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我們重新開始!
阿瑀,爲什麼?
沒來由的一句話,蕭瑀本該聽不懂的,可是他卻並不驚訝,也不疑惑,而是聽懂了,“嫂子是問我爲什麼要瞞下易府之中那雲柔的存在?”
柳橋沒有回答,只是神色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不過是一個寄居的客人罷了,沒有必要告訴嫂子。”
“別人或許不知道雲柔那個府中一副女主人的模樣,但是你不會不知道。”柳橋看着他,面上波瀾不驚,“你更不會不知道易之雲的娘心裡想什麼,也不會一點也看不出那雲柔的心思!易之雲缺心眼,但是阿瑀,你也是?!”
“連易大哥都沒有覺察出來,我爲何就不能?”蕭瑀還是淡淡笑道。
柳橋不帶笑意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沒有覺察出來,就不會故意瞞着我這件事!?就算是一個寄居的客人,可是你爲何對我只字不提?!”
“嫂子生氣了?”蕭瑀笑道。
柳橋盯着他,“你覺得我是在高興嗎?”
“可是嫂子,你不覺得你氣錯人了嗎?”蕭瑀繼續道,“嫂子該發作的對象是易大哥。”
“蕭瑀,我這兩天心情不好,你不要也來給我添堵!”柳橋沉下了臉,一字一字地道。
蕭瑀凝視了她會兒,才斂去笑容,道:“沒錯,我是故意瞞着你這個雲柔的存在,我也是知道雲姨的心思,更清楚那雲柔心裡的想法,便是她如何一步一步地掌控府裡的內務,哄的雲姨服服帖帖的我也都知道!”
“那你爲何……”
“爲何不告訴你?”蕭瑀打斷了她的話,“因爲我想讓你生氣,讓你傷心,然後死心!”
柳橋眼眸一睜。
“嫂子,我說過我想娶你。”蕭瑀繼續道,語氣雖然不重,但是卻是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跡象。
柳橋倏然起身,“你——”
“嫂子又想跟我說我不喜歡你之類的話嗎?”蕭瑀也站起了身,正視着她,“沒錯,我是不喜歡嫂子,那是因爲你是我嫂子,可只要你不是了,我便可以!”
柳橋盯着他,眼底的眸光在顫抖,因爲惱怒,也因爲不可思議,“你瘋了嗎?!”
“我是不是瘋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確有這個機會。”蕭瑀繼續道,“只要你死心了,那……”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死心?”柳橋冷笑,“便是我死心了,你又憑什麼覺得我就會跟你一起?蕭瑀,我說過我從來只是將你當弟弟,也說過就算我離開了易之雲我也不會跟你一起!”
“你會不會因爲那個雲柔而死心我的確不敢保證,畢竟易大哥對她並沒有什麼,只是,如果你是一心來京城跟她團聚的,爲何卻要給自己留了一條寬敞的後路?”蕭瑀笑了笑,繼續道,“這一年來你的確是在收攏美食坊的生意,行事作風也低調了許多,只是,你卻從未動過根基,你收了幾間分店都是在京城附近的周邊,你花費了多年圍繞京城而佈下的如今只剩下京城這個軸心,如果你只是想要收斂鋒芒,該收動的是欽州那邊,而不是京城這裡!除非你不打算在京城久留,或者說,沒想到會不會在京城久留,來日,一旦你想走了,或者留不下了,損失的不過是京城這間根本賺不了多少的店!”
柳橋胸口的起伏激烈了起來,卻冷笑道:“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
“嫂子,我們一起相依爲命十幾年。”蕭瑀緩緩道,“我瞭解你,正如你瞭解我。”
“你既然叫我一聲嫂子,那你就該……”
“我並未強迫嫂子什麼,一切都是嫂子的心意不是嗎?”蕭瑀反問。
柳橋吸了一口氣,“不管我想做什麼,但是蕭瑀,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爲實在忘恩負義嗎?!易之雲是你的恩人,你也叫了他十幾年的大哥,如今你卻在覬覦他的妻子?!”
