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傢伙都散了,準備要睡了的時候,躺在帳篷旁邊的周湛耳尖的聽到了周圍的那不同尋常的聲音,蹙着眉頭,朝着身旁的幾個幕僚使了個眼色,還好他們睡覺之前沒有把火堆熄滅。
當時大家的初衷一是爲了取暖,二是爲了驅散野獸的,也一會兒了,卻沒有想到這火把其實還有旁的作用的。好在周湛他們一行人出門的時候,都隨身的帶了不少的暗器和藥粉,周湛朝着大家打了一個手勢,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大家一躍而起,幕僚們四散開來,卻圍攻那羣前來追殺的殺手,周湛則是彎身進了帳篷裡面,把熟睡了的燕莘抱了出來。
因着燕莘還是穿着男裝,所以那羣被重華派來的侍衛並沒有發現他們苦苦追尋的燕莘,就在眼前的男子的懷裡,不過即便是這樣,這個身着男裝的小公子哥兒還是引起了重華的侍衛的注意力,不過周湛並沒有給他們想清楚的時間,就抱着燕莘往遠處飛走了,臨走之前,還貼心的給他們留下了一枚煙霧彈,迷惑了他們的視野。
不過他們這一羣人也因此四散開來。周湛抱着燕莘,拼了命的用着輕功往遠處飛去,可是漸漸的,便就越發的有些力不從心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小腹上的傷口,周湛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他也沒有想到,自從認識了燕莘之後,他屢次的把自己獻身於危險之中了,也越發的變的不像他自己了。
可是儘管這樣,周湛還是不捨得鬆開懷裡的人,這天雖然已經慢慢的變的暖和了,可是終究還不是夏天,這半夜的,再加上週湛使着輕功,便也就比往常更加的冷了許多,燕莘就在周湛體力不支的最後一刻醒了過來,抽了抽被凍的有點兒強硬地小鼻子。
雖然燕莘夜視能力不行,但是架不住她跟周湛離得近,趁着月光,再加上週湛那逐漸的微弱的呼吸聲,都讓燕莘有些心驚。
上一次的秋獵時候的打擊還沒有過去,這新一輪的追殺又開始了,燕莘無奈的搖了搖頭,鼻子很是敏銳的嗅到了鐵鏽的味道,這荒郊野外的哪裡來的鐵鏽味?
還不等着燕莘回過神來,想個明白,周湛的身子就已經慢慢的軟了下去了,不過儘管他倒了下去,但是直到最後一刻,周湛都還是護着燕莘的。
儘管周湛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失去了神志了,可是手上的力氣依舊是大的驚人,燕莘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周湛的懷裡,鑽了出來。
鑽出來的時候,燕莘難免就碰到了周湛小腹那裡的傷口,對着月光,燕莘看到滿手的血跡,便也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燕莘雖然不是特別的瞭解,但是最基本的她還是猜測了出來了,他們怕是又遇上了追殺了。
思來想去的,燕莘想不到有其他的人,最大的可能性應該就是重華,他應該是想趁着周湛出京,秘密的解決了他吧,到時候他再煽動一些不知情的羣衆和大臣,然後他就能夠順理成章的登基稱帝了。
想到了這裡,燕莘便就越發的有些看不起重華了,她生平最是看不得這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了。
燕莘想着兩個人現在的處境其實並不樂觀,她沒有絲毫的武功傍身,周湛如今又昏迷不醒,這要是那羣人追上來了的話,兩個人可就真的要
按照重華的計劃,葬身這荒涼的郊外了。
燕莘雖然有了上一世的記憶,比旁的人聰明瞭不少,但是她終究還不是個神人,根本不知道重華派這羣人來的真實目的,只是猜對了,這確實是重華的人。
因爲按照着如今京城裡的形勢,燕莘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跟周湛這麼勢均力敵的了,之前跟周湛競爭皇位的三皇子,無勇無謀,從頭到尾,其實都不過是重華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燕莘雖然也不知道重華脾性大變的真實原因,卻更加願意相信,這個性子的重華,其實才是最真實的他。
重華突然派人去追殺周湛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從周湛一出城開始,重華便已經接到了消息了,他的手下也有不少的人都在慫恿着讓他出手,說是乾脆就不要讓周湛再回來了,在城外解決掉了周湛的話,他們的大事也將會容易不少,不僅能夠輕易的解決掉最大的敵人,說不定就連周湛手底下的軍隊也能夠一併收了呢。
說真的,重華乍一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說不心動是假的,但是後來呢,他還是拒絕了這羣人的建議,說是要跟周湛光明正大的競爭一把。本來還有些人也是不死心的,非想着要慫恿着重華就這麼不費一兵一卒的成功,後來重華被他們吵吵的煩了,便領着幾個侍衛也跟着出城了,不過他並沒有遠走,就只是在城牆附近轉悠着,像是在觀察地形似的。
重華一開始的打算也確實是要跟周湛大幹一場的。他知道周湛這一次出城應該是去接什麼援兵去了,所以重華想要提前一步佈置好了,到時候阻擋着周湛的人進城。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剛從城牆那裡轉悠着回城,就在城門口那裡看到了他外祖母家的兩個舅舅,說是偶遇,其實在重華看來,更加像是一場笨拙的等待。來來往往的都是城裡的百姓,重華不想在百姓面前留下一個不容易親近的形象,可是又不願意把他的這兩個所謂的舅舅請回到府裡去,便就近的找了一家酒樓,走了進去。
