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兩個壯漢,應聲自竹林以內走出,一個較矮鉸瘦,面目兇獰的手中,提着一具圓形紅布包裹,目注一鶴道人,厲聲叱道:“一鶴賊道體狂,這是你師兄一塵賊道的六陽魁首,你且拿去看看!”

紅布包裹隨着話聲脫手飛出,直向一鶴道人飛來?

一鶴道人師兄弟情深,以爲師兄一塵真受了惡賊暗算,不由眉頭深蹙,似倍似疑的恩伸手接任,一看究竟。

但公孫玉把酒肆所聞,及目前事實,互相印證之下,恍然頓悟,急聲叫道:“二師兄,這包裹之中,暗藏毒技,決非人頭,我們快用無極氣功擋它一下,千萬不能容它近身!”

一鶴道人江湖經驗,原本極豐,被公孫王這一提醒,又見花花尊者智通眼殊亂轉,滿腦得意獰厲笑容,越發瞭然,冷笑一聲,與公孫玉把師門絕學無極氣功,雙雙出手,照準那具飛來的紅布包裹,輕輕一擋,往外一震,自己卻手技師弟,倒縱出兩文三四。

果然那具紅布包裹之中,藏的是猛烈火藥,觸物即爆!半空中被無極氣功的陰柔暗勁阻住以後,樓然當空火光一亮,驚天動地的霹田起處,花花尊者智通師徒,發出幾聲摻嚎厲吼,便即倒地。

連一鶴道人公孫玉師兄弟,遠在兩丈以外,都覺得有一股極強勁氣,排空涌來,威勢之強,無法相抗,逼得又復往後退了一丈五六。

這一聲雷霆巨震過後,公孫玉等先前立足之處,樹折土翻,血肉狼藉!兇僧花花尊者智通定計自受,整個人被炸成四五塊之多,他那兩個徒弟,則因距離稍遠,一個被炸掉半個腦殼,屍橫就地,一個卻雙腿齊斷,身上也有不少零碎傷痕,不過人尚未死,還在血泊以內慘哼抽搐。

一鶴道個見兇僧毒計,竟有如此厲害,不禁搖頭驚心,暗想若不是師弟事前細挑,此時任憑身負多高的絕世武功,也必骨碎肉飛,化作南柯一夢。

知道另一牡漢,失血大多,也難再活,不忍見他在血泊之中那種抽搐哀號慘狀,索性上前補了一掌。

公孫玉見黔中雙煞斷臂逸去,兇僧師徒也惡貫滿盈,一齊服誅,忍積已久的傷心痛淚,方自如線狂流,溼透衣襟,放聲慟哭!

一鶴道人何嘗不在一見面時,便看出師弟神情,悽苦有異!如今見公孫玉熱淚泉流,知道這位小師弟別無親人,不禁驚魂懼顫,急急問道:“師弟快說真話,思師師叔都安好麼?”

公孫玉悲生心底,熱淚難收,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以後,才把括蒼山綠雲谷賭命,思師師叔齊歸道山之事,向二師兄細述一遍。

一鶴道人聽得也是滿面淚痕,肝腸寸斷,猛然揮掌拍折身旁一顆大樹,嗅目叫道:“怪不得師弟方纔說是要斗六詔神君,來來來,我們以一身骨肉,報答恩師,六詔山純陽宮內走走!”

公孫玉見平震沉穩機智的二師兄,也在聚聞噩耗之下,衝動得仇火狂騰,趕緊忍淚苦笑說道:“二帥兄,純陽宮尋仇,有十年之約,不必忙在一時,恩師還有遺命呢!”

遂又自卞靈筠月夜傳書開始,接着往下敘述,一直把自己所有經過,細細講究,並取出那張上畫奇形山路的白色羊皮,遞給一鶴道人觀看。

一鶴道人聽完公孫玉長長一段敘述,悲憤稍定,回覆了冷靜神色,輕撫公孫玉肩頭說道:“師弟,我們從今以後寸步不商,聯抉踏遍天下所有這土豐下饒奇形山鋒。我就不倍扔這‘柔經’不出!”

說到此處,微嘆又道:“可借大師兄萍蹤無定,不然他足跡遍歷字內,也許可以認出這座奇形山烽,究在何處?”