“我並未做過任何破壞你們關係的事情,就算是這一次,也沒有。”蕭瑀卻道,“我若是早早將雲柔的事情跟你說了,恐怕嫂子連來京城一趟也不會。”
柳橋張了嘴,可喉嚨卻像是哽住了什麼似得,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我沒說,讓嫂子自己來決定,是走是留,只有你跟易大哥有資格決定。”蕭瑀繼續道,“如果易大哥真的在乎你,便會讓你放下心裡的猶豫,如果他並不是那麼在乎你,那你們分開,也不算是壞事,況且,若是要論恩人,我真正的恩人是你。”
“蕭瑀!”柳橋無法理解他的這份理論,她猜到了他有意隱瞞,但是卻不想理由竟然是如此的荒謬,“我猜到你瞞着我,可是我也只是以爲你是在幫他!我生氣,那是因爲我十幾年來一直將你當弟弟……”
“我不是你弟弟!”蕭瑀打斷了她的話。
“可我是你嫂子!”柳橋怒道。
蕭瑀看着她,“所以,現在我不喜歡你,也不去破壞你們的夫妻關係,我只是在等待,只是不插手,是白頭偕老還是分道揚鑣,全在於你們自己。”
柳橋似乎已然無言以對。
“我們相依爲命十幾年,嚴格算起來,你跟我相處的時間比易大哥都要深,或許以後你會覺得我比你……”
“夠了!”柳橋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你這是要成爲第二個君世軒嗎?!”
“你會向對君世軒一樣對我那般絕情?”蕭瑀看着她,緩緩問道,“我不是君世軒,我也從未傷害過你。”
“沒錯!”柳橋盯着他,“你是不是君世軒,這些年來也多虧了你在我身邊,你給我的只有幫助關懷,所以,便是你如今說出如此荒誕的謬論,便是我猜想到以後你可能會給我帶來很多的麻煩,可是我也無法向對待君世軒一樣對你,可這是因爲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親人!蕭瑀,因爲這個,我給你更多的包容,我也不想失去一個家人,親人,可是,我也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要在你這個家人跟我自己之中選一個,我只會選擇我自己!目前爲止,只有一個人可以讓我不顧自己,而那個人不是你!”
“易大哥就這麼好?”蕭瑀卻笑道。
柳橋也笑了,“我不知道,或許不過是長久以來行成的習慣,也或許這就是愛。”
“那你爲何還要留後路?”
“因爲時間真的很可怕!”柳橋繼續道,“可怕到了我都無法確定那個人還是不是我想要不顧一切的那個人!一年前我提出了要一年的時間適應冷靜,可是一年眨眼過去,我仍是覺得陌生,便是他信不斷,便是我猜想或許事情沒有我所想的那般糟糕,可是,我仍然無法敞開心扉去接受,你說的沒錯,從來京城開始,我便是抱着一個重新開始的想法來的,成固然好,不成,我也不會落下遺憾!
可現實卻讓我狠狠的跌了一跤,我是介意雲柔的存在,便是我知道易之雲沒有這份心思,便是他真的缺心眼,可我還是介意,我更不能確定今日有一個雲柔,來日會不會來一個張柔李柔來,雲柔沒有威脅,可其他的呢?
也或許你說對了,如果易之雲心裡真的如此在乎我,便不會有云柔儼然女主人的一幕出現!我是沒打算留下,昨天便做了決定,可是我沒有掉頭便走,除了心裡那微薄的連我自己都可笑的希冀外,便是我不想讓自己成爲不識好歹千夫所指的負心人,我在讓易之雲掉入那負心的陷阱!
你看,時間真的很可怕不是嗎?連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爲了一個人而不惜一切的人了!便是面對易之雲,我也還是選擇了自私,選擇了自己!”
