算無力迴天,失掉的也只是一部分,不會殃及根基。” 我若有所思起來,生意的事情我不懂,可是有一點我很清楚,精明如斯,怎麼會犯糊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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