公孫玉接口說道:“那位追遙先生孟野鶴告訴我他所見過的五座這種奇形山峰之中,有一座是在苗嶺,此地離苗嶺最近,二師兄與小弟是不是先奔苗嶺?”

一鶴道人點頭說道:“師弟你的打算不錯,在苗嶺若找不到,再奔穴詔,及高黎貢山,那北天山及長白山,離此不遠,我們既然身在西南,當然先踏遍蠻荒瘴雨以後再說!”

師兄弟二人計議既定,遂把兇僧花花尊者智通師徒的幾具殘屍,草草掩埋以後,往苗嶺進發。

苗嶺山脈,岡巒重矗,萬笏千鬟,爲貴州最大主山,各族苗蠻聚居其間,不獨瘴病時作,蛇蟲多毒,連那些未經開化的吃人生苗,也極爲可怖!

所以、般行旅,除有特殊急事之外,大都視若畏途,相率裹足!

但一鶴道人與公孫玉師兄弟二人,身懷絕藝,自然另當別論,備足乾糧食水,信步遊山,也不知穿越了多少密莽叢林,走到了極幽極深,從來人跡罕到之處。

公勁玉巧遇師兄,大爲高興,對各種江湖過節,及苗蠻風俗,殷殷求教,一鶴道人當然有問必答,他這一路之上,不但又增加不少經驗閱歷,也見識了好生種生長在這直古無人,洪荒未闢,深山森林之中的奇禽怪獸。

這日師兄弟二人,又穿越一座密林,等到將近出林之際,公孫玉忽然想起一事,向一鶴道人問道:“二師兄,那被我砍掉一左一右雙手,逃走的黔中雙煞金七馮九,身後還有什麼靠出?怎的好像頗有所恃?”

一鶴道人翟然說道:“那日我驟聞恩師師叔噩耗,急怒傷心之下,竟忘了告訴你!方今武林之中,正邪兩派,一共有十大高人,思師師叔等天南三劍,萬挨午申一醉南北二魔,伏魔神尼青蓮大歸,北海真如島心疆大師,及巫山神姥,一共八人,還有兩人就是黔中雙煞之師獨臂豺人,與狼心秀士!”‘公孫玉眉頭賂皺問道:“我義妹戴天仇的師傅恨大師,武功訪佛極高,就是雙手俱斷,難道他不算一個?”

一鶴道入搖頭說道:“這位老人家,大概是有什麼絕頂傷心之事,才以‘恨’自名?所以‘很大師’三字,決不會是他的本來面目!

以江湖之大,字內之廣,知名的有這十大商人,不知名的武林健者,何計其數?”

說到此處,略頓又道:“我方纔所說的十大高人之中,天南三刨不談,伏魔神尼,心澄大師,均是佛門長者,巫山神姥性情怪僻,行徑不邪!黑衣無影辣手神魔申一醉,虛被兇名,其實是條血性漢於,就拿我們的不共戴天仇人,六詔神君万俟午來說,雖然兇狠絕倫,但極講信義,一諾千金,夠得上是武林中一派宗師身份!只有那黜中雙煞金七馮九之師,獨臂豺人和狼心秀土,是名符其實的豺狼成性!心腸又毒,手下文黑,而且極其記仇,稍有微隙,便不借用盡各種手段,必把仇家去而後快!這兩人縱橫天下,隱現無常,武功在十大高人以內,雖算最低,但因太已狡猾,見強即躲,見弱即欺,所以十餘年間,居然極少挫折,兇名也就越來越大!師弟寬仁厚德,刨下留情。放那金七馮九一走,萬一這兩個老鬼:現在西南,被黔中雙煞搬請出來,卻可能對我們尋覓‘柔經’之事,妨害頗大呢!”

公孫玉劍眉雙剔說道:“師兄慮得雖對,但我們不是立誓要鬥比獨臂豺人,狠心秀士高出多多的六詔神君,就拿這兩個老惡賊考驗考驗本身動力,不也好麼?”

一鶴道人大笑說道:“師弟既然如此意氣凌雲,我們就準備雙劍鬥雙兇,叫獨臂豺人,狠心秀士兩個老鬼,嚐嚐天南劍術是什麼滋味?”