蕭瑀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她。
“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柳橋盯着他繼續道,“那就是即便我真的跟易之雲分道揚鑣了,不是你嫂子了,你也不會喜歡我愛上我!蕭瑀,你想娶我,不過是不想失去一個陪伴你在你自己營造的那條陰暗的死衚衕裡面走下去的人!便是換做了其他人陪你走過這些年,你也一樣會做同樣的事情!這不是愛,而是依賴!更或者,不過是單純的自私!”
蕭瑀面色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
“可是阿瑀。”柳橋合了閤眼睛,聲音中透着從心底發出的疲倦,“我已經不想去陪伴另一個男人成長,我已經沒有了這份勇氣跟毅力!所以,不要逼我斷了我們之間這份十幾年的如親情一般的情誼,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了!”
蕭瑀仍是沉默。
柳橋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身離開。
……
走出了廳堂,便見白禾端着一壺酒走來。
“東家?要走了?”
柳橋沒有回答,而是看着她手中托盤上的酒壺,靜默了半晌,隨後,苦笑於心,爲什麼人跟人之間的感情要這般複雜?簡單些不好嗎?是她看不透還是她過於的執拗,或者根本便是她在作,在自討苦吃?
“東家……”白禾見了主子的臉色,疑惑又擔心,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東家來酒棧不是爲了酒嗎?她剛剛不該去拿酒的,可是在酒棧裡,誰還會欺負東家?蕭東家不是在嗎?“東家,出什麼事了?”
柳橋收斂情緒,“沒事。”
“可是……”
“走吧。”柳橋打斷了她的可是,沒等她迴應,便起步離開。
白禾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愣了一下,隨後直接擱在了一旁的地上,便追了上去,出了酒棧,“東家,我們要回去嗎?”
柳橋頓住了腳步,“不。”看向她,“你去美食坊給我拿些點心吧,讓酒坊的人送你去。”
“東家!”白禾面色一變,“小禾做錯了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柳橋搖頭,笑了笑:“想什麼了?我只是想吃點甜食罷了,讓陳大娘給我做個蛋糕吧,做好看些。”
“可是東家……你……”
“小禾,你先去吧。”柳橋道。
白禾看了看主子,“好,那東家你先回去,我讓陳大娘做好了就拿回去!”
“小心點。”柳橋道,“坐馬車去吧。”
“嗯!”白禾點頭,隨後對白義道:“大哥,你保護好東家!”
“嗯。”白義點頭。
白禾目送了柳橋上了馬車之後方纔轉身進了酒棧。
……
“先不回去。”柳橋掀開了車簾,對坐在車伕身邊的白義道。
白義轉頭:“東家要去哪裡?”
“隨便走走,就這樣走走就成。”
白義眸底泛起了疑惑,不過還是應道:“是。”
柳橋放下了車簾,靠着車壁閉目坐着,卻什麼也沒想,任由着腦袋空空,現在她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不想做,只想這樣靜一靜。
不知走了多久,傳來了隨行的家丁的聲音,“夫人,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府吧。”
柳橋睜開了眼睛,眸底卻有些哭笑,“嗯。”
有些事情逃不過,卻也不想去面對。
馬車行駛沒過多久,便回到了府中了,柳橋沒算時間,但是卻還是看出了方纔馬車不過是繞着這裡轉圈,否則不可能這般快便能夠回到這裡。
易之雲果真是怕她跑了。
可是,她真的想跑。
“夫人,爺回來了。”於洋似乎已經久候多時。
柳橋看着他,“不是說中午纔回嗎?”
於洋低頭沒有回答。
柳橋也沒有繼續問,往後院走去,進了正院,羅媽媽便迎了上來,神色有些焦急,“夫人你終於回來了!”
“嗯。”
“爺回來了,在寢室等夫人!”羅媽媽忙道。
柳橋頷首,起步走向寢室,到了門口,便見易之雲坐在了小廳裡,頓了會兒,收斂了思緒,才起步走入。
易之雲擡起頭,“回來了。”
“嗯。”柳橋點頭。
羅媽媽當即帶着丫鬟進來奉茶。
柳橋坐下,端起了茶杯飲茶,“小禾回來了嗎?”