以前重華沒落的時候,這羣所謂的親戚一個個的都在看好戲,如今他發達了,一個個的就都想着要來攀親戚了,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重華便也就一直耐着性子跟他的兩個舅舅打着哈哈。
這些日子以來,重華一直都是隨身的帶着燕莘手抄的詩集的,現下也把詩集寶貝的放在了左手邊,隨時都能拿起來的位置,可是偏偏他那兩個舅舅不上道,明明知曉這本詩集是他的最愛,卻還在那裡時不時的就伸過手去摸一摸,要不是考慮到要在民衆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這又是在大廳裡面,重華非得想着法子把他這兩個舅舅的手給剁下來不可。
可是他那兩個不知死活的舅舅完全就沒有注意到重華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只是自顧自地在那裡說着他們自以爲很好笑的笑話,重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心思聽他們到底在說了什麼,因爲走神,重華一不小心就把手邊的酒壺碰倒了,因爲酒壺旁邊就是詩集。
倒在軟塌塌的詩集上的酒壺半點聲響都沒有弄出來,重華在上神,他的兩個舅舅也都喝的有些高了,所以這三個人都沒有在第一時間的時候發現倒了的酒壺。
還是在酒壺裡面的酒流到了他的手邊的時候,重華這才發
現了的,一回過神來,重華就看到了手邊那本溼的透透的詩集,臉色鐵青的難看,滿大廳裡面都是低氣壓,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國師府的侍衛也發現了這裡的不對勁,趕緊走上前來,就看到他們的主子當成寶貝一樣珍藏的詩集此刻就像是剛從水裡面撈出來一樣的。
那撲面而來的酒味還有一旁倒了的酒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重華趕緊把詩集拿了起來,接過店小二遞來的毛巾,細細的擦拭着,並不讓別人經手,這沉悶的氣氛裡,重華的兩個舅舅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看到周圍的面色不善的重華的侍衛,兩個人的褲子都要被尿溼了。
在重華的細心擦拭下,那本詩集總算是救了回來了,重華的臉色這纔算是好看了許多,當下也就不再去理會那兩個幾乎都抖成了篩子的舅舅,也不再去顧及民衆的印象,大踏步的往外走去那些侍衛一看,也趕緊收隊,整齊劃一的跟在重華的身後離開了。
重華這次出來是坐馬車的,此刻,他正半躺在馬車裡,翻看着手裡的詩集,倒也不覺得無聊,本來還有些生氣的,可是在看到詩集上或娟秀或潦草的自己的時候,心情竟然也莫名的恢復了。
重華閒來無事可做,便繼續的往下翻看着,儘管這本詩集他已經翻看了上百次了,可是他卻依舊覺得每一次看這個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感悟。詩集本來就不厚,再加上裡面的內容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所以不一會兒,便就翻到了最後面了。
這本詩集燕莘不過才用了一半,後面的一半都是空白的,重華也不知到自己是怎麼了,鬼使神差的翻到了後面本來沒有字的地方。
一開始的時候,重華還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了,可是等到他揉了揉眼睛,那些字依舊還在的時候,重華心裡滿滿的都是怒火,那怒火燒的他再不發作就要憋死了。那後面本來不該有字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酒的印溼,此刻掩藏在白紙後面的字跡全部都顯現了出來,這幾年表達的都是燕莘對周湛的想念和愛意,甚至還有燕莘對他的濃濃的恨意。
看到了這裡之後,重華心中早就已經被怒火所包圍了,原來平日裡燕莘的笑臉全部都是僞裝出來的,“莘兒,你騙的我好苦!”話音說完,重華便就已經一口血吐了出來,暈了過去了。
外面的侍衛聽到了動靜之後,趕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就看到自家主子安安靜靜的躺在馬車裡,要不是嘴角的那一塊血跡,他們都會以爲重華其實不過是睡了過去了。領頭的趕緊招呼着馬車往國師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宣了無數的太醫過來,都說重華不過是急火攻心,熬點兒藥吃就沒事了,可是藥已經灌下去了幾大碗了,重華沒有絲毫的要轉醒的意思,這麼一來,大傢伙也都有些急了,其中一個腦袋轉的快的,看到了重華緊緊的擁在懷裡的詩集,“咱們大傢伙一起把主子懷裡的詩集拿了出來吧,說不定會有效果的。”
聽了這人的話,屋子裡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了重華的懷裡,那緊緊的抓着詩集的手青筋都暴了起來了,可見是用可多大的力氣。一羣人紛紛在思索着王棋山的建議是否可行,到最後也沒有再想出別的方法,便也都紛紛的點頭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