師兄弟邊談邊笑,意氣飛揚之下,業已走出這片密林,一鶴道人臉上神色突然做悟,手指左前方,向公孫玉笑道:“師弟你看,俗語說得真對,蹭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座山烽,上豐下銳,不是與那白色羊皮所畫,有點相像麼?”

公孫玉傾着一鶴道人手指看去,果見一兩座山蜂,上豐下銳,但因尚隔着一兩座小峰,全形難見,也不知是否在那奇蜂右側,有一座與畫圖相似的略低峰頭。

不管是與不是,好容易看見這樣一座奇烽,公孫玉那得不熱血沸騰,心頭狂跳!尼下加功,當先一縱便是三四丈遠!

一田道人雖知公孫玉劍術攀法方面,得過優魔神尼,及辣手神魔申一醉真傳,但輕功也是這般俊極,卻是天生姿裹,暗想將來光大天南門戶,雪恥復仇,定在這位小師弟的身上!

一面高興,一面隨在公孫玉身畔,但等把那奇峰之前的兩座小峰,翻越以後,公孫玉不禁大失所望!

原來那座奇烽,確是上豐下銳,但右側並無較低烽頭,左側到有一座山峰,不過似乎還要比那奇形山峰,商出十一二丈。

公孫玉正在懊喪之時,一鶴道人笑道:“師弟不要懊喪,我們還是上去看看,這座山峰,雖在奇形山峰之左,但若換一個相反方向去看,不是就在有面了麼?”

公孫玉雖覺師兄講得有理,但暗想左右固然可以隨方向變易,高低卻是一定,白色羊皮上所畫有圓形紅點,及“柔在柔中,高明柔克!”隱語的蜂頭,分明要比旁邊那座上豐下銳奇形山峰,低出不少!眼前所見,恰恰相反,那裡會有什麼希望?

想雖然如此想法,仍然與師兄援上高峰,細加搜索!

那座峰頭既極高峻,範圍自不在小,一鶴道人與公孫玉,找了半天,除草茂樹密,怪石搓峨以外,毫無所見!慢說是峰形與羊皮所畫不同,就算是找到地頭,對那“柔在柔中”的第二個“柔”字,也是茫無頭緒!

無可奈何之下,師兄弟只得死心塌地的頹然下烽,要想撲奔殖遙先生孟野鶴所告訴公孫玉的另一有這奇形山峰之處,雲南六詔山中,再碰運氣。

公孫玉邊行邊向一,鶴道人問道:“二師兄,我們既到六詔山,要不要先往純陽宮,鬥那萬侯午一下?”

一鶴道人略爲沉思以後答道:“照師弟所說,恩師及兩位師叔聯手,合運三元劍陣,尚在整整第一百招上,敗給万俟午,可見得這魔頭實在厲害,憑我們目前功力,絕非其敵!何況純陽宮之行,關係天南一派榮辱,及思師師叔深仇,只能暫時忍耐,不可冒失,依我想法,我們還是着重先覓‘柔經’.再找大師兄,一同參究,使本門無極氣功,臻於至善,然後師兄弟三劍同搗純陽宮,恩師師叔以三元劍陣,飲恨括蒼,我們卸失志仍以三元劍陣,揚威六詔!”

公孫玉聽得劍眉軒動,連聲贊好,師兄弟雙雙足下加工,橫穿苗嶺,直奔六詔。

當地羣峰森列,路分三條,一鶴道人知道這一帶最多窮山惡水,往往還有絕路死谷,萬一走錯,必然多費不少心力,要想找個熟苗間路以後再走,但放眼四矚,不見人蹤,卻聽見在半山坡一大片密樹以後,似有裂木之聲傳出。”

師兄弟循聲以往,飛登山坡,繞過那片密樹,卻見樹後是一闖茅屋,茅屋門口,坐着一個五十來歲儒生打扮之人,身前放着七八段樹樁,有兩段業已四分五裂。

儒生明明聽得有人,卻連眼皮拍都不擡,又復取過一段樹樁,橫放石上,舉掌輕輕一擊,便自裂成四塊!

一鶴道人見狀,心中不由一驚,因爲樹校長僅三尺,粗卻尺許,又是畝嶺待產的一種鐵木,本質極堅,儒生輕輕一掌,便能粑樹樁震裂四塊,這份內勁掌力,高出自己不少,蠻山茅屋以內,那裡來得這等武林高人?