“啊?白禾姑娘不是跟夫人出去的嗎?”羅媽媽驚訝道。
柳橋看向她,“我讓她給我去做件事。”
“那可要奴婢派人……”
“不用了。”柳橋搖頭,“應該是耽擱了而已。”有酒棧的人送她去美食坊,不會出事,想必是在蛋糕上花費了功夫。
羅媽媽應道:“是。”隨後看了一眼易之雲,“爺可要傳膳?”
“都下去吧。”易之雲開口。
羅媽媽心裡一顫,掃了一眼柳橋,見她神色淡定,似乎沒察覺出易之雲的異樣,心裡頓時一緊,忙帶人退了出去。
易之雲隨即起身走到了門口,然後,關起了門,還上了鎖。
柳橋也發覺了不對勁,蹙眉看向門口的背對着他的男人,“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易之雲沒有即可轉過身回答,而是背對着她站着,背脊似乎有些僵硬。
“易之雲……”
易之雲轉過身,目光緊縮着她,眸色幽深。
“易之……”
“阿橋,我們圓房吧。”易之雲開口道。
柳橋怔住了。
易之雲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字地道:“我們圓房!”
柳橋無法說清楚此時心裡的感覺,擡頭看着他半晌,扯出了笑容,“胡說什麼?大白天的。”話才落下,身子便騰空了。
“易之雲!”
易之雲沒有迴應她的話,直接抱着她往臥室走去。
柳橋想要開口斥責,卻被他的神色驚了驚,直到被放在了柔軟的牀鋪之上,方纔緩過神來,“易……”卻無法有機會說完話。
脣被堵住了。
男人的氣息從鼻尖涌入。
一年前在營海,這個男人跟她保證過從來沒有其他的女人,當時她不信,便是後來,她心底也有着一絲懷疑,這般多年在外面,尤其是在北延的那些年,真的沒有嗎?捧場做戲的,也沒有?她真的不信,可是這一刻,她卻相信。
他的吻急迫,熱切,霸道,卻也笨拙。
可是……
他發什麼瘋?
不是說好了等她嗎?
昨晚上那般都能停下,現在這是做什麼?!
圓房?
圓什麼房?!
柳橋伸手想要推開他,只是引來了更加猛烈的侵襲,甚至染上了暴戾。
“易……之……雲……”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
“放開我……”莫名的恐懼襲上了心頭,掙扎也激烈起來,“易之雲你放開我!放開我——”沒有緊張,沒有欣喜,只有恐懼跟羞辱!“放開我——”
不知道是感覺到了她的恐懼還是因爲她掙扎的過於的猛烈,他停了下來,擡起了頭,盯着身下的蒼白的容顏,心頭,一陣陣鈍痛,泛着癲狂之色的眼眸更是有了受傷之色,“爲什麼不願意?爲什麼?!你是我的妻子!柳橋,你是我的妻子!”
柳橋的心率因爲恐懼而失調,呼吸也急促,“你……你說過我不願意……”
“爲什麼不願意!”易之雲眼睛發紅,一字一字地嘶喝道:“爲什麼不願意?!爲什麼想走?!爲什麼?!時間是很殘酷,可是我沒變!柳橋,我對你的一切都沒有變!我知道昨天的事情讓你受了委屈讓你傷心,可是我們是夫妻,我沒有對不起你,你就爲了這些事情直接定了我死罪?!讓我掉入負心的陷阱?留下來只是爲了不想背上負心人的罪名?!”
“你——”柳橋心中的恐懼轉爲了震驚,他聽到了?聽到了那些話?
易之雲低吼道:“爲什麼?!你既然可以爲了給我報仇而不惜一切,甚至連我娘說如果十年內你無法給我報仇就陪我一起死,柳橋,你當年可以給我殉情爲什麼現在要對我這般狠絕?!就是因爲我變了?!就是因爲時間太過可怕?!還是你心裡有了別人?!”話落,手猛然一扯,撕裂了原本便半落的衣裳,“柳橋,你是我的妻子!”
