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老家周邊地區,涉及好幾個縣和州府,都已經漸漸的改變衣着打扮,向着二丫所希望的方向扭轉。但是出了他們那地往西走的時候,越來越多看到的都還是原來的那種大腰褲子寬大袖的衣裝。這些不過就是看着有些彆扭,倒也沒有什麼別的難受地方。而是越往西人們衣着越加殘破、不合體,纔是他們這一路感覺不舒服的主要因素。原本只關注周邊和北上的人們生活情況,還以爲大多數的百姓生活已經好了起來,最起碼溫飽不是大問題了。可是就這一路看來,以後的路還遠着呢!
尤其是這兒叫做曲家坳的村莊,男孩子光溜溜的跑來跑去還可以說是天熱,這樣涼快。那女孩子套着一件老婆子纔會穿的長大褂又是什麼意思?還不是窮的沒有一件能夠遮羞的衣服出門!二丫看着不舒服,小虎弟兄倆看到婦人們的單衣都是補丁加補丁心裡也同樣不好受。男人們光着膀子,還說是幹活利索,這女人的衣服破的都快遮不住身就只能說是窮的沒了邊。
女人或許都有一個共性,日子過得越窮就越不在乎打扮。這些女人一個個的,不單單是穿着破衣爛衫,頭髮也是蓬鬆着亂成一團,能夠看得出來好幾天都沒有好好梳頭了。臉上的灰垢即便站在離她七、八步遠的地方,也能清晰的看到。二丫是個有略微潔癖症的人,實在無法直視這些連最起碼的清潔整齊都沒有的女人。可是不看女人也不可將目光對着男人,只能看那些興奮好奇的孩子們,這一看她卻更加接受不了。
這時代的孩子不管在哪裡、不管男孩、女孩都是留着長髮。留長髮沒什麼,可是難道就不能清洗乾淨、梳理整齊嗎?一個個頭髮都在打結,鼻涕流的老長。被孩子用手背一拐一擦,就全部巴到了臉上,時間一長就形成黑黑的長條。這裡又不是水比金子還貴的沙漠,況且是在常有暴雨且炎熱的多水季節,怎麼就不能把孩子和自己都清理乾淨整齊了?
二丫雖然心裡對這兒女人沒有照顧好兒女也不爲自己清潔而略感惱火,但是她面上卻半點不顯。當有人到她面前打招呼接待她時,她立馬路出笑容面對。
前來與二丫打招呼的是曲裡鎮的婆子。她在衆位蓬頭垢面的婦人當中顯得體面很多。衣服整潔、頭面乾淨,頭髮也梳的整整齊齊,雖然沒有戴金銀頭飾。只用了一根竹筷子固定了發寰,那也看着爽目了許多。
“嬸子好!此番打擾實在抱歉的很!”
“這位娘子客氣了!能夠招待貴客,倒是我們家的榮幸!”曲裡鎮的婆子只覺得拽的太累,好在跟着老頭子學了一些官話。雖然說得有些慢,但願這貴客能夠聽的懂。
其實他們的語言並不難懂。哪怕是他們本地方言,要是說得慢一點二丫他們也能聽的懂。
很快的,小龍和哥哥嫂嫂、侄兒都被請到了裡鎮的家裡。裡鎮的家儘管在外面看起來和別家沒什麼兩樣,但是進了裡面。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人家或許一個窯洞就要住上十幾口的人,他家卻是老頭老太太坐着中間大窯洞,一進窯洞是放着四方桌和條凳的客廳。專門用來招待客人,寬度不是很大但是往裡去的話卻很深。至少還可以再擺放三張方桌。窯洞靠裡面隔了一個半扇牆的遮攔,遮攔後面是老兩口子的臥室。遮攔的旁邊另開了一個小間,是裡鎮還未出嫁的小閨女臥室。
他家的廚房放在主窯洞的左手邊,另開的一個小窯洞,這樣採光通風都很好,正合適廚房的需要。
廚房的另一邊是裡鎮二兒子一家五口的窯洞,這個窯洞在中間主廳與裡鎮老兩口的主廳一樣,不過他們又在主廳兩旁牆壁向外另開兩間臥室給兒女用。裡鎮家右手邊是他大兒子家的窯洞,除中間主廳與裡鎮主廳相同之外,也是在主廳兩旁牆壁向外另開了四間小屋,作爲孩子們的臥室。
裡鎮大兒子、二兒子的窯洞旁邊分別是三兒子和四兒子的窯洞。他們這一大家子是這裡住的最寬敞的一家,裡面全都是用青磚堆砌出來的,算得上是此地最豪華窯洞。
小龍和小虎幾個男人跟着裡鎮和他的幾個兒子在客廳說話、喝茶,二丫則跟着裡鎮婆子把她幾個兒子的家都瞧了一遍。看到這樣的窯洞,即便在曾經的世界裡,不是富裕的人家也是做不到這麼好的。二丫頓時對這個裡鎮的實際經濟收入很感興趣,於是旁敲側擊的打聽裡鎮的俸祿以及他家的地產收成。