行至近前,舉掌當胸問道:“貧道一鶴與師弟公孫玉,有事欲往雲南,有煩施主,指點一條近路!”

儒生聽得一鶴道人問話,這才慢慢擡頭,彼此眼光互對之下,一鶴道人又是一驚,因爲這儒生不但鷹鼻鷂眼,薄片嘴脣,相貌頗爲陰鷙,連那目光以內,也掩飾不住地,流露出一種兇毒之色!”

正在自然而然地,心內加以警惕之際,儒生已用一種狼嗥似的聲音答道:“問路容易,你們無論是誰,先照我這樣理裂一段樹樁再說!”

隨手搬過一段樹樁,又是輕輕一掌,依舊裂成四塊。

一鶴道人估量自己功力,雖能震裂樹樁,但最多應掌中分,卻無法裂成四塊!不由眉頭略皺,一面尋思怎佯化解目前窘局?一面忖度這位五十來歲,相貌頗爲陰惡的儒生裝束之人,竟有這高武功,到底是何來歷?

公孫玉看出師兄爲難神色,念頭一轉,向儒生崖然發話笑道:“老人家!震裂幾段樹,並算不了是什麼了不得的功夫,用不着我師兄出手,公孫玉獻醜就是!”

一鶴道人聽公孫玉出語甚狂,心中暗託這位小師弟向來溫厚,怎的今天對這陌生儒生,笑話異常?而且劍術掌法,雖有奇遇,真力內功方面,卻必需勤練不田,才能與日俱進,難道小師弟真個得天獨厚?不然豈非不自量力?

儒生陰惻惻地目光,瞥了公孫玉一眼,鼻中做作嗤聲,大有不屑之意”

公孫玉也不理他,搬過一段樹樁,單掌輕輕一按,用的是辣手神魔申一醉教他震斷沙羅神木的那種先震後壓打法,果然應掌即生一陣裂木之聲,樹極不多不少,恰恰分成四塊一鶴道人見狀,心中又驚又慰,那儒生面上,也微現詫色,公孫玉卻回頭笑道:“老人家,公孫玉幸不辱命,你要不要再考較我們師兄弟的天南劍法?”

儒生突然一陣大笑,笑聲宛如狼嗥鬼哭般的難聽已極,目中也射出一種奇異光輝,凝注公孫玉說道:“少年人有此功力,實在難得!何必再考較什麼劍術?這三條岔路,左面一條,是通雲南的捷徑,其他兩條,則既多蛇獸,又有毒癱,萬不可走!老夫有事失陷,前途倘若有緣,或再相會!”

話完以後,身形往上一長,便已穿起三四丈高,落在草樹之中,狂馳而去,剎那間便即不見蹤影。

公孫玉目送儒生,不住發出冷笑,一鶴道人詫然問道:“師弟震那樹樁的功力真高,你莫非看出這位貌相險惡的儒生,有甚不對之處了麼?”

公孫玉失蹙說道:“若論本門無極氣功,小弟那裡會比得上師兄?不過我觸景生情,加上了學自辣手神魔申一醉的一點巧勁,僥倖少了場麻煩而已!若問這位儒生來歷,師兄可曾聽他說話語音,及發笑之時均若狼嗥,而貌又兇,目光又毒,我有點疑心他就是黔中雙煞之師,師兄所說當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中的‘狼心秀士’呢!”

一鶴道人,跳起來叫道:“對對對!師弟猜得不錯,此人定是‘狼心秀士’,我這真叫做聰明一世,懵懂一時,但也實在想不到他會這俠便到!此人兇狡無倫,心狠手辣,方纔大概是看出師弟功力頗高,以一對二,未必能佔便宜,所以留下前途再會之語,這樣一來,我們又將煞費躊躇,究竟是否應該照他所說,奔向靠左邊的一條道路呢?”

公孫玉微一尋思說道:“此人心什既極兇狡,則在我震裂樹樁,反問他是否還要考較考較我們師兄弟的天南劍術之際,座該知道業已被我識破本來面目!師兄試想我們既知他是‘狠心秀士’,是否還會照他所說,自投險境?”

一鶴道人點頭笑道:“師弟慮得極對,照這樣看來,左邊一條,確是正路!狼心秀士故意以實作虛、要我們生疑不定,纔好在當中及靠右那條路上,加以什麼歷害佈置!”

