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轉折2

珍妃感動的落了淚,她拭去臉頰的淚水,壓低了聲音道:“平身。”如今居於妃位又懷有皇嗣的她,風頭與權力都足以壓過了皇后。

晚上若寧疲憊不堪的回到重華宮,薛清見狀急忙迎了出來,扶她坐在榻前問道:“娘娘還好吧。”若寧擡起頭望着她,反問道:“我有什麼不好?”

“珍嬪……不,珍妃的事我們都知道了。”薛清望着若寧,小心翼翼的說道。“恐怕在宮中已經傳開了吧。皇上他如此高調,想不知道都難。”若寧沒有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是多麼難看。

“皇上今日實在過分,一直護着那個珍妃,完全忽視了娘娘!”一旁的小芙不滿的說道,薛清瞪了她一眼,心想着若寧此刻心中不忿,她卻還是口無遮攔。

“好了,莫要說了。”若寧嘆了嘆氣,“皇上若不這般對我,也是不想責罰我,我都明白。”“娘娘……”小芙還想爭論,卻被薛清攔住,“娘娘還未用晚膳,無論心情多糟糕好歹用一些吧。”

若寧疲憊的點點頭,將二人遣了出去。回想起在景平苑光緒的神情,若寧心中難免惆悵。於他,她現在更多的是愧疚。

第二日早朝,光緒便將這個消息昭告天下,冊封珍嬪爲珍妃,入住永和宮,其誕下皇嗣後即封爲太子。他他拉氏一族由鑲紅旗擡爲正紅旗,並賞黃金萬兩良田數畝。

隨即又發佈詔書,賀珍妃有孕,普天同慶,特設立新政,爲珍妃太子祈福,弘大清國威。

新政內容爲:經濟上,設立農工商局、路礦總局,提倡開辦實業;修築鐵路,開採礦藏;組織商會;改革財政。文化上,廢八股,興西學;創辦京師大學堂;設譯書局,派留學生;獎勵科學著作和發明。

此詔一下,朝堂之上更是掀起了一場惡鬥,帝黨後黨爭執不休,光緒卻不爲所動執意如此。顯然這次是破釜沉舟,盡力一搏。

“沒想到皇上這次爲了珍妃弄出了這麼大動靜,如今朝廷人心惶惶,爭端不斷,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瑾妃與若寧對坐涼亭中,一邊對弈一邊閒聊。

“姐姐什麼時候關心起前朝的事來了?”若寧玉指銜着棋子,淡笑道。

前朝的事情若寧也聽說了不少,昨日熙寧也借入宮的時機找她詢問珍妃之事,並告知她變革新法的消息。

若寧那時才知道,原來光緒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是爲了一次性推出所有的新法,這無疑是鋌而走險。

瑾妃顯然已無心下棋,她收好棋子,蹙眉道:“這件事太后很是不滿,朝中重臣不斷向皇上施壓也是太后的主意。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太后的極限,我真擔心太后會翻臉對付皇上。”

她說的激動,聲音不免大了起來。若寧環顧四周,湊到瑾妃身邊道:“姐姐,這些話莫要亂說纔好。”

瑾妃嘆氣,“我知道這是大逆不道的話,可是……皇上他……還有,恐怕太后早已盯上了珍兒,希望除之而後快。”

若寧握住瑾妃的手,柔聲道:“若寧知道姐姐擔心皇上和珍妃,不過我們幫不上忙,也只能管好自己,莫要讓他人抓住是非對他們不利。”

這些話從若寧口中說出來,她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瑾妃還是在安慰自己。

“妹妹說的極是,是我大意了。”瑾妃默默點點頭,好似又想起了什麼,轉而問若寧道:“對了妹妹,那日珍妃查出有喜,是你與她發生爭執,到底因爲何事?”

這件事光緒已經在宮中下令不許再提,但越是不允許提起,宮中的流言蜚語就越多。有些人說是若寧明知珍妃有孕故意推到她,但因光緒偏袒若寧而不予以追究。

也有人說這是珍妃的陰謀,光緒這樣做其實是把若寧打入冷宮,只是礙於慈禧和李鴻章,仍然保留她的妃位和封號。

更有甚者說這是光緒策劃的一石二鳥之計,藉機提拔他他拉氏收爲己用,用以除掉李鴻章一派。

面對衆說紛紜,若寧聽到了便當沒聽到,左耳進右耳出,淡然處之。但瑾妃這一提起,她還着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乾笑幾聲,道:“姐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許是看出了若寧不想說,瑾妃笑道:“雖說皇上不許提起,但姐姐還是有些好奇。若是妹妹不想說也就罷了。”

“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一言不合,發生了些口角。”若寧含糊的答道。“原來如此。”瑾妃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此時,一陣大風忽然吹進涼亭,宮人們急忙爲二人遮住大風,卻不料瑾妃壓在手下的絲帕不小心飛了出去,落在亭外的地上。

瑾妃皺眉,吩咐一旁的宮女道:“靜兒,快去撿回來,這可丟不得。”靜兒聽後立即走出去,就當她彎腰準備撿起時,絲帕又是一飛,直接飛到了前方一棵大樹的樹枝上。

“怎麼回事!”瑾妃站起來走了出去,望着大樹皺眉道:“哎呀,怎麼飛到那裡去了!”若寧也跟着走了出來,“姐姐,不過一個絲帕,飛走了就飛走了吧,那天若寧送姐姐一個新的。”

瑾妃搖搖頭,道:“這絲帕是我入宮那年皇上送的。”僅此一句,若寧便知道那絲帕的重要。她轉而對身邊的靜兒道:“快去找個侍衛過來,把絲帕取下來。”

望着如此焦急的瑾妃,若寧竟有些心疼這個女子,從未得到過光緒的關愛,卻心心念念爲他着想。這條陳舊的絲帕,恐怕他早就不記得了吧?

