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鳳娘好一會兒纔回神過來，知道自己勸不了沈如玉，便朝魯堅吼道，“魯堅，你倒是說句話啊。”
“鳳娘，既然天生兄弟和弟妹不願意待了那就算了，這不是挺好的嗎？”魯堅說着話時，眼睛沒好意思看沈如玉，藉着摸鼻尖的小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沈如玉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魯堅是改不了自私自利的本性了，既然如此，她便沒覺得有什麼好留戀的了，“是啊，嫂子，好聚好散，更何況咱們又是鄰居……”
“哎呦！”
沈如玉正說着，鳳娘忽然很用力地扭了魯家的手臂，痛得他不得已叫了出來，“鳳娘，你幹啥？”
“魯堅，王八蛋，你吼我！”鳳娘完全不見了往日的溫婉，就像是炸了毛的母獅子，“你是不想要孩子和我，是吧？”
“我……我沒有……”魯堅這麼大個的男人也禁不住自己妻子的吼叫，軟了氣勢，“我就是……就是有些捨不得……”
“我呸！”鳳娘重重地啐了一口，睃了魯堅一眼這才緩和了笑容和沈如玉說道，“玉娘，嫂子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聽了之後，答應嫂子，一定要好好考慮考慮，成嗎？”
“嫂子，你先坐，”要是像魯堅這般模樣，沈如玉倒是覺得脫身沒什麼問題，可是鳳娘對她不薄，總覺得一會兒自己要心軟，答應一些不該答應的事情。
“哎……”鳳娘抹了下額角的碎髮，長嘆道，“玉娘啊，我想回鄉下過日子，可有放不下鎮上的這兩間門面，所以啊想請你幫着看一下，而且這段日子的收成你都留着，算是嫂子和你大哥一點兒心意。”
這算什麼？
沈如玉和楊天生面面相覷，看到彼此的詫異之後眼神就分開了。
“嫂子，”沈如玉沒做多考慮，直接開口拒絕了，“我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爲啥？”鳳娘沒想過沈如玉會拒絕，急忙解釋道，“你可能沒聽明白我的話，我的意思是你魯大哥要陪我回鄉下安胎的，這藥鋪的任何事情都由你做主，另外一家藥鋪我就直接賣掉了，你啊不必太費心。”
“我明白，”沈如玉是聽懂鳳孃的話的，但是這麼大的人情，她承受不來，再說了，自己離開藥鋪本來就是看不上魯堅的爲人，現在接受他的藥鋪的話，豈不是變成了貪圖小利的事情了嘛，所以她的態度依然如此，“嫂子，多謝你的好意，我不能接受。”
“你個死人，還不給我說句話，”鳳娘以爲是魯堅沒開口，所以沈如玉纔不答應的，便連拍帶打地對付自己相公了。
魯堅捱了幾個巴掌，便躲過去了，“玉娘，人家不要，你幹啥非要強求啊？”
“強求你一個頭！”鳳娘怒瞪着魯堅，呼吸又喘又急促，“那你是寧願關門也不想給玉娘嘍？”
“我……我沒那樣的意思，”魯堅偷偷地瞄了沈如玉一眼，輕聲說道，“就算天生兄弟要了這藥鋪也沒用啊，永安藥鋪還是永安藥鋪，你以後會有其他人過來看病買藥嗎？”
“你管這個幹啥……”鳳娘怒瞪魯堅。
爲了給鳳娘面子，沈如玉的臉上始終留着笑意，“是啊，嫂子，魯掌櫃說得沒錯。”
“可是玉娘……”鳳娘費力地站了起來，一手小心翼翼地護着小腹，語重心長道，“這藥鋪關了也是關了，我就想着你和天生兄弟乾點兒其他營生，以後就在這鎮子裡紮根了，就算是……”
鳳娘頓了頓，看了眼魯堅，怒其不爭，“就算是這次這件事情的一點兒的謝意，如若不是天生兄弟查出事情的真相，你大哥恐怕是小命難保了呀。”
說完，鳳娘便紅了眼眶，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輕泣道，“我這肚裡的孩子萬一沒了爹，你叫我這日子咋過啊。”
“鳳娘……”魯堅聽了這話有些觸動，想攙扶鳳娘又被推開了，“別叫我，沒出息的東西，好好的日子被你攪得沒過頭了，看你回去，你爹怎麼怎麼修理你。”
魯堅訥訥地不說話了。
兩口子拌嘴，沈如玉不方便插嘴，心想鳳娘這麼堅決把鋪子交給自己管，便有了一個主意，“嫂子，你出個價，這個鋪子，我要了。”
“什麼價？什麼……”鳳娘一時間沒明白過來，好一會兒才懂得沈如玉的意思，“弟妹，我不是要你的銀子，我只想報答天生兄弟這次的搭救之恩。”
“嫂子，這是天生的本職和本分，談不上搭救，”楊天生一直沉默，到了這個份上纔開口，“即便不是我，還是有其他人來證明魯大哥的清白的。”
“天生吶，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我孃家人打聽清楚了，是你廢寢忘食地找出線索，要不然我這孤兒寡母的，哪裡還有盼頭啊，”鳳娘摸着眼淚，頗爲感嘆道，“你們若是不收下這鋪子，豈不是叫我們餘生難安嘛。”
楊天生朝沈如玉望了過去，沒接過話茬，因爲他知道她自有考量。
“不了，嫂子，”沈如玉心意已決，“除非你將鋪子賣於我，不然我不會再踏進一步的。”
鳳娘淚眼婆娑，動了動脣瓣說不出話來。
許是真心疼的鳳娘，魯堅沉沉地嘆了口氣，不情不願道，“不然咱們就折中吧，我這鋪子半賣半送，還請天生兄弟和弟妹接受。”
這個不失爲一個好辦法，銀子多少無所謂，到底是自己買來的。
沈如玉和楊天生對視了一眼，兩人明白彼此的意思。
“那請魯大哥開個價，”這事兒，楊天生沒讓沈如玉出馬，要是價錢不滿意的話，還有迴轉的餘地。
“四十……”
“四啥四？”鳳娘打斷了魯堅的話，直接開價了，“就二十兩吧。”
“鳳娘，你瘋啦？”魯堅臉色都白了。
說起來，這臨街的店鋪確實是值錢的，人氣好一點的，起碼一百多兩銀子，而且這藥鋪樓上樓下頭很寬敞，一百兩還是值的。
就算半價，也要五十兩銀子。
鳳娘一口價二十兩銀子，何止是半賣半送，簡直和白送差不錯了。
擔心魯堅不同意，鬧得最後自己和鳳娘關係也不好，沈如玉便耐心地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