公孫玉說道:“若在平時,我們大可故作不知,晴中小心戒備,去鬥鬥這絕世兇人!但在目前好不容易找到那座奇烽,而毫無所獲以後,小弟深深感覺,那本關係本門榮辱,及恩師師叔深仇的‘柔經’,大已難找,目前實在應該暫忍廠切闌氣,專心尋找‘柔經’,否則牽扯一多,萬一所屬成虛,十年期滿,恩師師叔豈非含棍九泉?穴詔神君万俟午,也將再出中原,一場浩劫,仍自難免!”

一鶴道人聽得不住點頭,財這位小師弟的胸襟見解,暗暗心折。

公孫玉見師兄神色,頗以自己所說爲然,遂繼續笑道:“所以小弟之見,不如就照狼心秀士所說從左邊這條路走,或可出於對方意料之外,安然早達雲南六詔,尋找第二座奇形山陷,試試機遇?”一鶴道人含笑贊問,師兄弟遂拿定主意,奔向左面那條道路。

起先一段,確是平坦好走,但越走越險,未到後來,兩側高峰刺天壁立,中間只剩一徑通行,並且時常有一種黴溼氣息,中人慾嘔。

公孫玉側臉向與自己並肩前行的一鶴道人笑道:“二師兄,想不到這位狠心秀士的心機,竟比當年的諾葛武侯的華容疑瞥之計,更深一層!看情形我們是聰明反被聰明所誤,正好落人人家的圈套以內,但事已至此,說不上不算,只有仗一身所學,靜候對方發難,再行相機匝付便了!”

一鶴道人默察四外形勢,果然覺得險惡無比,倘若只是一個狠心秀士,還易應付,萬一他那老措擋獨臀豺人再來,師兄弟即處極端惡劣的情況之下!所以不但招呼公孫玉將長劍掣在手中,並把天南獨門暗器“玄門智珠”,也準備停當,隨時應變。

但二人約莫是在卯未屈韌時分,走人這條道路,一直提心吊膽的走到日正當中,仍然不曾發現意料中隱伏在側強寇的絲毫動靜?

一鶴道人根據自己的江湖經驗,知道對方越是這般沉沉穩穩的遲不發動,發動起來,便越是猛烈無比。

山雨欲來風滿摟,鬱悶、期待、懷疑,弄得師兄弟二人,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心中反而暗地詛咒強敵,怎的還不露面?

轉眼之間,前行又有一二里路,那股黴腐氣息,越來越濃,公孫玉覺得不但心頭作嘔欲吐,連腦中悶脹得幾乎難以忍受!

方自晚了一聲“二師兄”,突然當空跌落一隻飛烏,一鶴道人擡頭看時,只見有四五隻飛烏,橫越夾徑矗立山峰,均在自己頭頂上空,好端端的無因下墜,並且落地便死,一動不動。

這種異常情況人目,一鶴道人恍然頓梧,面帶極端憂急神色,停步向公孫玉叫道:“師弟,對方心計成已歹毒,我們可能要飲恨荒蠻,難逃此劫!”

公孫玉驚問所以,一鶴道人取出兩粒靈丹,分了一曲與公孫五含在口中了繼續說道:

“飛烏無端自墜,併到地便死,定然夾谷以內,瘴氣極濃!但我們身處其中。毫無所見,可見是一種及厲害的無形毒瘴!我們所四的那些黴腐之氣,就是毒瘴所化,不過固乎日內功精純,此時尚未發作而……。

說至此處,長盾深蹙,又行攝下一粒丹藥。

公孫玉也覺得腹中猶如刀絞般的難過起來,知道瘴毒即發師兄弟愁眉相對,一籌莫展。

一鶴道人默然跌坐凝神,想利用本身內功,暨所解毒靈丹藥力,逼出瘴毒。

但不用功還好,這一運行一氣,頓覺四肢皆麻,向公孫玉饋然嘆道:“藥不對症,絕世武功也御不了這種天然瘴毒,我師兄弟命盡南荒事小‘柔經’未得,大師兄未聞田耗,致令恩師師叔,含恨九泉……”

一句“藥不對症”入耳,公孫玉心中忽然靈光一現,暗罵自己該死,截斷一鶴道人話頭笑道:“二師兄,禍淫福善,天道無虧!狠心秀士計謀雖毒,未必要得了我師兄弟的命去?”

