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苡身子一顫,心裡的悲涼感更甚,她以爲自己已經夠無情了,沒想到她的孩子比她更冷酷。忽的哈哈狂笑了起來,“好,好,真是好極了,那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說着手中一道強大的內氣揮出,緒飛臉色一變,身子騰空而起,這一動靜那隱在客棧四處的人皆是飛身上了房頂來,十幾個黑衣人,落在半空裡,手裡皆是抓着弓箭,同時而發,箭如雨般的射了過來,秦苡冷笑一聲,水袖一揮,強大的頸氣彈出,那箭雨又轉了方向,轉了回去,一時間只見那客棧裡瞬間被插成了蜂窩狀,客棧裡的人頓時如鳥獸散的衝了出來,尖叫聲疊起。
韓尚祁的身子如同大鵬般飛起,直直的落在她面前,劍尖刷地一聲直指着她面門,冷笑道,“妖婦,你給朕的恥辱,朕一定會一一的還給你!”
秦苡一看那四周的高手如雲,面色變了又變,心知中了計。
卻是狂笑起來,“你以爲你是本宮的對手?”
但心裡卻是有些慌亂,今天還是魯莽了些了,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硬着皮頭上了。
再加上那柳子問和其它的大內暗衛,她跟本沒有勝算。眼看就要落敗之時,黑夜裡卻是一支玉蕭飛了過來,擋開了直刺向她面門的劍,下一刻便是玉蕭身如鬼魅的閃到了她身旁,笑道,“師妹,看來你手下留情還是有好處的,不然今天我可救不了你了。”
一說完間便一手攬着她腰間輕易的甩開了韓尚祁衆人的夾擊,緒飛衆人追了許久,竟是隻能看着那兩人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黑夜裡。緒飛喃喃道,“名震天下的玉蕭,他跟那妖婦是什麼關係?”
肖一飛回了神,這才發現韓尚祁身上受了劍傷,面色大變的上前道,“皇上,你沒事吧?”韓尚祁搖搖頭,看向兩人離去的方向,心裡震驚異常,他看出了是那曾經救過他的怪人,只是沒想到他武功高得可怕,心裡又有些不甘,剛剛只差一點就能抓到那妖婦了。
“皇上,怎麼辦,還要繼續追麼?”“清查這邊城,把那妖婦的地兒給我翻出來,就算抓不到老賊,也不能讓她輕鬆!”
他恨恨的說着,總有天會落在他手裡!“你放開我!”
一落到安全之處,秦苡一掌揮開了玉蕭,一手按在肩頭上,冷笑道,“你以爲今天我會感激你麼,要不是你在我身體裡植了蠱,我今天哪人敗下!”
玉蕭無奈的攤手道,“你若是乖乖的隨我回島上去負命,我哪會這般做,你現在樹敵太多,還是不要留在中原的好。”
“少假心假意了,我便是被人殺死,也不願再看見你,你走吧!”
她一別過頭,不願再和他說話。
剛走了兩步人便倒了下去。玉蕭眼急手快的攬住她,看她蒼白的臉上染着血痕,嘆息了聲,“何苦呢,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知她受了嚴重的內傷,攬着她便衝進了一家客棧裡,那小二看見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嚇白了臉,但看那玉蕭的臉色,卻是不敢攔住二人。魏漣漪已經在那小島上過了六天,那張林玉卻是越來越憔悴,現在只能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了。
魏漣漪雖是不想眼睜睜看着他死,卻是無可奈何,只能從那
島上尋些草藥來,雖是無用,好歹也能止止痛。到了第七日,張林玉如骨如柴的臉上已經有了些紅潤之色,魏漣漪心裡悲涼,
難道這就是那回光返照之說,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喂着他喝下了止痛的藥,張林玉重重的咳了兩聲,魏漣漪將一銅盆放他牀邊,他吐出了幾口腥紅的血來,又忽的一把抓住她手,“你,你走吧,我也纏了你這麼久,該是讓你離開了。”
魏漣漪心裡一動,看他眼裡絕望之色,卻是說不出話來,搖頭,久久才道,“只差這幾天,讓我陪着你罷。”她不是木頭人,怎麼會無動於衷,何況他們也總算朋友一場,如果最後他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那也太悽慘了些。張林玉看了她半晌,眼裡有些莫名的光,久久終於笑了起來,拍了拍她手,忽的撐着身子想要站起來,魏漣漪急忙扶住他,“躺下吧,你現在身體太弱了。”
張林玉重重喘了口氣,又道,“有你陪着我最後一程,夠了,我,我沒什麼能給你,倒是可以把我平生所學教給你!”
魏漣漪震驚的瞪着他。
張林玉淡淡一笑,蒼白的臉染着不正常的紅暈,一咬牙,騰身而起,五指在空中一抓,那牆上的劍飛進他手裡。
“劍式一共一百招,你若學會了,必是天下沒人能傷你,你只有幾天的時間,你可要看清了!”
他沉聲說着,下一刻已經武了起來,魏漣漪想要阻止他,他卻是停不下來,魏漣漪看得眼花繚亂,只覺得那些劍法詭譎凌厲異常,看似溫和卻是處處殺機。
最後張林玉剛一停下來人已經倒了下去,魏漣漪一把攬住他,狠狠的咬了咬脣,將他扶倒在牀上,他卻醒了過來,睜眼看着她,面色有些痛苦,道,“你,你且去練,我時間不多,不多了,有不懂之處,我再,我再指出。”魏漣漪眼裡泛着水光,怔怔看着他,“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好?”
