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過去了,夏林海杳無音信。
婉兒從不去胖小姨子小店裡買東西,走路都繞開小店走。
偶爾碰到,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夏林海對兒子也不問,婆婆在這其間也來過一次,是找兒子要點錢,回去購點瓦,將自家的房子翻一下漏。
婉兒婆婆開始還認爲林海是躲着她,住了兩天,看來兒子真不在這裡了。婆婆在臨走之前,還到了村部,找了當地的村裡幹部,尋問過夏林海的情況。
婉兒婆婆說:“兒子自從來到這裡,就沒有給家裡寄過一分錢回家。”
村支書毫不客氣地說:“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兒子同我們這裡一個比他大好幾歲的女人同居,半年辛苦錢都花在那個女人身上。”說得老太太,臉紅一陣,白一陣。
老太太本想找幹部說說,讓他們來評評理。沒有想到兒子是這麼一混蛋。
最後村支書說:“沒錢呆不下去了才走的,你兒媳做得夠好的了,村婦女主任爲這事還上門調查過的。”
“也許沒面子見父母和鄉親吧,到外去賺大錢去了,賺到錢他一定會回來的。”做在一旁民兵營長講起了風涼話。
知子莫如母,婆婆知道兒子的德性,沒想到,到外面還是這個樣子的。
因兒子來時,對父母發過誓,一定要好好做事,決不給夏家丟臉。
村幹部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她肺都氣炸了,生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只得忍着。
儘管是這樣,婉兒還是以道義的名義給一些錢。
還說:“無論怎樣孫子還是她們的孫子。”
婆婆也想帶孫子回家,又怕沒有能力撫養,孩子都十幾歲了,懂得一些事了,只好作罷。
“奶奶,爸爸走了,等我長大了,我掙錢養你們。”孫子這句話,讓婆婆冰冷的心曖和起來,很是感動,說不出的酸楚,一時間老淚縱橫。
“奶奶別哭。”孫子用小手擦試奶奶臉上淚水。
“不是哭,奶奶高興,孫子懂事了,是你媽教育的好。”這是婆婆發自內心說出來的。
“媽你別急,人是一定沒有事的,有事就會通知到家的。媽你放心,這些錢不夠回頭我再想法辦。”婉兒看着風燭殘年的老人於心不忍。
“夠了,夠了,家裡這季茶葉收成還好。”老婆婆這麼一說,婉兒心也放下了。
婆婆也很知趣,沒有伸這個腿,過去古里古怪脾氣也沒有了,這都是歲月磨勵的結果。
婉兒也如實說了:“哥的廠辦不下去,也要轉行,主要是外面沒有了訂單,我出得到外重新找事做。”
“那盼盼.......”
“媽,你放心,我會按排好的。”
“那就好,就是苦了你娘倆了,我們做老的沒有本事。”
“媽,不說這個了,日子慢慢過總會好起來,現國家對農村的優惠政策很多。”
“唉,都是我們拖了你們的後腿。”
“媽,你急,在農村正在施實,確定最低生活保障對象時,在同等條件應對老年人優先辦理,村裡會考慮你們的。”
婆婆心裡想兒子都走了,媳婦給點就接點,沒有法子厚着老臉。
送走了婆婆,婉兒也得出去找事做。
廠裡沒班上了,在家好好陪幾天兒子,一旦找到事做,就沒有時間了。
再過幾周,學校就要放暑假了,將兒子託給外婆照應,婉兒到外面去找活幹,騎着自行車東找西找,在這附近找了好幾天,也沒找到合適的事。
不過,婉兒打聽到南方發展得很快,福建那邊主產茶葉,在婆家時也聽到一些有關這方面的信息,婉兒對茶葉很感興趣,這回也算是逼上梁山。
婉兒心一橫奔赴福建去看看。
這是她第一次去這麼遠的地方,心裡直打鼓。只是憑着人家口中的福建,也不知道那邊究竟怎樣。
她憑着幾年前在婆家學到的種茶,採茶和製作技術,到一一家家茶葉廠去推銷自己。
到了幾家,婉兒感覺不怎樣,工資又低,又沒有什麼大發展。
終於有一家老闆看中了她,她也看中了這一家。
老闆看她還很內行,便同意她來上班,開出的條件還行。
婉兒又外加了一個不是條件的條件,她說:“她還有個孩子下半年要讀初中,你能不能幫個忙,在這附近上學?”
老闆想了想說:“可以。”
婉兒與老闆簽訂了三年的合同。
合同訂好了,婉兒迅速返回到家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要解除與夏林海關係。
她不能再拖下去,再這樣下去,她的一生就毀了。
怎樣解決?如何解決?