說完便自懷中取出通遙先生孟野鶴所贈的那隻白磁小瓶,傾出六粒色呈碧綠,異香掘人,大如梧桐子的靈丹,分與一曰道人三粒笑道:“這是逍遙先生孟野鶴所贈,據告專解各種田囊,二師兄服下一試!”

師兄弟服藥不久,腹中便覺奇痛如絞,各自徘泄出一大堆極穢極奧的毒質以後,神智立即恢復清明,不但不復再有先前那種煩惡悶暈現象,連谷中的黴腐之氣,也似乎無所嗅覺。

公孫玉又傾出兩粒靈丹,與一鶴道人各含一粒在口,含笑說道:“二師兄,這靈丹既然有效,能夠剋制瘴毒,我們索性不再回頭,硬往前闖,看看這位狠心秀士,還有什麼毒計好謀?我料他必然不會就此罷手!”

一鶴道人也被那狠心秀士作弄得怒蘊心頭,眉騰殺氣,師兄弟二人遂口含靈丹,足下加功,向前疾趕。

幾個轉折過後,地勢漸開。一鶴進入在疾馳以下,忽然止步,向公孫玉把手微搖,輕輕一指前路山谷轉彎之處。

公孫玉見狀會意,駿足凝神,側耳一聽,彷彿似聞笑語,但此時山風極大,滿山竹韻松濤,及籟籟落葉之聲,匯爲期響,聽不十分真切。

師兄弟相顧以目示意,提氣輕身,躡足潛進入尺左右,走到離那山路轉折僅有丈許之餘,果然已可辨出語音,首先人耳的,便是那狼心秀士狼嗥般的蹙聲,在一陣桀桀獰笑以後說道:“苗嶺毒闡以內,就以這‘天絕谷’中的‘無形腐骨瘴’稱最!此癱每日發自午正,收於未韌,等我們暢飲幾杯,人谷替兩個小賊收屍之際,不但血肉無存,可能連骨路都化成黃水了呢?”

一鶴道人及公孫玉,聞盲不禁寒生心底,想起適才險境,均自根得牙關緊挫。

狠心秀上話完,另外一個比他更難聽的語音說道:“二弟且侵得意,我們做事,向來都是雙重佈置,這次你以爲‘無形腐骨瘴’厲害難當,想等未初時分,瘴退以後,便可替對頭收屍,遂未在途中另加別的手段!可知就這一點疏忽偷懶,要多費多少手腳麼?”

一鶴道人聽另外那人稱呼狠心秀士二弟,不由心內一驚,暗想若是獨臂豺人也來,一對一個,自己師兄弟方面,又將處於逆境。

狼心秀士聽完另一人說話,詫聲問道:“大哥,你以爲這兩個自作聰明小輩,逃得出‘絕天谷’中的‘腐骨無形毒瘴’麼?”

另一人大笑說道:“二弟你滿懷得意,不曾留神,人家不但逃出‘無形毒瘴’並已近在我們兩丈以內了!”

一鶴進人聞盲知道不必再藏,一拉公孫玉,雙雙飛身縱到轉折之處,原來那裡便是谷口,一塊大膏石上,相對坐着兩人,一個正是前途所遇的狼心秀士,另外一個,年約六旬,高顴尖嘴,凹巴削腮,也是一個黃衫,但左邊大袖田曰,果然只剩一臂,狼心秀士見一鶴道人師兄弟現身,兩道濃盾方自一睡。公孫玉也已看出那相貌醜惡的獨臂黃衫老者來歷,冷笑連選,發話說道:“獨臂豺人,狼心秀士,你們在自名列當今武林十大高人以內,做出事來,卻連狗彘不如!酚中雙煞金七馮丸的左右雙臂,全是斷在我這柄青鋼劍下,要想報仇,爲何不明面出手?倚仗好謀鬼計,豈不令人齒……”

話猶未了,狠心秀士黃衫一飄,飄到公孫玉面前,把手中一杯美酒,先行飲去半杯,然後向公孫玉怪聲笑道:“這是一杯斷腸毒酒,我已先飲其半,你可敢喝這剩下半杯?”

