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驚雷
衛韜一覺醒來，已經是入夜時分。
肚子飢腸轆轆，好在門內記名弟子爲他留了足量的醃肉和大餅。
再配上一罈藥酒，這頓飯吃得衛韜心滿意足。
他自感精氣神足，渾身上下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氣。
“七師弟，老師讓我們去找他。”譚磐敲了敲房門。
衛韜披上一件外套，“怎麼這個時候過去，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譚磐的臉色有些難看，“胡小姐失蹤了。”
“胡小姐失蹤了！？”
衛韜表情驚訝，“什麼時候的事情？”
譚磐嘆了口氣，“昨天晚上有人看到胡小姐出了莊子，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他停下腳步，緩緩轉頭，目光落在已在數步外的衛韜身上。
譚磐語氣沉凝，“我們剛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和她說過此事，但看胡小姐的表現，似乎是並沒有當成回事。”
他回望着白柳莊所在的方向，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長淵冷哼一聲，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最終落在那個旁若無人的白衣少女身上。
她在門前停下腳步，忽然笑了起來，“行吧，長者賜，不敢辭，你把東西給我就是。”
“東西，我現在送給你了。”
嘭！
它墜入鍋中，濺起一蓬乳白湯汁。
周師傅面色凝重，目光驚訝震動。
“我都還沒有說話，哪兒有你這狗奴才不停叫喚的道理？”
當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他們兩個昨天確實出了莊子，也的確是晚上纔回來，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
難道陳嬤嬤以爲，就憑他們一個凝血，一個煉筋，真的能對青鳳小姐造成威脅？”
但就是這一尺距離，對陳嬤嬤而言卻變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終其一生都再也無法跨過。
譚磐喉嚨涌動，下意識退了一步。
然後活動一下脖頸，發出咔吧咔吧的脆響，“這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長淵笑容一滯，“這是老師親口交代，要送到白師妹手中的東西。”
“所以送完東西，抓緊給我滾！”
衛韜暗暗舔一下嘴脣，終究是按捺住心思，又向後退出幾步，避開了長淵越來越盛的鋒芒。
但就是這坨垃圾一樣的東西，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爪落下。
長淵垂下目光，眸中怒意一閃而逝。
那人身高几有兩米，體魄強健，雙手過膝，再加上清秀俊美的少年面孔，給人帶來一種相當詭異的視覺衝擊感。
她停頓一下，又說出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的話來，“還有，胡青鳳是她的好友，和我卻沒有什麼關係，你想叫我來幫你找人，實在是打錯了算盤，又誤了自家性命。”
她的聲音聽上去尖銳而又瘋狂，彷彿下一刻便會控制不住情緒。
也只有催動爆發氣血，御使出還不算完全成熟的這套步法，才能差不多跟上她的速度。
“還有，你拿來的東西我不需要，直接帶回去就行。”
清脆的鼓掌聲響起。
就像是剛纔發生的一切，完全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那裡擺着一隻銅鍋，下面木炭燒得通紅，鍋內湯水還在咕嘟嘟冒着氣泡。
嘭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到底是不閃不避，爆發全力將她打死；還是要暫避鋒芒，不在白悠悠等人面前暴露所有實力。
他張了張嘴，終究是不敢多說什麼。
譚磐怔怔拎着袋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周師傅，你還有一個叫做燕十的弟子，他現在哪裡？”
而是因爲他脖子上掛的那隻項鍊。
嘭！
兩隻手臂在半空中相碰，爆出一聲悶響。
步步生蓮，荷下青魚。
顏色灰撲撲的，和珠光寶氣一點兒都不沾邊兒。
衛韜表現得憂心忡忡，目光穿透大片夜幕，看向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
“白小姐突然丟來，在下也只好先行接住，不然袋子掉到地上，摔壞了裡面的東西，就成了我的過失。”
剎那間心思電轉。
周師傅笑容收斂，面色隱隱不虞，“陳嬤嬤，你話裡有話，不妨挑明瞭再說。”
“什麼人，給我出來！”
“還有剛纔那幾個傢伙，回頭只需要告訴隆升，就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還有一顆頭顱，正在鍋中沉沉浮浮。
他一把扯開衣領，露出脖子上掛着的奇形項鍊。
說完後，她扭頭就走。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來到一處幽雅僻靜的院落。
毫不在乎外面那具無頭的屍體。
此人被叫做陳嬤嬤，是胡青鳳帶來的屬下之一。
陳嬤嬤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要讓老身親自試過纔算！”
另外一人衛韜卻是從未見過。
他卻猛地眯起眼睛，眼看着陳嬤嬤一個踉蹌，噗通一聲趴伏在自己腳邊。