“放開我!”柳橋猙獰怒喝,手同時揮出了一個巴掌,“易之雲你放開我!”
易之雲泛紅的眼眸中閃爍了暴戾之色。
柳橋腳一曲手一推,極怒之下的爆發力成功將這個在羞辱他的男人推開,坐起了身子便想要逃,可是逃路已經被堵住,她只能逼着往牀角里縮,眼中更是不爭氣地泛起了水霧,“滾!給我滾——”
易之雲面色可怕之極。
柳橋渾身顫抖,怒火在她的全身蔓延,卻沒有燒去眼底的淚水,反而將其逼出,“滾,你給我滾!”
看着她的淚水,易之雲頓住了動作。
“滾!”柳橋拿起了手邊的枕頭扔了過去,“給我滾出去!”
“阿橋……”
“我讓你滾出去你聽到了沒有!”柳橋厲喝道。
易之雲卻爬到了她的身邊,伸手不顧她的攻擊緊緊的抱着她,沒有再做出任何侵犯行爲,只是這般抱着她,緊緊地抱着,“阿橋……我不想傷害你,不想的……”
“放開我!放開我——”柳橋拼命掙扎,可是卻始終沒有掙脫。
“對不起阿橋……對不起……”
柳橋掙不脫他,掙不脫,更止不住眼中的淚水,不會傷害他?這就是他的不會傷害?
“別放棄好不好?我知道我做得不夠好,我知道我變了很多,變的讓你陌生,讓你害怕,可是阿橋,我的心沒有變,我們說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你說過的!之前那般艱難我們都走過來了,現在爲什麼要這樣輕易放棄?不會有張柔李柔,就只有你,永遠都只有你!阿橋,別對我這麼絕情!”
“放開我……”
“我答應過不傷你的心,可是阿橋,你也不要傷我的心好不好?”易之雲鬆開了手中的力度,眼底的暴戾褪去,“阿橋,你也不能傷我的心!”
“傷你的心?我哪裡傷你的心了?我做了什麼事情傷你的心了?我偷人了?還是勾引人了?”柳橋笑着,卻比哭還難看,“哦,對了,你也去了酒棧,也聽到了我的那些話,所以你覺得我不守婦道,勾引了你的兄弟,所以,才這般對我,這般羞辱我?!”
“我不是……”
“易之雲,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你我呢?”易之雲盯着她,“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柳橋,你說你自私,好,你可以自私,可是自私不是藉口!不是你定我死罪的藉口!什麼時間很可怕,什麼自私,什麼大家都變了!柳橋,你捫心自問,你心裡就真的想跟我好好過日子?!你說你要一年的時間,我給你,你說不願意,我等!可是,你憑什麼就因爲昨日的那些事情就這樣對我,這樣抹殺我對你的心?!你是很自私,自私到了極點!”
“你——”
“你說我變了,可是你也變了不是嗎?爲什麼我可以接受你的變化,你卻不可以?!爲什麼?!”易之雲神色激動了起來,“你不是說想要重新開始嗎?好!我們就重新開始!柳橋,我們就重新開始!當年我們一開始不是都看對方順眼恨不得對方消失嗎?後來不也是很好?我們重新開始!”
柳橋沒有說話,身子的顫抖始終沒有停。
“我們重新開始!”易之雲放開了她,下了牀榻,站着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就重新開始!”
“你憑什麼說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柳橋倏然怒喝道。
易之雲卻笑了,“因爲你是我的妻子,因爲這裡是我的地方,因爲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就跟你當年無法反抗被賣入易家一樣!”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有反抗能力的……”
“可你的這些反抗在我的眼中根本算不上反抗!便是你的銀子,生意,只要我想毀了,一樣可以!”易之雲一字一字地道,“如果毀了這些就可以讓你死心塌地地留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做到!”
“你敢!”