公孫玉一來明細酒內無毒,二來不肯向對方示弱,劍眉一軒,方待伸手接杯;突然空中又復墜下一隻死烏,並還墜勢極速,正好掉在狠心秀士手中的酒杯之上,把半杯剩酒,震得灑落一地!

狠心秀士知道死烏決不會落得如此巧法,心中暗地討度鳥落方向,臉上卻仍裝出一臉奸笑,似欲對公孫玉發話,但倏然一聲冷哼,酒杯先行出手,人也跟着動力猛運,一下斜縱起四丈來高,撲往崖壁之間的一叢草樹。

公孫玉在狠心秀士酒杯出手的剎那之間,彷彿看出他執杯右手的小指以上,似有精光略閃。

心中遂也雪亮,斷定這隻死鳥,落得必非無因!但目光隨狠心秀士的身形看去,只見他空自發出掌風勁氣,震得樹搖草折,樹葉紛飛,卻未察得的其他絲毫異狀。

一鶴道人卻乘狠心秀士疑惑崖壁藏人!飛身前往察看之際,低聲對公孫玉說道:“我們強敵當前,必須量力而爲,師弟奇遇較多。

你對付那功力較強的獨臀豺人,狠心秀士交我應付!”

公孫玉點頭答道:“適才小弟發現狼心秀士右手小指,似有異狀,師兄務須特別留神!

但如我所料不虛,我們可能還有個極好幫手,隱身在側。”

一鶴道人正色說道:“無論有無幫手,師弟休存絲毫輕敵,及僥倖之心,我們且自各盡所學,全力施爲,不要弱了天南威望!”

公孫玉恭身受教,橫劍當胸,那位狠心秀士,業已毫無所獲的自崖壁飛落。

他從前途掌力震樹一事之上,早知這師兄弟二人之中,定以公孫玉武功較強,遂回頭向石上做然未動的獨臀豺人叫道:“大哥收拾那名小賊,這賊道交我打發!”

言猶未了,耳邊響起一鶴道人的冷峻語音說道:“你狂些什麼?

嚐嚐天甫一源的劍術絕學!”

長劍隱含真力,化成一片耀眼寒光,飛劈而下。

狠心秀士狂蹙閃身,並倏然塌肩進步,驕掌直戳一鶴道人的丹田要害。

一鶴道人深知對方強過自己,第一招看來威勢凌厲,其實用的虛招,狠心秀士身形才閃,長劍便即回收,並算準來勢,反臂一揮,正好橫截對方手腕。

狠心秀士見一鶴道人變招既快,手法又狠,亦頗不敢大意,右掌疾必,左掌即出,這回用的是劈空勁力,劃空生嘯的向一鶴道人當胸擊去。

一鶴道人存心試試這位名列武林十太高人中的狠心秀士,究竟有多強實力,纔好相機應付,所以也自一凝本門無極氣功,左掌迎着對方掌風,狂推而出。

掌力互接之下,一鶴道人不覺愕然,因爲狠心秀士雖然未被震動,但自己也不過僅退後一步,可見對方雖享盛名,在內家真力方面,卻比自己強得有限——

第十章第十四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五章第四十二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二章第二十二章第三十一章第十章第十四章第十四章第七章第三十九章第五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三十二章第十三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九章第十二章第二十章第四十三章第十五章第二章第二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五章第十三章第十章第十五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一章第一章第四十二章第九章第四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七章第十八章第七章第九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三十六章第二十五章第三十六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三十章第七章第九章第二十四章第十八章第三十五章第三十一章第十章第二十七章第四十三章第一章第十七章第六章第五章第三十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一章第四章第六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七章第十四章第十四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二章第八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一章第四十章第三十一章第十八章
第十章第十四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五章第四十二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二章第二十二章第三十一章第十章第十四章第十四章第七章第三十九章第五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三十二章第十三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九章第十二章第二十章第四十三章第十五章第二章第二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五章第十三章第十章第十五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一章第一章第四十二章第九章第四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七章第十八章第七章第九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三十六章第二十五章第三十六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三十章第七章第九章第二十四章第十八章第三十五章第三十一章第十章第二十七章第四十三章第一章第十七章第六章第五章第三十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一章第四章第六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七章第十四章第十四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二章第八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一章第四十章第三十一章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