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回到學校,一切還都是老樣子。老孟還是整天跟張莉卿卿我我,一天到晚不停地打電話,惹得宿舍三個人對他白眼;耗子立志成爲lol大神,不過每次總是被隊友罵,看着他那無限趨近於零的擊殺比,我都同情起他的隊友來了;至於孫猥,在一次宿舍大檢查中被樓管阿姨沒收了望遠鏡,還批評教育了他一頓,看着我們三個幸災樂禍的樣子,孫猥擺出一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架勢,“笑什麼笑,你們以後也沒得用了。”後來,孫猥又買了一副望遠鏡,還不忘對我們炫耀他的偉大理想,“等我以後當了校長,哼,每個女生宿舍都裝上監控,直連辦公室的電腦。”就孫猥這樣子,竟然想在校長辦公室工作,呃,估計他能做校長辦公室的清潔工吧。
這一個學期過得十分平靜。鬼怪似乎都消失匿跡了,一直沒有發生什麼離奇的事。只是整天跟耗子他們三個吃喝玩樂,難免會囊中羞澀,卻也不好開口再向家裡要錢。
我什麼不能自己賺錢呢?
想到這裡,我打消了回家的念頭,決定一個暑假留在濟南找工作。
這個暑假一定要賺夠下學期的生活費!我一臉的決然,誓有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豪氣。
跟着很多拖着行李的身影踏上了唯一一輛經過學校的二路公交,不同的是他們是回家,我是去市中心找工作。透過車窗望着外面匆匆向後飛過的高樓大廈,我不禁充滿了期望。
可俗話說的好,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幾天下來我跑遍了整個市中心,卻沒找到一份稱心的工作。循着一家家貼有招聘啓事的各色店鋪進去詢問,不是隻要長期工就是已經招滿人了。尼瑪招滿人了門口還貼着招聘啓事幹什麼!
無奈的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看着周圍的繁華,卻都不屬於我。想想一開始的豪言壯志,心裡忍不住的悲傷。
找了一下午工作毫無所獲,肚子卻不爭氣的抗議起來。人是鐵飯是鋼,即使找不到工作我也得吃飯啊。看了看不遠處裝飾華美的快餐廳,我還是搖了搖頭,無奈囊中羞澀,還是節約一點吧。
遠離市中心,沿着一條步行街走了許久,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叫做善得麪館的地方。要說這地方實在是偏僻,街道狹窄不說,周圍還全都是一些破舊的房屋,這地方能有生意嗎?
走進麪館,裡面的生意果然有些冷清,只有幾個灰頭土臉的大媽在裡面吃麪。麪館的面積不大,不過裡面的環境倒是挺乾淨,大片的壁紙貼在四周的牆上,顯得十分整潔。
我隨意找了一個角落坐下。“老闆,來碗麪,再隨便上個炒菜。”或許是心情實在不好,末了我又加了一句“再來兩瓶啤酒”。
老闆是一個五六十歲的中年人,穿了一身淺灰色的布衣,佈滿滄桑的臉上總是掛着笑,給人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記下了我要的東西,他便走回了後廚。
等了十幾分鍾,老闆娘就把面和一盤炒土豆絲端了上來,速度還挺快的。放下菜給我啓開酒瓶,老闆娘又給我泡了一壺茶,“喝酒傷身,愁上澆愁,年輕人心放寬點。”老闆娘看起來也有五十多歲,眉慈目祥的,看出了我臉上的愁容,一語道破我此刻的心緒。
你別說,剛一開始我沒瞧起這家麪館,只是想隨便吃點填飽肚子,現在吃着嘴裡的面,才真的發現它的獨到之處。碗裡的麪條粗細不一,賣相不咋地,味道卻十分的好,不是外面的大餐館所能比的,從小到大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
因爲生意並不忙,老闆和老闆娘娘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笑呵呵的看着我吃麪。
“味道怎麼樣?”看我吃得狼吞虎嚥,老闆滿懷期待的問了我一句。
“好吃極了,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我說的是實話,沒有半點恭維的意思。
“那是當然,我煮麪煮了幾十年了,這味道在濟南絕對找不出第二家。”老闆笑的更開了,對我的讚美顯得十分受用。
最煩悶的莫過於一個人獨自喝悶酒了。我見老闆閒着無事,就問他,“老闆,你也坐下喝兩杯?”