最好的解決是到人民法院,這是有些殘酷,這也是沒有法了法子。
婉兒也在心裡祈禱,她真的不是有意傷害兩位老人。
但她一個女人又有什麼辦法,再說他們的兒子都離家出走了,婉兒不能說一生的幸福就交給你們吧,她也沒有這個義務。
再說,你們是有錯在先,她不是要懲罰你們,看來上帝也是這麼來安排,你們要受這樣的罪。
對不起,二老,你們可能沒有想過,教育一個孩子,比生養一孩子重要的多。
這是不是佛教的因果。
夏林海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婉兒很清楚,她與夏林海的事這樣擺着也不是個事,到了掙脫繮繩的時候了。
婉兒本想嫁給一個男人,有了依靠,好好過日子,可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夏林海無影無蹤,這也是沒有想到的。
開始怕來糾纏要孩子,誰曾想,他撒腿就走,走得無聲無息。
原本就是一樁毫無意義婚姻,嫁給一個本不該嫁的人,痛苦,無奈。
貌似堅強的婉兒,她只能把眼淚藏在心裡最深處。
這個時候,她多想啓開那封未拆的信,這封信裝着她多少年少時的夢。
如果家庭許可,她和他一起上大學,一起攜手漫步在大學校園裡的林蔭道上,暢想着未來。
這一切都是因她,無法同他比肩,故此,他在她心中只是一個虛構的夢。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秋風蕭瑟,
捲走昨日的蒼翠。
一輪冷月,
懸掛在空中,
撒落一地的相思。
淺憂的藤蔓,
爬滿落寞的心房,
冥想飄逸的倩影,
怎不叫人肝腸寸斷!
並非她心中沒有情人,她心中有情人,但她並非想嫁給他,只是有一萬個捨不得,愛永遠也轉不了恨。
又愛又恨,那是一個什麼滋味。
一個人是真的愛,而恨一個人卻不一定是真的恨,那種恨是在愛的思緒中產生的,是一種短暫的恨。
婉兒有這麼一個人。
婉兒心中有一個只有愛而無恨的人。
婉兒心中有一個人不愛,也恨不起來的人。
婉兒心中有恨,而無愛的人。
一到閒下來時,不想是假,當初自己,唉“......”說不清。大膽一點,勇敢一點,果斷一點。或許結果就大不一樣。
別人說風就是雨,遇事也不用自己的大腦想問題,其實他心中是有她的,不然爲何在暗中幫助她呢?難道乘下都是慚愧?
她愛他,戀他,卻不能嫁給他,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現實。婉兒是現實生活的犧牲品,往事如煙麼?不!這麼多年來他似乎就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支持她,鼓勵她。要不然,她真的走不到今天。
現說誰虧欠誰的,有意思嗎?生活還得繼續,這一生不長,也不短,不到最後一刻,都莫要說“放棄”二字。相信我沒有錯。
這次婉兒回來,一來是想帶兒子走,要光明正大的走。二來決心同夏林海有個了斷,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拖着。
一個人帶着孩子,家裡老人你問不問,問能問得着嗎?可以說,婉兒也做到仁至義盡了。
離婚,她沒有結婚,何來離婚,但是人們都知道婉兒是夏林海的老婆,這怎麼辦呢?
孩子已經懂事,徵求孩子意見是沒有錯的,這麼多年,一件件,一樁樁都擺在面前,是跟父親還是跟母親,不用她提示什麼,這是毋庸置疑的。
現行的法律設事實婚姻這一說法,就財產和孩子的撫養權問題,可向人民法院起訴,只有通過法院,人們才知道她們解除了夫妻關係這一事實。
婉兒本不須走這個程序,但是,這個程序是非走不可,不走誰清楚這之間的關係。
慎重的明確一下孩子的撫養權,這樣免得到最後扯皮,聰明的婉兒去福建前將這事解決好,她才能帶上孩子輕鬆上路。
在這順便說一下,在法律上,只有一方有過錯導致了離婚,沒有過錯的一方纔有權請求賠償,他們沒有領證,94年後我國就不承認事實婚姻,由於他們不是夫妻關係,該賠償金沒有法律依據。
即使孩子判給一方了,另一方也必須每月支付一定的撫養費,直到孩子成年。
後面一句話,婉兒沒有這個打算,人都不知去向,向誰要錢,找兩位老人,事實上是不可能的,你給他們點還差不多。
夏林海自從走後,沒過問過孩子的事,聽說夏林海走時也諮詢過律師,想爭奪孩子。
不說他養不了,他是過錯方,他根本要不到孩子。
這次若是婉兒提出賠償,他拿什麼來賠,故此婉兒沒有提出而坦然離去。
苦命的婉兒,現僅二十八歲,一個人帶一個孩子就夠苦了,她也不知道何時熬到頭。
婉兒合同簽好了,返回來接兒子,前往福建。
一個年紀輕的女子,孤身在外,還帶着一個孩子,最爲難的是婉兒和當地人語言上有障礙,有時還得有一個當地讀書的孩子做翻譯。
她爲了過這一關,學着與當地人多多溝通,看方言電影,聽電視,小品等作品(閩南話)等來學習。
不到兩個月,能聽懂對方的話,有些就是講不好。
她在寂寞時,就會想想他,他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的靈魂男友。
也就是這位男友,填補無數個寂寥的夜晚,渡過堅難困苦的日子。
每每想起他,心中就有一股暖流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