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出來一下，”沈如玉不想和這個叫周春麗的女人繼續糾纏下去，便朝後堂喊了胖姑出來，“我現在要去沈家，你幫我送送這位嬸嬸。 ”
“好的，玉娘，你放心去吧，人我看着好，”胖姑那世故的臉泛着不鹹不淡的笑容，讓人看了頭皮都忍不住拉緊了。
“嘿，玉娘，你咋這樣說話呢，我可是你的二孃，你爹王寶泉在外頭娶的二房，”周春麗拉住了沈如玉的衣袖，很不滿地說道，“都說你這孩子懂事，咋地這般沒教養。”
沈如玉冷着臉拉回了自己的袖子，“大嬸，我爹納了小妾我咋不知道？你這話說得未免太不知廉恥了。”
說完，她便覺得不對勁了，這女人莫非真的是……
沈寶泉常年在外，有一年甚至是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回家，而李月娥也不知道他在外頭的情況，這樣的情況之下，在外頭養妾室是極有可能的，“你說說看我爹的生辰八字是什麼？”
若真的是枕邊人，那肯定是知道的。
“甲子五月戌時正出生的，今年剛好四十歲，”周春麗瞟了下嫵媚的眼睛，笑得有些輕佻，“你甭問了，你爹身幾根毛我都知道，怕是問多了，讓你這個做女兒太沒面子。”
還真是……，沈如玉緊緊地抿着紅脣，揣測周春麗此次來的目的。
“我和你說點兒事情，你先彆着急走，”周春麗自顧着找了條凳子坐下，端坐着說道，“你娘死得不光彩，我想過了，不打算讓她葬在祖墳裡了，這事兒你遲早會知道，我想着我們娘倆通個氣先，免得到時候爭吵，是不是？”
這算幾個意思？要是李月娥不葬在祖墳的話，那等於是沒了名分的。
一般情況下，人的名聲大於天，算是窮人家，也希望死後葬入祖墳，這等於死後不會是孤魂野鬼了。
“請問，我爹怎麼說的？”沈寶泉的意見很很重要，而且沈如玉也沒想到怎麼反駁周春麗的話。
“你爹？你爹聽我的，”周春麗頗爲得意地扭了下脖子，朝沈如玉看了一眼，輕蔑說道，“我嫁你爹的時候，也是三聘六禮娶的姑娘，如不是你娘死了，我怕是這輩子也不會到你們家裡來的。”
看周春麗的樣子，好像還很看不起沈家。
也對，李月娥也是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相公外頭又娶了一門婆娘，現在居然落了個連祖墳都葬不進去的悲慘結局。
“既然如此，那這事兒你可不能過來問我，我頭可還有大哥大姐，他們若是同意了，我沒意見，”沈如玉不相信沈多金和沈詩意會答應這麼荒唐的事情。
若是李月娥不葬入祖墳，相當於，沈多金和沈詩意都不算嫡子嫡女了，沈家一旦發達，這身份可是天地下的區別。
“問他們做啥，都是沒腦子的東西，”周春麗嘆了一口氣後站了起來，走到沈如玉身邊，笑得眼冒精光，“我說玉兒啊，這家裡頭屬你最出息了，二孃沒甚麼別的要求，希望你和你那大哥說一聲，這事兒啊這麼定了，以後大家一家人好好相處，一定會把好日子過得更好的。”
“對不住，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有兄姐，不敢貿然答應，請回吧，”沈如玉已經明白了周春麗的目的，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藥鋪，剛要馬車的時候，發現不遠處放着一輛手推的板車。
而頭，一雙僵硬的腳直直地在挺着。
雖然是用草蓆蓋住了，但是沈如玉不用看知道是李月娥的屍體了。
“玉兒，”周春麗不顧沈如玉冷冽的神色，依然喊得十分親暱，“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難道看不出二孃的意思嗎？”
“你說，”沈如玉不想浪費了那腦細胞去向周春麗的用意，只知道，這個女人說有的打算都不能和她的利益相沖突，若不然，別怪她不客氣。
“是這樣的……”周春麗抹了抹耳鬢邊落下來的碎髮，諂笑道，“這些年來，你爹和我做了不小的生意，家裡頭也還可以，你若是幫着說服你大哥大姐的話，回頭二孃直接認了你當親閨女，這樣一來，你的名聲也好聽，總不至於被人喊成沈家的養女，是不是？我知道我女婿在衙門當仵作，娶個正經人家的妻子纔不會被人取笑的。”
這算盤打得可真精明，可是沈如玉也不至於傻到在乎那無法改變的出生。
“不用了，”沈如玉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我當了這麼些年的養女，已經習慣了，不勉強去做出改變，而且我想天生……哦，對了……以後你可千萬別說天生是你女婿，要是認錯人了，受了捱打，我可救不了你……天生是最不在乎我出生的人，你呢別白費力氣了。”
原以爲自己的條件是足夠誘惑沈如玉的，誰知熱臉貼了冷屁股，使得周春麗絞盡腦汁叫說辭，可結果什麼都沒想到，便聽到沈如玉說道，“記得把我孃的屍體快點弄回家去，我在家若是等不着的話，回頭可是要報官了。”
這拋屍的罪名不小，沈如玉相行周春麗還沒這個膽子，尤其是自己沒有答應將李月娥隨意骯髒的情況之下。
“玉……玉娘，”周春麗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沈如玉已經踩了小板凳，坐了馬車。
過了半個多時辰，馬車在沈家門口停了下來。
“來了，來了，”裡頭傳來而來擔憂的聲音，隨便便是沈詩意從屋裡一路跑到院子門口，“怎麼是你？”
看到沈詩意臉的驚訝，沈如玉並不吃驚，而是越過她的身邊走了進去。
“爹，”沈如玉朝沈寶泉屈了屈膝，算是見禮了。
“別多禮了。”
這個腦子裡沒有多少印象的男人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然後伸長了脖子，朝外頭看了。
“爹，甭瞧了，大抵還有半刻鐘到了，”沈如玉沒有說明白，但是她相信沈寶泉是聽明白的，“她來過我的藥鋪，我們還聊了一會兒。”
“咋樣了？玉兒，”沈寶泉極少在家，算在家，對沈如玉這個養女不聞不問，現在知道沈如玉有出息了，臉盡是親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