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女的, 怎麼可能,這一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便被女皇打壓在萌芽中, 這玉是自己交與凌寒的, 是凌寒在臨死前親手掛在析兒身上的。
記得析兒剛生出來的時候, 小手攥起來還沒有玉大, 掛在她身上的時候她還舉着小手往嘴裡塞, 咬了幾口發現自己咬不動仍是狠命的啃了幾啃,然後把沾滿自己口水的古玉放到肚子上拍了幾拍,摟着古玉笑出聲, 完全不受周圍混亂的情形影響。
回想自己十幾年來自己撫養析兒長大,凡她的事情她都親力親爲, 從不假手他人, 原想能爲凌寒爲國家撫養一個明主, 卻沒想到養成析兒霸道剛愎的性格,還是她小的時候可愛。
雖說有些不成器, 可畢竟是這玉若不是析兒的,又能是誰的。
女皇看着亭子外景色,春=色滿園生機勃勃。世界變遷物是人非,轉眼間析兒已是長大成人了。
正在這個時候,隨從稟報道太女求見。
“母皇。”夏睿析規規矩矩的站在女皇身邊, 低着頭。
女皇指指石桌對面的凳子, 示意她坐下, 桌子上擺着那塊夜久丟失的古玉。
“母皇, 兒臣今日來是認錯的, 兒臣是錯了。”夏睿析撲通跪在女皇面前,低頭向女皇認錯。
看着眼前最愛的女兒, 像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女孩,女皇一時心軟,畢竟是自己最疼惜的孩子,不管她是如何的不成器,還是自己手心的寶。
“起來吧,以後改了就好,明日朕託大儒好好□□你一番,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收收性子了。”
“母皇,今天兒臣還有一事相求。”
“說吧。”
“兒臣喜歡上一個男子,想納爲側夫。”
“呵呵,這是好事說吧是誰家的公子,母皇爲你指婚。”太女已過冠禮,是該婚配的時候了,已經有不少大臣上書請太女大婚了,現在析兒自己提出要納側夫確實是件好事。
“母皇,他是 ……他是……”夏睿析偷眼看看女皇,不敢把名字說出來。
“說吧,不管是誰家的公子,只要是沒有婚配的母皇定爲你做主。”原以爲是夏睿析害羞,女皇便安慰道。
“他…他是靳昭。”吭哧了半天,夏睿析終於將他的名字說了出來。
“靳昭?誰家的公子,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人品怎麼樣?”
“他人很好,很溫柔很美……可是……”
“可是什麼?”
“他是個小倌兒,還有他母親是靳藍。”
女皇聽完好久都不吭聲,看着眼前的女兒五味雜陳。
“母皇,兒臣真的很喜歡他,兒臣不讓他做正君,側君就可以了。”夏睿析撲通跪在女皇面前。
“析兒啊,從小母皇就順着你、寵着你,是因爲你自小便失去了父愛,你要知道自己是咱們江夏朝的主人,不要說朕不同意,就是下邊的言官諫臣也是不同意的。”
“母皇,兒臣是真的喜歡他。”
“朕知道,你現在已經是大人了,不是那個小孩子了,一行一舉天下都有人盯着你。你想不想當皇帝?”
“想,兒臣自然想。”
“那你就要先學會忍辱負重!”
扶起跪在地上的夏睿析,拍拍她的衣襬像個慈愛的母親一樣:“以後天下都是你的,什麼樣的男子遇不到?”