“別叫我老闆,怪彆扭的,我姓翁,叫我翁叔好了。”對我說完,翁叔接着朝旁邊喊了起來, “老婆子,再炒兩個小菜,今天我要好好喝一頓。” 翁叔是個爽快人,坐在我旁邊跟我對飲起來。
“翁叔,你這的面這麼好吃,怎麼不到外面租一個大點的店啊?”我確實挺好奇的,就隨口問了出來。
“呵呵,我和你娟姨人老了,不想再折騰了。在這裡也挺好的,賺的不多,也夠我們老兩口的零花錢了。人那,要知足才能長樂。”翁叔意味深長的說着。沒想到一個開面館的老人說出的話竟然這麼有哲理,我堂堂一個大學生卻沒有看到這些,想想真是慚愧。
“我看你愁眉苦臉的,遇到什麼煩心事兒了?是不是找不到工作,給翁叔說一說”翁叔看起來十分慈祥,眼神卻很犀利,一下子戳中了重點。
“嗯,找了好幾天了,沒有合適的工作。”再次提起來還是免不了的難過,我都爲自己感到悲哀。
“哎,現在競爭那麼激烈,工作確實不好找啊”翁叔說的確實沒錯,這幾天到用人單位,一聽我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連問都不問就說已經招滿了。
見我沉默不語,翁叔也嘆了一口氣。“你找了幾天工作也確實不容易,你要是不嫌棄暑假就在這兒幫忙吧,管吃住,麪館賺的錢給你分成。”
翁叔的話令我一驚。要知道這兒的客人明顯不多,翁叔老兩口完全忙得過來用不着僱人,他這樣做或許是看我找不到工作可憐吧。
我謝絕了翁叔的好意。翁叔經營這個小店不容易,我怎麼能擠榨翁叔的這點微薄收入呢。
一晚上我和翁叔相聊甚酣,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直到我們兩個喝了一捆啤酒快要醉的時候,我才依依不捨的離去。翁叔怎麼也不肯收我的錢,可這是小本生意,我怎麼能不給呢,最終還是在走的時候悄悄地放在了桌子上。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就像翁叔一樣。只是我們平時被社會的黑暗面所影響,不敢對周圍的人加以信任。從偏僻的小路走出來,我如是想着。
夜晚的濟南一如白天的熱,就連風吹在身上都是熱的,讓人心裡莫名的煩躁。因爲喝了太多啤酒的緣故,我連走起來都是搖搖晃晃的,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
也難怪,這裡的位置有些偏僻,以前從沒有來過,加上夜晚喝醉酒的緣故,我已經分不清南北了。街上早已經沒了行人,我順着路燈漫無目的向前走着,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竟然在路燈下吐了起來。
吐了好久,腸胃都快被我吐出來了,說不出的難受。扶着旁邊的電線杆,感覺渾身都沒有了力氣。粗糙的電線杆上,貼着各色尋人啓事,還有一則招聘廣告。對了,招聘廣告!
我藉着路燈,仔細看着招聘廣告上的內容,是一家佛像店招聘員工,要求懂一些風水方面的基本知識,還要求有一定的口才。我一看就樂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是爲我量身打造的一個工作嗎!
我本身擁有劉瞎子留給我的《九龍訣》,雖然上面主要寫的是捉鬼除妖,但還是有一些基本的風水知識的。至於口才,我雖然一見到小姑娘就像得了語言喪失症,可我平時也挺能說的,在宿舍裡耗子他們三個從來都說不過我,這一點也不用擔心。哈哈,我這下可找到對路的工作了。
招聘要求裡有一條會風水知識,看來這個佛像店的老闆一定是個風水界的先生,說不定還是像劉瞎子一樣隱藏在都市中的大師級的人物。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賺翻了,賺到工資不說,說不定老闆心情大好,傳授我一件像青虹劍一樣的法器,那樣我做夢都能樂醒了。
當然,我這樣想也是有依據的。要知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是信奉科學的時代,農村還好,至於在都市裡,風水玄學怎麼能大張旗鼓的出現呢?不被扣上迷信的帽子纔怪。這樣還算好的,萬一被認定爲邪教宣傳反科學思想,那可就慘了,指不定要在牢裡關多少年呢。所以一些風水先生往往藉着佛像店、花圈店這樣的幌子,明地裡做的是尋常生意,暗地裡卻給人看癔病,承擔着除鬼降妖的責任。
所謂癔病,就是指鬼怪作祟使人得的病。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出生,也有人死亡,死亡後人的魂魄如不能及時被黑白無常帶走,很有可能變成孤魂野鬼。那麼大的都市,孤魂野鬼肯定不止一兩個,受其困擾的人也大有人在,這就爲陰陽先生提供了市場。正所謂需求決定市場嘛,現在的陰陽先生越來越少,鬼卻不曾減少,所以陰陽先生的市場還是很大的,錢肯定少不了,這也是我決定應聘佛像店的原因。
記下了招聘廣告上的地址,我攔下了一輛出租回學校。本來打算走回去的,可明天就要找到工作了,我也不在乎打車這點錢了。
回到宿舍,老孟和耗子在下午都已經回家了,只有孫猥還沒走,一個人趴在電腦前發出猥瑣的笑聲,估計又是在看毛片了。
我在宿舍裡搖搖擺擺的嘚瑟着,嘴裡還哼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愛你都不嫌多”,貌似打擾了他看片的興致。果然,孫猥對我一聲吼:“你抽的什麼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