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屋門口,冼氏異常積極地打開了房門,幾乎是半推着嫣然往裡走。本來嫣然對參觀自己的住處倒沒什麼興致,可走了幾處之後,她決定收起對這顏家人的輕視之心,因爲這裡的佈置真是太——合乎自己的心意了。
正屋分外間和內間。外間非常大,除了待客的地方被留出外,還專門在面西的位置添置了一張書案,上面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外間和內間的隔牆,則被設置成了一面書牆,上面的典籍種類也非常齊全。由石牆中間的拱門挑起珠簾進入,這便是內間。珠簾盪漾,輕紗飄飛,讓人像是處在夢境裡一般。總的來說,這些建築無一不是窗明几淨,素雅古樸,雖說用來點綴的東西個個看上去價值不菲,但卻絲毫不顯奢華與俗套。看得出來,他們爲了這裡的裝潢費了很多的心思。
這讓嫣然詫異了,趁着冼氏口沫橫飛地介紹之際,她橫眼深深地打量起了身旁的這位婦人。髮髻一絲不苟,臉撲厚粉,短娥眉,脣中一點紅,整一個日本藝妓造型,偏偏這種妝容又是這的主流,這讓嫣然打從心底裡感到一陣無力。
這冼氏和她那女兒都不是會動腦子的料,每每總是給人當槍使,替人背黑鍋,她們自己卻還不知道,保不準地還在心裡沾沾自喜着呢!還是先探探口風吧!
“對了夫人!我記得我並未派人通知來的日期,怎地你們今兒全在府外相迎呢?”嫣然以爲自己耍了招“回馬槍”,給暗處的人一個措手不及。誰知人家不僅挑對了她來的時間,安排了府內所有人去門外迎接,連她的住處似乎都是早就裝飾完畢,只等她來入住。她怎麼覺得她纔是被在困陷阱裡的那一個,還是自己送上門的,這感覺真是忒不美妙了!
說起這個,冼氏似乎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不過笑容有點假就是了:“我們顏家自跟隨先祖搬入這深山隱居一直到現在,可是已經出了好幾任聖女了,這聖女回門那可是大事,所以自是有人遞信報於我們知曉。”
“那這起居呢?從我說要來,到現在,不過才兩日光景,倒是讓夫人您費心了!”
冼氏訕訕笑着,這話可真夠嗆人的。“這院子本就是你的,之前府內大修,便連帶着這院子一起修了,可不就是爲了等你回門時有個現成的住處嘛!至於這裡邊的裝潢,倒是有個人幫襯着提了些建議。”
“哦?是哪一個人?”嫣然挺好奇的,將一個院子弄得如此山水詩意,本質上應是個文人雅士吧!
冼氏似乎知道她會這麼問,一副得逞了的表情:“放心,午膳時,你就會見到了。對了,快到正午了,我去佈置席面,你也好好整理漱洗一番,上席之前,我會遣人來喚你!”
冼氏風風火火地走了,嫣然有注意到,她轉身的同時,禁不住地呼出了一大口氣。嫣然失笑,她有這麼可怕蠻纏嘛!說着搖搖頭,自是回屋了。
看來她的目的不是要帶自己參觀舊居的變化,而是想因此吸引自己的注意,從而達到引出那人的目的。這不,目的一達成,她立時便走。又在給自己下套子了,這種日子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到了該上席的前一刻,墨柔死活不讓嫣然維持着來時的原貌再去赴席。她和墨雨兩人,連拽帶拉地將她困在梳妝檯前,手腳麻利地爲她淨面上妝,拆發挽髻。在嫣然的一再抗議中,終於逃脫了被塑造成另一個日本藝妓的命運,髮髻也由原先的盤發,而改爲飄逸的披髮,只是發頂的頭髮被墨雨分幾股編了盤起,用髮簪固定住,並在中間繫上了絲帶做裝飾,即簡單又大方美觀。衣服嘛,就穿了套家常的襦裙配淺藍色的繡花褙子。雖不再有讓人覺得飄飄似仙的感覺,但自身的華貴氣質卻不是這種尋常衣服可以掩掉的。
當嫣然趕到宴席大廳時,前來赴席的人幾乎坐滿了整個大廳,此時他們的眼睛正齊刷刷地盯着嫣然看,可以說是炯炯有神。而嫣然,也在衆多人中,發現了一個極爲熟悉的身影。怎麼能不熟悉呢?潛伏在她的房間又和她來了次“親密”接觸,讓她想忘掉都難啊!嫣然衝他頗有深意地一笑,“太子”咱又見面了!
嫣然當然發現了席間的奇異現象,那就是男多女少,就連顏廣進的夫人冼氏和嫡次女
彥青都不在列,可嫣然完全不在意,她要吃飯,席上有什麼人關她什麼事啊,對吧!
剛要走到位子上入席,花花便不知從什麼地方滾了出來,身上還帶着草屑,緊扒着嫣然的裙子當擺尾拖着。
嫣然輕皺眉頭,瞪着花花那是不知從何下手,可她卻意外地發現,花花正目露兇光地猛盯着座上的“太子”,喲!這可奇了,難道又是爲了之前的那杯酒對皇室的人嫉恨上了?
向墨柔打了個手勢,墨柔會意,即刻前來捉了花花就要送出去清洗。起先花花死活不願意,嘴裡還不斷髮出“嗚嗚”的聲音,可在嫣然的威逼利誘之下,還是不情不願地跟着墨柔去了。
一段小插曲就此落幕,大家也就當看個笑話,呵呵一笑也就笑過了,真正的大戲現今纔剛剛開始。
隨着家主顏廣進一聲令下,手持托盤的女侍便一齊魚貫而入,將各色食物送到各人面前的宴案上,之後,席上的男人們便相互敬酒,開懷暢飲。有的甚至強拉斟酒女侍在懷,將自己的杯中酒灌於女侍之口,反觀顏廣進,居然還微笑以對,絲毫不加斥責。
這一切看得嫣然目瞪口呆,好一個荒靡奢廢的場景。不過咱也不是沒見過喝湯吃肉的人,你們鬧你們的,咱吃咱自己的,只要不惹上咱,咱只當啥都沒瞧見。
突然有一道聲音,打破了嫣然的美好幻想。“素聞玄真聖女才貌雙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能否讓我們鑑賞一下聖女的才藝?”
因爲墨柔不在,墨雨、墨雪無不氣憤,爲自家主子不值,只有墨清顯得比較淡定,讓嫣然不覺多看了兩眼。示意她們稍安勿躁,嫣然才轉過身。
連自己的丫頭都聽出苗頭來了,她又怎麼會不知?看了眼顏廣進,見他沒什麼表示,只顧着往自己嘴裡灌酒。只有那個“太子”眼睛比較憂慮,不過也只是眼睛比較到位而已。
果然自己這聖女地位實在不咋滴,族老可以欺負她,連隨便一個陌生人都可以對她隨意刺諷調笑。哼!那今天姑奶奶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大跌眼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