一條絲帕瑾妃都如此珍視,這也許是光緒送過她唯一的東西。或許這些在珍妃眼中並不算什麼,因爲光緒把最好的都給了她。

然而瑾妃她是把自己最好的都給了光緒,到頭來也換不得光緒的一絲牽掛。光緒啊光緒,你何德何能,獲得這樣兩個女子的鐘愛。

靜兒去了半天也沒有回來,見瑾妃無比着急,若寧上前道:“姐姐,侍衛來了恐怕絲帕又飄到別的地方去了,不如讓若寧替你取回來吧。”

瑾妃驚訝的轉過頭,問道:“你怎麼取回?”若寧笑笑,指了指大樹道:“我可以爬上去呀!”“那怎麼行,太危險了!”瑾妃搖搖頭,立刻否決了若寧。

“姐姐放心,我又不是沒爬過,再說樹也不高,我一定拿得下來。”若寧話語間,已經走到了樹旁。

薛清急忙跟了過來,一把拉住若寧。隨後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娘娘何必爲了瑾妃的絲帕冒險。”

若寧聽後只是簡單的答了句無事,便脫下花盆底鞋,又衝不遠處的瑾妃笑道:“姐姐放心,若寧一定完好無損的幫姐姐取回來。”只見她伸手抓住低矮的樹枝,腳踏着樹幹,緩緩地爬了上去。

樹下的衆人目不轉睛的望着若寧,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時不時還聽到瑾妃和薛清叮囑若寧的喊叫聲。

轉眼間若寧已經爬了一多半,離絲帕越來越近。看到眼前的絲帕,她伸出手,探出半個身子,終於拿到了絲帕。

若寧露出了開心的笑臉,她向下望着瑾妃,晃動着手中的絲帕。“我拿到了!”瑾妃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衝若寧喊道:“好了快下來吧!”

若寧將絲帕握在手中,慢慢爬了下來。就當她要退到樹幹上時,手突然一滑沒有握住樹枝整個人從樹上摔了下了。

“小心呀!”瑾妃大叫一聲,不敢睜眼看下去。可若寧並未摔在地上,從樹上墜落,她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譚嗣同正滿臉笑容的望着她,“還是這麼不小心。”若寧鬆了一口氣,笑道:“爲什麼每次不小心都會遇到你呀?”

“若是沒有我,你不是摔傻了嗎?”譚嗣同失笑,此時瑾妃和薛清等人急忙跑了過來,譚嗣同適時的放下若寧,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娘娘,你沒事吧?”薛清急忙扶住她,細心的爲她檢查哪裡受傷。瑾妃也跑過來,“妹妹可好?我真不應該讓你去撿回絲帕!”

瑾妃無比懊悔的說道,“姐姐看,完好無損。”若寧搖搖頭,隨後將手中的絲帕遞給了瑾妃。瑾妃接過絲帕,感激的說道:“真是謝謝妹妹了。”

“姐姐無需客氣。”若寧隨後將目光轉向譚嗣同,又道:“這次真是多虧了譚大人,若寧纔沒有摔傻。”譚嗣同微微一笑,“臣也只是湊巧路過,能幫到娘娘固然是好的。”

瑾妃望着二人,又看了看手中的絲帕,道:“時候也不早了,本宮先行回去。妹妹也早點回去休息,今日真是多謝妹妹了。”若寧點點頭,與譚嗣同一起福身送走了瑾妃。

“娘娘,我們也回去吧。”待瑾妃離開,薛清湊到若寧身邊道。若寧剛剛見到譚嗣同哪裡肯這麼快回去。

她不情願的看了看譚嗣同,譚嗣同微微點頭,若寧明白,在宮中他們始終是要避嫌的。

“好吧,我們回去。”若寧嘟嘴說道,豈料剛想挪步,不禁腳下一陣疼痛。“哎呀!”她捂着左腿,定是剛剛摔下來時候扭傷了腳。

譚嗣同第一時間扶住了她,滿臉擔憂的望着她。“娘娘怎麼了?”薛清蹲下按住若寧的腿,又道:“娘娘,奴婢這就去請太醫。”若寧顯然是真痛了,揮揮手讓她去了。

薛清走之前又特地請求譚嗣同幫忙照顧若寧,其實這話就算她不說,譚嗣同也不會不管若寧的。

譚嗣同扶若寧做的石凳旁,蹲下身爲她檢查腳踝。“還好只是扭傷,沒有骨折。別擔心休息幾天便沒事了。”

若寧望着譚嗣同發笑,“你在這裡看來都不必請太醫了。”譚嗣同失笑,拿起若寧的鞋子,小心翼翼的爲她穿好。

之後他直起身,道:“來,我揹你回去吧。”若寧一愣,她原以爲在宮中譚嗣同會裝作不認識自己,沒料到他待自己依然如初。

若寧重重的點點頭,趴在了譚嗣同的背上。他揹着她,穿過御花園,穿過宮門,這一路並不長,若寧卻希望它能無休止的延長下去。

趴在他的背上,若寧心中說不出的溫暖。趴在他的背上,扭傷的腳也絲毫沒有了痛楚。

經過太醫的診治,若寧的腳傷也無大礙。只是近日裡不能外出,只得留在重華宮養傷。除了每日更衣用膳,若寧幾乎都是在牀榻上渡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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