“在我死前,唯一陪着我的只有你,我,我也算了了心願了,這算是我送你的最後一個禮物,就不要拒絕了,去,去吧!”他知這人天資不錯,想必不會讓自己失望纔是。
魏漣漪眼眶有些模糊,她不想欠人,但卻又再次欠了一分情分了,看他明明身體不適,卻是強撐着,她暗一咬牙,一手接過他手裡的劍,回憶着他剛剛的劍式,雖有些生澀,卻還是能招招記得清楚,張林玉看得眼裡精光熠熠,笑了起來,“你果真聰明異常,一百招劍式,竟是一招不差的記了下來,但你且記着,這劍式招殺太濃,你若不能控制它,誓必會被它所控制,明白麼?”
“放心,我習武只是爲了防身,而不是鬥兇逞勇的!”魏漣漪心裡酸澀,這人臨死之前卻還在爲自己着想,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魏漣漪越練越上手,雖是還不及他的威力,卻還是異常的威猛。魏漣漪心裡激盪異常,忍不住衝了出去,在那海灘上一試,劍勢擊出,那浪花騰地衝起丈高,魏漣漪飛入海水裡,劍花如虹般挽出,看那不遠處有些尖尖的角緩緩靠近,眼睛彎了起來,今天就拿你們來練手好了!
魏漣漪撲嗵一聲栽進水裡,看到十幾條鯊魚直衝着自己而來,魏漣漪強壓下心裡的恐懼感,在水裡手中的劍狠狠擊出,一道劍氣
飛出,直直的襲在往那靠近的鯊魚而去,魏漣漪只聽到一陣低低的嗚嗚聲傳來,
只看見血緩緩的流了出來,染紅了海水,那十幾只鯊魚也急轉頭逃了而去,魏漣漪目瞪口呆,看着那鯊魚的屍體被劍氣斬成了兩半,直直的往海里緩緩的沉下去。
撲嗵一聲騰空飛起,身上的衣袍被海水浸溼,一轉頭,看到那高岸上倚在門邊的張林玉,揚着笑看着她。
魏漣漪心裡一熱,沒有說話,只是氣沉丹田,再集於雙掌處,轟地一掌揮向那海水,海浪升起,洶涌翻滾,魏漣漪興奮的收回掌,看着兩手,心裡一陣的激動,她終於成爲了高手了!
現在怕是沒幾人會是她的對手了,心裡一陣的得意,一轉頭,卻看到那倚在門邊笑着的人,緩緩的倒了下去。魏漣漪心裡一沉,足尖一點,以迅雷之速飛身上去。
一把扶起他,急道,“你怎麼了?”
張林玉強撐的身子只能倚在她懷裡,喃喃道,“我大勢已去,早一天晚一天沒差別。”
他緩緩伸手,在她臉龐輕輕摩挲着,眼裡帶着無限的眷戀,低聲道,“若有來世,你,你可願愛我一回?”
魏漣漪心神一震,看他泛着淚光的眼美麗異常,拳微微握緊,陡然低下頭吻住他,眼裡流下淚來,張林玉渾身一震,雙目瞠大看着她,嘴邊卻是露出笑來。
魏漣漪只覺脣間盈着血腥之味,緊緊擁住他,張林玉張了張口,想要再說些話,卻是再沒有力氣,頭緩緩的低了下去。魏漣漪渾身一僵,感覺到懷裡的身體慢慢的往下滑去,心裡悲痛異常,他本是可多活幾天的,卻將武功內力傳於她,最後一點支撐的力量也沒了。
低頭看着那蒼白的容顏,淚眼朦朧,眨了眨眼,一點一點摩挲着他的臉,輕聲道,“若有來生,我必還你真心。”低下頭,在他冰冷的脣上輕輕印下一吻。
這愛來得如此沉重,讓她如何承受,她痛苦的擡頭,看着那天上烏雲滾滾而來,心裡又酸又痛,眼前又劃過了白玉卿的身影來,和張林玉的相重疊,他們都是她這一生所欠的債,恐怕只有來世能還了。
魏漣漪艱難的抱起他,往那後山上走去,拿着劍,一點一點的刨開土,將那人放了進去,最後豎了一根木板在上面,卻是什麼字也沒有寫,放了一束野花在墳前。
這時的天空卻是揚揚灑灑的飄下了雨來,冰冷的打在臉上,一如她的心一般,難受得如有刀絞一般。魏漣漪卻還是在那島上留了四天,第五天時,一條巨大的商船經過此地。
魏漣漪站在甲板上,看着那小島在視線裡越來越小,心裡思緒翻滾潮涌着,不知是何滋味。
輕輕閉上眼,心道,他們怕是永永遠不會再相見了。
那商船在那海上行了一天,終於到了那碼頭處,魏漣漪又花了數天的功夫纔回到了揚城,卻是人去樓空了。心裡又驚又疑,不知發生了何事了。
魏漣漪別無他法,只得回到了那鍾天諾的谷底,卻是沒有看見念兒的影子,心裡頓時更是驚疑,那桌上卻是留着一封信,魏漣漪打開一看卻是韓尚祁的字跡,沒想到他竟然帶着念兒回宮了,這鐘天諾怎麼想的?怎麼會讓他帶走念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