夏睿析低着頭不說話。
女皇拿起桌上的古玉,輕輕用指腹拂過表面,小心的系在夏睿析的腰上:“析兒,這塊玉你要好好保管,別再亂丟了。”
“亂丟?”夏睿析茫然的看着女皇,“母皇,這真的不是我丟的,您爲何總說是我丟的啊。”
“你說這不是你丟的?”當女皇再次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心裡已經不僅僅是疑惑了。
強忍着心裡已經是如同翻江倒海般震驚,裝作漫不經心的從她的腰上解下古玉:“哦,是我錯過析兒了,以爲你又亂丟東西。”
“母皇,我又不是小孩子,該不是那個娘娘丟的吧。”
不是你,更不是哪個娘娘,這塊玉到底是誰的,她怎麼會有這塊玉,回想自己撿到古玉那天的情景,那天正是中榜學子來後花園遊玩的日子,而來過這裡的除了太女便只有那個叢丞相的義女了。
想到這裡女皇蹭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心裡突然涌動着一種莫名的感覺。
“母皇,您怎麼了?”一旁的夏睿析見女皇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站起來手裡緊緊攥着那塊古玉,好奇的看了幾眼,不就是一塊普通的玉麼,就是樣式古樸點,有什麼奇怪的。
被夏睿析一喚回過神兒的女皇看看夏睿析,被心裡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
若這古玉是那個叢路的,她是怎麼得到這塊古玉的,這本是君後親手系在太女身上的,本該隨身攜帶。若是……若是……
女皇不敢繼續想下去。
遣走夏睿析,女皇第一件事便是召見叢路,她要試探一下。
考慮到突然召見一個身份不高的小主事在朝中影響不小,女皇藉着要考覈新入職的學子爲名,召了十位不同部門的學子進宮,雖說以前沒有這樣的先例,不過女皇說要見見新入職的學子也說得過去。
當然這十個人裡面自是有夜久的。
女皇仍是在後花園挨個召見這十個學子,說是隨便談談問問情況就不必大張旗鼓的,各位學子亦不要緊張。
夜久正好是最後一個,被召見的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待她看到路邊掉落的古玉的時候便意識到了。
低着頭微微一笑,看來自己的逍遙日子沒有幾天了,原本不想這麼早身份曝光,不過也不是什麼壞事。
女皇問的無非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不大但比較具體,順便問了一些她的身世的問題。夜久當然不會說實話,誰知道她問這些什麼意思。
夜久在退出去的時候,低着頭恭敬的退出去,發現地上放着的古玉就像發現失而復得的寶貝一樣,小心翼翼的收在懷裡。
女皇看着她撿起地上的古玉,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深深陷入沉思。
這玉不是析兒的,真的是這個叢路的麼?
這個叢路什麼來歷,看來要好好查查了。在這之前還是先召這叢路的乾孃叢丞相進宮一趟吧。
夜久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叢老丞相已經被召到宮裡去了。沒有叢老丞相在家的時候,丞相府就是咱們丞相府的小公子叢洛兮的天下了。
雖多加了這麼一個名義上的姐姐,叢洛兮是從心裡上看不起她的,誰叫她頂替的是自己呢。
夜久自是知道這個小公子看自己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過她看着這個率性的小公子倒是可愛的很,若是遇上了,只要沒有特急的事情,夜久總愛逗他一逗,而叢小公子總是一逗便扎毛。
幾個回合下來叢小公子輸多贏少,叢小公子佔不到便宜,隨身侍候他的兩個小廝也跟着倒黴。知道自己佔不到便宜,在看到夜久的時候便學會躲着走了。
當然小公子是不服氣的,明的不來來暗的,這不這日恰好叢老丞相不在家,夜久呢也剛剛從宮裡回來,一身赭色的官服襯得她很是俊朗。
叢小公子、春翠、綠夏三個臭皮匠組成的報仇三人組早早便在夜久房間埋伏好了。
叢洛兮拍拍手,擡頭看看剛剛放好的墨水。一身綠裙的綠夏從院門口跑來,氣喘吁吁的說:“公子,她…她回來了,正往這走呢。”
“哼!今天一定澆你個狗血噴頭啊不,是墨水淋身哈哈。”
“噓——公子,她來了。”春翠提醒道,
“走!”叢洛兮一招手,三個人趕緊從窗口翻進屋內,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靜等夜久進屋。
還沒有走到門口,夜久便察覺到屋內有人,從氣息上判斷,這三個一準兒是天天和自己對着幹叢洛兮了。
看看虛掩的門,夜久暗暗好笑,故意站在門口不進門也不出聲,過了好大一會兒,聽到屋內傳來小聲的說話。
“綠夏,你不是說她回來了麼?人嘞?”
“公子,別敲別敲,我真的看見啦!”綠夏小聲辯解道。
“我去看看,你們倆在這等着啊!”叢洛兮小心翼翼的從門縫裡扒着往外看,夜久知道他會看外邊早躲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畢竟門縫太窄了,叢洛兮想小心翼翼的掰開一點,哪知門上放着的茶杯在他的動作下已經顫微微的晃動了。
“公子!”“小心~~”
嘩啦~~~
“哎呦~~”
悲劇發生了,咱們貌若天仙的叢小公子,悲催的被自己擱在門板上的墨碗砸了個正着。
門外的夜久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