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進了小賣部,觀察着小賣部裡的情況。一排貨架在正中間,四周靠牆的位置擺滿了貨物。只有一個窗戶,偏兒頭就站在窗戶旁,陰笑着盯着他。
“放了這位大姐吧。”吳蔚冷聲說道。
“你過來!”偏兒頭醜陋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莫名的亢奮,像多年尋找的獵物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樣。
吳蔚慢慢地向前走,腦子高速旋轉。
“別耍花招兒,你知道我飛刀的速度。你要敢輕舉妄動,這個娘們兒的脖子上下一秒就會插上一把刀!”偏兒頭陰森森地說道。
“我知道你很厲害。偏兒頭,你逃出來不就是爲了我嗎?跟其他人沒有關係是不是?大姐,你別害怕,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吳蔚一邊說,一邊慢慢接近偏兒頭。
“快點兒!轉過身去!”偏兒頭兒厲聲喝道。
吳蔚只好轉過身子,背對着偏兒頭。作爲一個深諳武術之道的武者來講,吳蔚深知把後背留給敵人是何等的兇險,可他任何動作也不能有,憑他對偏兒頭兇殘本性的理解,他知道他一動,便如偏兒頭所說,下一刻那位大姐的脖子上就會多一把刀,他不敢冒這個險。
如蟒蛇般的胳膊扼住了他的脖子。偏兒頭擡腿一腳,把哭個不停的女店主踹了出去。
“吳蔚,你終於落到我手裡了!是不是悲哀?!”偏兒頭的胳膊一用力,吳蔚只覺得眼睛往外突,呼吸受阻,似乎聞到了死神的氣息。他的胳膊被銬在身後,他無法採取任何行動。
“外面的人聽着!馬上把車開過來,一百萬裝到皮箱裡,放到車座上!敢耍花招兒,老子馬上要了這小子的命!!”偏兒頭的嗓音粗糲,透着不要命的兇猛。
“偏兒頭,你敢傷他一個手指頭,老子要你的命!”馬睿聲把那位大姐扶到後面,其他警察馬上把她送到了救護車上,救護車呼嘯着走了。
馬睿聲關心則亂,偏兒頭一聽這個,一彎腰,柳葉小刀鋒利的刀刃便割破了吳蔚大腿上的肌膚,吳蔚幾乎聽到了柳葉小刀刀尖兒與腿骨接觸的聲音。
右腿上的巨痛襲來,吳蔚痛哼出聲。“噗!”左腿也被小刀扎中,偏兒頭還惡劣地擰了擰。
看着吳蔚豆大的汗珠滾落,偏兒頭陰笑,“磔磔——隊長人心眼兒真好,他要是不提醒,我還忘了這個茬兒。你得好好感謝感謝這位隊長!”
“偏兒頭,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就是殺了我,你也逃不出去!你是個越獄逃犯,別忘了!你壞事做絕,進了監獄別想着再出來了!”
吳蔚的微笑,在偏兒頭眼裡成了巨大的諷刺。偏兒頭一隻斜眼兒轉了幾轉,“小子!‘好人沒長壽,禍害遺千年’。我是禍害,知道嗎?你死了,老子也死不了!等着吧,一出城,老子就宰了你!!”
吳蔚的兩條腿因爲疼痛,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如果不是偏兒頭扼着他的脖子,吳蔚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勢。
偏兒頭剛纔忙着扎他的大腿,這會兒扼着他的脖子安靜下來,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吳蔚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偏兒頭無意中的動作,吳蔚馬上判斷出雙手所觸之處,恰恰是偏兒頭的行歡之物。
吳蔚眼珠兒一轉,張開了沒有受傷的右手,一下子抓住了偏兒頭的兩個蛋蛋。
“啊!!”偏兒頭慘叫一聲,扼住吳蔚脖子的手馬上鬆開了。一直蹲在外面窗戶下的高冬至和李幸中,同時躍起,從開着的窗戶處跳了進去。
偏兒頭蹲下身子的那一刻,吳蔚也不管腿上有傷,向後一個猛踹,正好踹到了偏兒頭的臉上。
看到高冬至和李幸中兩人,吳蔚虛弱地一笑,坐在了地上。
衝進來了的馬睿聲等人一看吳蔚倒地,急忙扶住,馬睿聲哪裡還管其他的,把吳蔚抱起來就往警車上跑,“都他媽給老子讓開!吳蔚,你給老子挺住。”
吳蔚腦子十分清醒,偏兒頭的柳葉小刀,10多釐米長,呈柳葉形,如果扎到脖子上肯定哏屁,但扎到大腿上,只要沒破壞大動脈,只能算皮外傷。
“馬哥,馬哥,快放我下來,胳膊快折了!趕緊把手銬打開!”吳蔚彆扭地被馬睿聲抱着,趕緊提醒他。
馬睿聲趕緊停下,把吳蔚放到了地上,掏出鑰匙把手銬打開。
“兄弟,趕緊去醫院!”