她氣血鼓盪，身軀膨脹。
“還有你們幾個紅線門的，這兩天都離這座院子遠一些，誰都不要來煩我。”
以及仿若挾裹着道道腥風的利爪。
衛韜瞳孔微縮。
周師傅嘆口氣，放緩了語氣，“陳嬤嬤，我知道你很着急，但請你先別急，此事還需要好好思量。”
眉清目秀、虎背熊腰的長淵滿臉笑容，撫掌讚歎，“一段時間不見，悠悠師妹的實力又有提升，當真是可喜可賀。”
白悠悠甩掉指尖沾染的血跡，看着銅鍋內起起伏伏的陳嬤嬤頭顱，露出一個恬淡笑容。
她向前探出的利爪，和他的鞋子僅有不到一尺距離。
隨手一撥竟然沒能推動，長淵眉頭皺起，陡然提膝，一腳踢出。
剛剛拿到手上的獸皮袋，下一刻卻又被她隨手丟給了譚磐。
她伸手一指衛韜，目光中殺機潛藏，“除了他之外，還有那個燕十，他們到底做什麼去了，伱作爲老師，不要告訴我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
“三個呼吸之內，你還不離開這座院子，就給我永遠留下來吧！”
衛韜對她有些印象。
更沒有去管面色漲得通紅的長淵。
其實我追過來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只是想詢問一下，你這登峰造極的縮陽入腹神功，究竟是從何處學來。”
剎那間便從一個佝僂的婦人，變成了筋肉遒結的殺人機器。
“他應該就在莊外練拳，我已經讓人去找了。”
“不會是出事了吧。”
“我不知道，萬一要是出現了我們那個雪夜遇到的強人，胡小姐實力雖強，怕是也難以保住性命。”
“姓金的是你老師，又不是我的老師，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們到底是什麼實力，你說了不算！”
嗖……
“你這是嫌自己命長，多活一會兒不好麼？”
“我不是白悠悠那個廢物，再喊錯的話，你是不是也想被那些熱湯灌滿嘴巴？”
映照出呼嘯而來的那道身影。
“姓宮的老女人馬上就要閉死關，我倒是想要知道，在失去最大的靠山之後，你這個瘋女人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猖狂！”
那個圓滾滾的東西在空中旋轉飛行，灑下一路鮮血。
下輩子最好謹記禍從口出，病從口入的道理。”
“你既然這麼喜歡多嘴，那就給你好好洗洗嘴巴。
“白小姐，你確定要如此麼？”
“你的警惕性不錯，感知也很敏銳，讓我藏起來準備偷襲的打算落了空。”
過了片刻，他看向長淵，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他一邊說着，來到長淵近前，準備將東西原物歸還。
“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敢接我送出去的袋子？”
這個女人……
衛韜屏住呼吸，目光緩緩後移。
最後精準落在不遠處的石桌中央。
“恩？”
譚磐捂住手臂踉蹌後退，面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縮陽入腹，神功？”長淵將剛剛擡起的腳又收回來，面上閃過一絲疑惑。
獸皮袋子四分五裂，裡面的東西嘩啦啦滾落一地。
衛韜目光陡然一凝。
周師傅面色大變。
“竟然能躲開我的一腳。”長淵眼角嘴角微微抽搐，挑起一絲冰冷的笑容。
粗看上去，項鍊就是幾片龜甲連在了一起。
中年婦人緩緩開口，聲線沙啞冰冷。
“小姐不見的那天夜裡，你有兩個親傳弟子都很晚才從外面回來。”
他想要出手攔截，卻因爲距離較遠，中間還隔着一個白悠悠，頓時錯失了時機。
除了周師傅和白悠悠外，還有兩個人站在那裡。
長淵面色再變，表情扭曲。
忽然間，長淵驀地閉口不言，目光冷厲看向不遠處的黑暗。
“滾開！”
他伸手去撥另外一邊的衛韜。
一個閃身便出了院子，消失在茫茫夜幕深處。
卻並不是因爲長淵的殺機和怒意。
身體抽搐一下，便頹然不動。
這幾日大部分時間都沒出過門，似是在專門照顧胡青鳳的生活起居。
她丟下兩句話，轉身朝屋內走去。
伸出猶如鷹鉤的指爪，當頭朝着衛韜罩落下來。
他將自己代入進去，思索如何才能避開這迅捷如電的一擊。
他腳趾扣緊靴底，力量蓄勢待發。
咔嚓！
就在此時，極度壓抑扭曲的女子聲音從屋內響起。
白悠悠輕啐一口，將手上拎着的東西丟了出去。
“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唰！
這一次發力處空空蕩蕩，身側卻是不見了剛纔那道身影。
長淵眯起眼睛，隱去眸子裡閃過的森寒殺意。
黑衣蒙面的身影在數步外停住，有些感慨道，“量小短壽、氣大傷身，所以兄臺還是要注意一下，別總是發那麼大脾氣。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腦海中不停回溯白悠悠進身出手，折頸摘顱的景象。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猛如驚雷。
啪啪啪。
“到了那個時候，一定要你跪在我的腳下，日日承受鞭撻，夜夜哀嚎不止……”
沿着土路疾行，直到數裡之外，長淵才緩緩降下速度。
其中一個是位中年婦女。
嘭的一聲悶響。
一個黑衣蒙面的身影從樹後緩緩走出。
咕咚！
她語氣冰冷，隱含一絲憤怒，“怕不是人已經跑了吧。”
衛韜踏入大門，目光落在院內幾人身上，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
然後，就在這一刻。
“讓人去找了？”
“竟然是你，沒想到你還敢追出來，站到我的面前。”
“是啊，在那個女人面前，你被嚇得軟軟趴趴，連句硬話都不敢多說。
結果還沒跑出十里地，你就又支棱得像個錘子，這不是縮陽入腹神功，又是什麼？”
“你找死！”
長淵勃然大怒，五指張開，當頭抓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