“我敢!”易之雲盯着她,眼底有着讓她恐懼的神色,“正如當年我爲了報仇敢去從軍,爲了儘快回去跟你團聚敢跟隨太子!阿橋,我是變了很多,但是有一樣我沒有變,那就是我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便一定會做到!”
“你——”
“若是強迫你,將你綁在牀上給我生一堆孩子纔可以讓你……”
“滾!”柳橋拿起了另一個枕頭扔到了他的身上,不過並非瓷枕之類的硬物,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易之雲我恨你!”
易之雲盯着她,雙手死死地握着拳頭,“我會想辦法讓你將恨轉爲喜歡,不,轉爲愛!柳橋,你會愛我的,只能愛我!”隨後,轉身離去。
柳橋扯了被子猛然扔了下去,“易之雲我恨你——”
易之雲腳步一頓,可是隨後便起步繼續離開,開了門,走出了寢室,關上。
門外的羅媽媽跟兩個丫鬟都已經嚇的面色發白。
易之雲掃向羅媽媽。
羅媽媽身子一哆嗦,“爺……”
“給夫人準備午膳!”易之雲面無表情地交代了一聲,大步離開。
羅媽媽腳下一踉蹌,差一點沒站穩。
“媽媽……”身邊的丫鬟戰戰兢兢。
羅媽媽吸了一口氣,“去給夫人準備午膳,還有,剛剛的事情不許說出去!”
“……是……”
羅媽媽轉頭看了一眼房門,心裡慌的厲害,這夫人到底鬧什麼啊!昨日的事情是有些膈應,可是爺對她的好不都是明擺着的嗎?
午膳還沒端上來,白禾便回來了,手裡擰着一個精心製作的蛋糕,進了院子,便直奔寢室,在見到羅媽媽在門口站着,而房門緊閉,愣了一下,上前,“羅媽媽,東家在裡面嗎?”
羅媽媽看了她一眼,“夫人在裡面。”
“哦。”白禾雖然覺得大白天的關着門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多想,“你去那些碟子來,東家要吃蛋糕。”
羅媽媽看了看她,到了嘴邊的話嚥下去了,“好,我這就去。”
這是她還是不攙和的好。
白禾推開了門,卻沒看到主子,擱下了手中的匣子,便轉身進臥室,原本以爲主子是累了在歇息,可是沒想到見到的卻是讓她心驚膽戰的一幕。
“東家!?”
她的主子坐在了牀角,髮髻散落,面色發白,最重要的是身上衣裳凌亂,這……這是怎麼回事?!
白禾顫抖着雙手跑到了牀邊,“東家!東家!這是怎麼了?!”
柳橋擡起了頭。
“東家……”白禾嚇哭了。
柳橋咬着牙,“小禾,去通知你大哥,我們回欽州!”
“東家……這怎麼回事?誰對你……是他?!是姑爺?不!不是姑爺,他纔不是姑爺了!”
“我們回欽州!”柳橋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因爲你沒有拒絕的權利?!放屁!易之雲,你以爲你是誰?!
白禾忍着眼淚,“好!我這就去找大哥!我們回欽州!馬上回去!”隨後跌跌撞撞地出去。
柳橋咬着牙下了牀榻找衣裳換上,重新梳理了髮髻,指尖的顫抖卻一直沒有消,沒有選擇?沒有拒絕的權利?休想!休想——
羅媽媽親自送了午膳進來,“夫人,午膳做好了。”
柳橋沒應。
“夫人……”
“東家!”白禾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面色發白,“東家,他們將我大哥給關起來了!”
柳橋倏然站起轉身,面色陰沉可怕。
“還有……還有院子的門口……有人守着……是那個夏深……他說那個混蛋吩咐了不許我們走出這個院子,還說大哥被他關起來了……東家,他……”
柳橋起步往外。
白禾忙跟了出去。
到了院子的門口,果真看着四個護院在院子門口守着,另外還有夏深。
夏深一見她出來,上前:“見過夫人。”
“我要見你主子!”柳橋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夏深低頭:“夫人,爺回了軍營了。”
柳橋面色一獰,擡腳往外。
“夫人!”夏深忙阻攔,“爺吩咐,他不在期間,夫人不能出正院!”
