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便見竹薇手持針線忙碌。清宛問道:“你在做什麼?”
“給臨將軍縫福袋呀,我把抄寫的經文藏着福袋裡,保佑他凱旋歸來。”
瞧着竹薇笑得開心,清宛不由打趣:“那你怎麼不給哥哥也縫製一個,偏偏只給他?”
“我……少爺有娘娘祈福定會無事的。”
“你喜歡上那個臨將軍了?”
竹薇一口否定,臉色通紅,“沒有沒有,竹薇是娘娘的婢女,不會嫁人,怎麼會。”
清宛一嘆,她自然清楚竹薇的心思,因爲自己,她委屈了竹薇。
“我在梅林遇見了皇上最近寵愛那名舞姬,她果真是天資絕色。”
“是嗎,哪有我們娘娘好看。”竹薇一面縫着手中福袋,一面道。
清宛淺笑,“哪一日你要是見過了自然明白了。”
“對了娘娘,這是臨將軍的手令,他說要是我們有難可以去找現任禁軍統領,臨將軍這樣關心我們,真讓人感動。”
第二日一大早,竹薇便去打聽臨風所在之處,聽聞他在與禁軍道別,忙氣喘吁吁跑去。
遙遙見臨風一身鎧甲,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竹薇一笑,遙遙呼喊,“臨將軍。”
臨風聞聲回首,見着竹薇,便想到清宛,忙快步走去。
竹薇忙從懷中取出福袋,仔細檢查了一遍,垂首遞給臨風,“這是送給你的,希望將軍平安無事,凱旋
歸來。我家娘娘也祝將軍勝仗凱旋。”
臨風急切問:“你家娘娘給我的祝福?”
“嗯。”竹薇不敢擡首,臉色通紅,哪敢讓他瞧見。
臨風小心握住福袋,心中一暖,“這福袋我定會珍藏的,謝謝你家主子,也謝謝竹薇你。”
“不用謝的。”話才脫口,竹薇飛快跑開了,待跑出一段路了,又不禁回首去望,見他仍立在原地,遙遙與自己微笑,他身上的鎧甲映着初陽,射出耀眼金光。
雪過天晴,冬日升起暖陽,氣候漸漸暖和。
清宛坐在案前,沾了墨水,在宣紙上細細勾畫,想着上一次的相逢,心中一痛,大概他是不會再記得她,今後若再相見,他定是不會再與她寒暄了。又不禁搖了搖頭,今後他們怎麼可能還會相見呢。
思緒間,宣紙上竟多出他如刀削刻的熟悉輪廓,雖然沒有眉眼,但清宛卻彷彿覺得他已經躍然紙上,在對着自己微笑。
清宛怔怔出神,忘了思緒。
“娘娘!”竹薇突然在身後大叫,清宛顯然一怔,手一顫抖,一滴墨汁頃刻落在紙上,瞬間打散了腦海中他的微笑,污了他俊逸的輪廓。
竹薇搶過宣紙,奇怪自語:“這是誰呀,不像少爺,不像老爺,是誰呀……”竹薇猛然捂住嘴,睜大了眼睛望着清宛,“小姐……”心中驚到已經忘了稱謂,口中喃喃自語,“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清宛靜靜從竹薇
手中拿過宣紙,不再去望,將他俊逸的輪廓撕成了碎片。“不過閒得無趣,畫了哥哥罷了。”
竹薇眼中閃過傷痛,替清宛可憐,“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小姐爲何會想出宮,爲何會怔怔出神,眼中滿滿的都是思念。竹薇從前以爲小姐是思念夫人,可是現在總算懂了。”竹薇上前握住清宛雙肩,疼惜道,“小姐爲何不與竹薇說,自己一個人藏着多辛苦。”
被竹薇知曉她的悲傷,她再忍不住,望着窗外暖陽當空,想着皇宮之外的天空,一顆淚靜靜淌落。“我放在心底就好了,有緣無分,何須提他。”
見清宛終於說起,竹薇柔聲問:“那竹薇有見過他嗎,是哪家的公子呢,小姐是什麼時候與他認識的,竹薇竟一點也不知道。”
“那個時候啊……”清宛目光悠遠,想起了他們的初遇,“那是很美的相遇,月上柳梢,百花燈會,我與他在河畔淺談,我們一起放花燈,一起許願。那一天,是我接到聖旨的一天。”
“那時竹薇正好去河畔尋小姐,若是竹薇能見到那公子就好了。”
“可是,”清宛笑得淒涼,“可是我們是沒有緣分的人,到此作罷,我不再提,你亦別再問了。”
竹薇輕輕抱住清宛,望着清宛孤寂的身影,心中疼惜。她跟了清宛十二年,她懂清宛的與世無爭,若不是生在富貴之家,若不是生在權利之家,清宛定能活得自在,笑得隨心。可是呢,人生啊——沒有如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