從裡鎮婆子口中得知:裡鎮一月的俸祿有八百文,每月另有五升上等百米、一斗糙米、一斗白麪。這些他們都是不捨的自家吃的,全部用來換錢和油鹽以及其他家用。另外他家壯勞力多,陸陸續續開荒的地已經有一百多畝。除去自家留下的口糧,每年也能賣上十來兩銀子。再加上她家有本錢養了一些牲口,每年也能掙個十幾二十兩的銀子。這麼算算他家一年的收入還真是不低,要建這麼幾間窯洞確實不是問題。
二丫很留心的瞭解他們這邊農作物、畜牧業、以及氣候方面的情況。她這一路走來,看到漢江府到這兒有很長一段都是荒地,考慮到這邊離着邊關遠、北地那邊近,比較合適他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熟,又兩手空空的情況。在這裡開荒遇到需要人力、物力、工具、種子等,都能夠迅速從北地調過來。
她又跟着裡鎮婆子出去,到地裡看看莊稼,他們種的基本都是紅高粱和小米,因爲只有這兩種作物產量高又穩妥。至於小麥這裡也能種,但是畝產量不足一石,要是趕上天不作美,很有可能顆粒無收。還有就是怕野物糟蹋,這裡田鼠、野兔子、麻雀、斑鳩、烏鴉、野雞每到麥子成熟季節。成羣結隊的過來尋食。人一來就跑人一走就迅速落到地裡啄食,根本就沒有辦法趕走它們。所以,大家都跟不願冒險養牲口一樣,誰也不去冒那個險種小麥。
二丫跟着裡鎮婆子東走走西看看,心裡已經有了盤算。她在高粱小米之外,還有紅薯、土豆、葡萄、棉花、花卉、西紅柿、瓜果等好多經濟作物可以種。另外,她也有資本大力發展畜牧業。憑着他們王家現在的實力。她有信心把這裡儘快的發展起來。
外面的二丫看着遍地將要收穫的高粱地,信心滿滿,躊躇滿志的要在這裡大幹一場。裡面的小龍卻是壓力重重。
“知府大人!這裡要治理好可不容易。先不說這兒人少地多,人瘦弱地貧瘠,只單單那強盜土匪就得要官府好一陣的折騰。最初那強盜土匪還不是很猖獗的時候,官府都沒有能力管制。現在聽說都敢上門明搶了,官府的那點兵還能管得住麼?”
小龍很不解的問道:“不是還有駐邊軍隊麼?他們都不管的嗎?”
裡鎮搖搖頭:“他們只管驅趕跑進我們邊境搶劫的西疆人。大民內部的強盜土匪,如果沒有朝廷下命令,他們是不會主動過來剿匪的。”
小虎皺着眉問道:“裡鎮大叔!那強盜土匪很多麼?他們是一夥兒的還是各自分派別?”
裡鎮回道:“明着對外不是一夥兒的,有凌山頭的、有燕山頭的、有涼山頭的。但是暗地裡有沒有互通誰也不知道。反正這麼多年來,也沒有聽說他們爲了爭山頭打仗什麼的。即使不是一夥兒的,那也不是死對頭。”
小虎一聽說有這麼多山頭。立馬想到自己要二三十人過來根本不夠。晚上還要重新傳信,最低得過來一百個好手。
小龍聽了卻是憂心不已。他倒不是怕強盜土匪對他不利。他想到的更多,既然有這麼多強盜土匪,那他們就不可能單單靠搶來的財物換糧吃,他們至少還要耕種。那隱藏在百姓之中的強盜纔是最可怕的存在,他們就是最難管的刁民,只要不合他們的意,當官的怎麼做都是錯。可以說,這些人就是前面的絆腳石,能夠發現並挖出來還好,要是一個粗心大意沒發現就能被絆倒在此,再難爬起。
小虎想好多叫人過來,便打算再問問別的事,但是看到弟弟憂心忡忡的樣子,便伸手拍拍小龍的肩膀:“別擔心!哥哥我一直沒有碰到狠得,總覺得不過癮。這回能夠對上這些強盜土匪,或許能讓哥哥盡情的放手一戰,倒是圓了哥哥一直以來的願望。”
小虎自從草原那次大戰之後,就沒有機會再次大展雄威,一直遺憾的不得了。就怕等到老了不能動了,都不能將自己所學的武功發揮到極致。自從聽了客棧掌櫃說這邊還有強盜土匪時,他就一直在興奮,總算有機會可以大戰一場,他這會兒倒是真的不爲那些強盜土匪焦心。
小龍憂心的跟哥哥安慰的不在一個點兒上,不過他也領會哥哥的好意,就收起面上的愁容,跟着哥哥一起輕鬆自如的與裡鎮聊起現任知府的管理情況。
裡鎮也在年輕知府偶爾的幾句問話中明白,這位小小的知府大人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孩子。人家雖然在官場上還很稚嫩,如同一個剛剛下地學習行走的嬰孩,但是人家在農事治理、官司處理上的知識並不差。
至此,他倒是在心裡暗暗的對這個即將上任的知府有了一些期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