柳橋咬着牙,眼底暗潮洶涌,“好!好!我就看看他能不能將我關一輩子!”隨後,轉身離去。
“東家……”回了寢室,白禾憂心着急。
柳橋攥緊了拳頭,“你放心,你大哥不會有事的!”
“那我們……”白禾看了主子的神色,話終究沒有問下去,沉默了會兒,掃見了桌上的午飯,“東家,午飯還吃嗎?”
柳橋看過去,冷笑:“吃!爲什麼不吃?!他值得我爲他不吃東西嗎?!”說着,起步走了過去,坐下,拿起了筷子,可是才扒了一口飯,便猛然摔了碗,然後掀翻了桌上的菜。
“東家!”
“夫人……”
柳橋低頭沉默會兒,然後擡起,看向羅媽媽,“再送一份來!”
羅媽媽一時沒反應過來。
“怎麼?沒了?”柳橋冷笑。
羅媽媽忙道:“有!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去給夫人端來!”說完便出去,喚了丫鬟進來收拾殘局,再去端飯菜。
“東家……”白禾眼底泛着淚水,怎麼有那般可恨的人?什麼心裡有東家?若是有東家,怎麼會這樣對東家?現在連回欽州都不成了!該怎麼辦?
柳橋用力合了閤眼睛,不能生氣,爲什麼要生氣?憑什麼要生氣?生氣了豈不是正合他的意?她氣什麼?!爲什麼要用被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可是……
“易之雲你他媽的混蛋!”
……
正院的動靜鬧得這般的大,便是上面的人使勁壓着,可人多嘴雜,不過一個時辰,便傳到了上房,不過卻並未傳到雲氏的耳中,而是先進了雲柔的耳中。
“你確定?”
“奴婢確定,如今院子的門口有四個護院看着,連夏護衛也在。”說話的是雲柔身邊的婆子,雖然她是雲姑娘來了易府纔到身邊伺候的,身契也不在雲姑娘的手上,但府中所有人都認定了她便是雲姑娘的人,所以,沒有人比她更加希望雲姑娘好!因爲主子好了,下面的人才好,而云姑娘想要好,正院那位就得倒黴。
雲柔蹙了蹙眉,“易大哥讓人看住了院子的門?可打聽到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奴婢只是打聽到上午的時候夫人出過門,爺回來的時候便直接去了正院,然後一直在裡面等夫人,夫人回來之後沒多久,爺就離開了,當時臉色很難看……然後就下令將夫人跟來的那個護衛關了,然後讓人看住了院子的門,接着就直接出府去了軍營了。”
“其他的打聽不到嗎?”雲柔問道。
婆子道:“正院那邊的下人還沒有添上,而調過去的都是管家親自安排的,如今院子被封了,奴婢進不去,裡面的人也沒出來,所以暫且沒打聽到。”
雲柔點了點頭,“繼續去打聽打聽,不過這件事暫且不要告訴雲姨。”
“是。”婆子點頭,“雲姑娘,夫人才來了一天就將爺惹怒了,以後……”
雲柔看向她,淡淡笑了笑,“以後的事情以後便會知道。”
婆子也笑道:“雲姑娘說得對!”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是不可否認,這個消息讓雲柔心裡從昨晚到現在的鬱結消失了,心情也好了起來,不過這心情沒好多久,雲氏便讓人過來請她過去一趟。
上方的中堂內,雲柔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嬤嬤,“太子妃請我過府小住?”
“是。”趙嬤嬤含笑點頭,她是太子妃身邊的第一心腹。
雲柔雙手握了握,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怎麼這般忽然?”
“太子妃原本打算接雲姑娘進府一同過中秋的,但是想着雲姑娘給雲夫人投緣,便暫緩了。”趙嬤嬤笑道,“太子最近忙着正事,太子妃閒來無事,想請雲姑娘去相伴,不知雲姑娘可否願意?”
