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先前眼睜睜瞧着李貴妃被人架出來,再聽她提到珍寶衣物,心頭已存了疑惑。
此時,聽到肖慕和她的對話,才反應過來他們上當了。
怪不得老闆娘出爾反爾,原來此人竟是貴妃娘娘。
看來,店鋪里根本就沒有新貨,分明是這位尊貴的貴妃娘娘強取豪奪設下圈套,人家老闆娘迫於威壓,不得不欺騙大家嘛!
話說,貴妃娘娘又如何?
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這麼霸道黑心的人,活該什麼也得不到。
他們纔不關心有沒有人被燒死,只覺得貴妃娘娘這種人得不到奇珍甚是過癮。
但,心中還是忍不住感嘆:“唉!果然天妒奇珍,那些稀世之寶般的布偶,還有他們尚未見過的珍寶衣物,到底都是曇花一現,再也沒有了啊!”
……
這場大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燒了一個多時辰,就被撲滅了。
只是,所謂的布衣天下,整個化成了一堆焦炭。
令人稱奇的是,這場火併未殃及左鄰右舍。
衆人在感嘆之餘,也感到十分萬幸。
待天黑時分,人羣徹底散去,一條條黑影才慢慢向最近的醫館靠攏。
這醫館乃是混入西京的聞音門門徒所開。
此時,紀青靈正坐在主座上,笑眯眯地看着漸漸聚齊的衆人。
而肖慕,則坐在她身邊,脣角含笑地不住搖頭。
很顯然,他已經徹底想通了紀青靈演這場戲的前因後果。
青靈這隻小狐狸,做什麼事情都是行一步便想好了三四步。
如此的算計,樑帝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如風今天花的力氣最大,此時看看狐狸般奸計得逞的小姐,再看看了然通透從容不迫的肖慕先生,只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小姐?咱們演得這麼辛苦,眼見銀子就要到手,爲何要自己放把火將東西全都燒掉?
難道李貴妃還敢不給銀子?”
他這一問,恰是所有人的疑惑,衆人的目光刷地一下,皆落在了紀青靈身上。
“呵呵!”紀青靈笑眯眯地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其中奧妙肖慕已然想通了,我之前跟李貴妃講話講得累了,就讓肖慕代勞,解釋給你們聽吧!”
雲威、如風、冷夜和野戰軍們一愣,額上登時滑下數道黑線。
小姐啊小姐?您可真不地道。
您只陪李貴妃一人說了幾句話,人家肖慕先生可是在店鋪門口費盡口舌,安撫所有的客人吶!
就算是對待包身工,這樣的欺壓是不是也太狠了點?更何況您面對的可是天使般的肖慕先生啊?
黑,小姐可真黑!
感嘆完,刷地一聲,衆人又同時扭頭,皆向肖慕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肖慕的俊臉瞬間爆紅,乃們都看我做甚?
好吧!我老實,我是小白花,我活該被青靈欺負。
輕咳兩聲,肖慕道:“如風?你覺得,五六十萬兩銀子和五六百萬兩,甚至是五六千萬兩銀子相比,哪個更多?”
“當然是五六百萬兩和五六千萬兩銀子……”話音一頓,如風倏地瞪大了眼睛:“先生?您是說,東西都沒有被燒燬,咱們只不過是在騙李貴妃?”
“自然燒燬了,咳咳……”肖慕不自然地再咳兩聲,笑道:“之前青靈不是說了嗎?咱們做生意講究的是良心和信譽,童叟無欺……嘶……”
話還沒說完,就被紀青靈偷襲,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肖慕痛得倒抽一口涼氣,一隻手已下意識地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你掐我做甚?我說的,都是實話。”
好吧!人太老實了也是麻煩事,居然連什麼時候該給她留面子都搞不清。
紀青靈沒看見,肖慕純淨如水的眸子裡悄悄滑過一道促狹。
掙脫肖慕的手,紀青靈嘿嘿笑道:“肖慕文縐縐的說不清楚,還是我來說吧!
雖然那些衣物和布偶,都是咱們這段日子耗費心力和時間做出來的。
但是,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
人呢,都有個共性,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
當然,若只是聽說,沒有親眼見過,也許感嘆兩聲就拋之腦後了。
問題是若是見過,還愛上了,甚至差一點就得到了,可最終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那是不是相當憋屈啊?
既然憋屈,就會耿耿於懷念念不忘。
這種時候,如果再出現類似的,或者更好的東西,你們說,會怎樣?”
冷夜突然接嘴:“不惜一切代價,不擇任何手段,一定要搞到手!”
“對!不惜一切代價,不擇任何手段,一定要搞到手!”面色一凜,紀青靈冷聲道:“區區五六十萬白銀,是引不起樑帝注意的。
可若是五千萬兩白銀,甚至是黃金從國庫中流失。
你們猜,樑帝會不會很揪心?”
衆人一愣,尚未反應過來,又聽紀青靈道:“三天後是七巧節,宛京城最大的奇珍樓將會以慶祝節日爲由,面對各國展開一場華麗的拍賣,其目的卻是爲樑帝籌備軍資。
這種場合,樑帝自然不會露面,但他一定會派左右兩位丞相參加。
所以這三天內,咱們要想盡一切辦法,促使李貴妃從國庫中提取銀兩。
然後在拍賣會那天,當着左右丞相的面兒,拍下我們的東西。
屆時,左右丞相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樑帝。
他們爲了明哲保身,會把責任全部推到李貴妃身上。
樑帝狂怒下,一定會帶人趕回宛京。
那樣,雲騰的壓力便會銳減。
而黑山一帶的西京駐軍,沒了主帥鎮守,咱們便能乘虛而入進入黑山山系,去追查我們想要的答案。
你們可都明白了麼?”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小姐費那麼大力氣,又是讓大夥兒當賊,又是扮演小廝地痞,打通各個關節,最後一把火燒掉布衣天下,爲的乃是讓樑帝后院起火,給樑帝來個釜底抽薪。
這計劃固然好,問題是,五千萬兩白銀甚至黃金,即便對於盛軒王朝這樣富裕的大國來說,都是動搖國本的大數目。
西京素來尚武,女子的地位無比低下。
即便李貴妃是樑帝的寵妃,恃寵而驕,敢挑頭從敬事房的銀庫中提銀子給自己過生日。
她又豈敢吃下雄心豹子膽,從國庫中私自提銀購買幾個布偶?
敬事房的銀庫,到底和國庫不一樣啊!
環視一圈,紀青靈已將衆人的擔憂盡收眼底。
眸中鋒芒畢現,她道:“選李貴妃動手,不僅僅因爲此女獨寵椒房已久,妒忌心和虛榮心空前強烈。
還因爲她李家男子能文能武,在朝堂之上長袖善舞權勢滔天,深得樑帝器重。
也正因有了這些硬件條件,她纔會膽大包天,敢於冒天下之人都不敢冒的風險。
不過我們不能把賭注完全壓在她身上,所以,即便她沒這個膽子,我們也要推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