“我沒事兒,我要看着偏兒頭歸案!”吳蔚的兩條腿打着哆嗦,靠在警車上看着被押出來的偏兒頭。
“x你八輩祖宗!卑鄙!!老子變成鬼,也不放過你!”偏兒頭彎着腰,看到吳蔚,陰狠地罵道。
“偏兒頭,你壞事做盡,罪有應得,到監獄裡好好反省吧!”吳蔚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臉的雲淡風輕,偏兒頭快要氣瘋了,掙扎着衝吳蔚撲了過來。
兩旁的警察凱能容他,特別是高冬至和李幸中,暗地裡下了不少黑手,偏兒頭也是有苦難言。
“還這麼囂張!把他帶回去,好、好、審、訊!”馬睿聲的話裡有話,刑警隊的人心知肚明。偏兒頭,肯定要吃苦頭了。
東方青藍聽說吳蔚受了傷,鞋都跑丟了一隻。當她光着腳出現在吳蔚面前的時候,吳蔚心裡一酸,“傻丫頭,我沒事兒,趕緊把鞋穿上。”
“嗚嗚——疼嗎?”東方青藍摸着浸出血的紗布,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問道。
吳蔚呵呵一笑,“沒事兒,不疼。你看看我皮糙肉厚的,扎一兩下沒事兒。別擔心,都是皮外傷,沒幾天就好了。你不是一直想讓我陪你嗎?這下好了,不陪都不行了。”
東方青藍臉上掛着淚,“我想讓你陪我,但不能以這種方式陪我啊。別再冒這種險了,再來一次,我就活不下去了。”
看着偎在他身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吳蔚心裡一陣甜蜜。有個女人時時刻刻地牽掛着,還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吳蔚換人質這一壯舉,轟動了整個京安城。各路記者長槍短炮蜂擁而至,他的頭上被冠以各種頭銜:孤膽英雄、時代楷模、見義勇爲、道德模範……
這些不是吳蔚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平靜的生活!
“吳蔚同志,面對兇殘的歹徒,你是怎麼想的?”河京日報記者藍馨也來湊熱鬧。
“我能想什麼?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吳蔚煩了,蘭馨是個熟人,他想矜持也矜持不下去。
“你想怎麼回答?我怎麼知道你當時怎麼想的?怎麼想就怎麼說,我不會誇大也不會縮小,只是負責任地向讀者還原最真實的現場。”蘭馨那張小嘴,豈會怕了吳蔚?
“還原?都問我怎麼想的。那個時候,哪有空想邱少雲董存瑞還有那些革命先烈?就想怎麼能把歹徒給制服自己還得少受傷害!”
“你真是這麼想的?”
“我就是這麼想的!!”
“那你想沒想過時下的一些英雄人物?”
“沒有!”
“真沒有?”
……
東方青藍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鬥雞似的兩人,實在忍不住,說道,“蘭馨,你就別問他了。”
“不問他我這稿子怎麼寫?當時就他和歹徒兩個人在場,還原事實真相,只能採訪他!”蘭馨一副敬業又嚴肅的樣子,讓東方青藍忍俊不禁。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而已,值當這麼大張旗鼓的宣傳嗎?別採訪了,回去吧。其他媒體我也沒接受採訪,也就你來了,我見個面。我還在養傷呢,哎呀,真疼!藍藍,你替我送送蘭大記者。”
蘭馨這個氣呀,從在蛇仙採訪的時候,兩人八字就犯衝,不時互掐,她好心好意想深入採訪一下他,卻被他以這種方式拒絕了。
蘭馨銀牙一咬,魔爪伸到了吳蔚胳膊的受傷處,“吳蔚,你再轟本姑娘,我就讓你血濺當場!”
東方青藍可不幹了,自己親親老公受傷未愈,蘭馨也有當魔女的潛質,瘋起來“椰風擋不住”,真把傷口再給弄裂了,她還不心疼死!東方青藍趕緊起身,把蘭馨給拖了起來,“蘭馨,他說的對,這些大點兒的事沒啥可採訪的!你讓我們的生活歸於平靜吧,他不想當英雄,我也不想讓他當英雄!”
蘭馨氣呼呼地看着兩人,抓起錄音筆,“這個時代需要英雄!吳蔚,你愛接受不接受採訪,反正這個稿子我寫定了!你等着,我要不使勁醜化你纔怪!”
說完,蘭馨一溜煙地跑出病房,誰知剛一出門,就和過來看望吳蔚的馬睿聲撞了個滿懷。
“誰呀?!走路怎麼不帶眼睛?”蘭馨喝道。
“你這個小丫頭,到底哪個走路不帶眼睛?衝着我直撞過來的是你,你還有理了?!”馬睿聲道歉的話還沒出口,被蘭馨這一喝,給喝回去了。
“我不長眼睛怎麼了?你以爲,穿着警服就可以橫着走了?!”蘭馨大小姐脾氣爆發,哪裡還管撞到了什麼人。
馬睿聲這個氣呀,心疼,哪來這麼個刁蠻的小丫頭!個子不算高,長相清秀,還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懷裡抱着個大麻袋似的包包,不像不講理的孩子,怎麼說話這麼衝呢。
“喂!小丫頭,你講點理好不好?你撞我身上了,你還先吼了我,怎麼都是你有理了?”
“隊長,你怎麼跑這麼快……”後面跟着一起來的高冬至見馬睿聲沒有進去,卻在門口跟一個姑娘吵架,覺得特有意思,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抱着雙臂在那兒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