“雲柔自然願意。”雲柔笑道,袖下的雙手卻握的更緊,“請嬤嬤稍後,我先去準備。”
“如果姑娘不願意,不如老奴去幫忙幫忙?”趙嬤嬤笑道。
雲柔得體微笑:“怎好勞動嬤嬤?”
“沒事。”趙嬤嬤笑道,“太子妃特意交代要奴婢千萬不能怠慢了雲姑娘。”
雲柔微笑道:“既然如此,那雲柔便謝過嬤嬤了。”說完,轉身對雲氏道:“雲姨,我去去收拾收拾。”
“嗯。”雲氏點頭。
雲柔牙關輕咬,低下了頭轉身跟趙嬤嬤去,小半個時辰之後,又來見了雲氏,眼眸卻是微紅:“雲姨……”
“怎麼了?”雲氏見狀,忙問道,“是那趙嬤嬤……”
“不是。”雲柔搖頭,“雲姨,是不是易大哥不希望我留在易府?”
雲氏面色一變,“怎麼會?不是說太子妃請你過去小住嗎?”
“雲姨。太子妃不會想要我去給她做伴的……”雲柔苦笑,“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當年我父親死後,太子曾經想要娶我的,只是我知道我不配當太子妃,嫁給太子只會連累太子……而且……我心裡只有……後來回到京城,這事不知道怎麼的被太子妃知道了……太子想要留我在府中暫住……太子妃面上答應了,可是我知道她仍然心存芥蒂……我來易府打擾雲姨跟易大哥……不是我不知廉恥……而是我無處可去了……可是我沒想到會……”
“你是說是柳橋慫恿雲兒去請動太子,以太子妃接你過府小住爲藉口讓你離開?”雲氏眯起了眼。
雲柔搖頭,“我想阿橋姐姐不會這般做的……雲姨……易大哥心裡只有阿橋姐姐一個人……昨晚的事情……阿橋姐姐顯然是……易大哥心疼她,自然就……”
雲氏沉下了臉,“你是雲兒恩人的女兒,雲兒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定然是她威逼雲兒的!”
“雲姨……”
“你不用走!”雲氏站起身來,“我去找她!”
“雲姨!”雲柔忙拉住了她,“你先別這樣,或許只是我猜錯了。”
“昨晚上她的那番態度,今日太子妃就派人來,早上又出去過,不是她還有誰?!”雲氏惱怒道,“你放心,雲姨不會讓她將你趕走的!”
說着,氣沖沖地出去。
雲柔低了低頭,跟了上去,目光堅定。
她不能離開!
不能就這樣離開!
……
柳橋如嚼蠟一般,又似將那些飯菜當成了某人一般咀嚼地用完了午飯,卻仍是無法消了心中的怒氣,可是始作俑者都不在,她衝着誰發作最終難受的人只會是她自己!
她萬萬沒想到拼搏了十幾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還是爲了一個男人,如今竟然還被這個男人給弄到了這般地步!
“東家……”白禾看着主子難看的神色,“你要是生氣就罵出來吧……罵小禾也成!”
“罵你做什麼?!”柳橋站起身來,“練字!去房!”隨後起步走了出去,卻不知道房在何處,好在羅媽媽機靈,忙在前面帶路。
不遠,就在臥室的旁邊。
當柳橋走進了房的時候,卻驚愕住了,不是裡面佈置的多麼富麗堂皇,也不是擺放了多少珍,而是,熟悉。
走進這裡的這一瞬間,讓她宛如時光倒流,回到了從前。
這房跟當年林家村的易家中易之雲的房間一模一樣,柳橋邁開了腳步,走到了那架前,拿出了一本,卻發現竟是當年屋子裡的本之一。
他竟然將那屋子給搬來了?!
便在柳橋又呆愣起來之際,一個人大步走了進來,“柳橋你是不是……”話,截然而止,原本慍怒的目光轉爲了驚愕。
這人不是別人,而是雲氏。
柳橋認得眼前的一切,雲氏自然也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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