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機緣上來說,阮家能從知州到京城,與阿文脫不了干係,作爲曾經的阮府奴婢,對阮家的貢獻卻比那些個兒子孫兒還要大,無論是梅氏還是蔣氏,都已經當阿文是自家人了。
特別是後來阿文代替阮子君進宮之後,蔣氏更是索性將她當做了自己的親孫女兒。
蔣氏拉着阿文進了堂屋,讓人奉上了茶點,這才仔細的看着後者秀麗的臉,語氣中很是感慨,“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梅氏笑盈盈的道:“今年就得滿十六了吧,若是還在府上,這會子只怕都說了親事,這孩子模樣生的好,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蔣氏惋惜的搖頭:“可惜了,可惜了啊。”
女人家關心的都是這些問題,阿文並不嫌嘮叨,反而覺得很暖心,能被人這麼關心着,也是件幸福的事。
又問起了阮子君,“七小姐可有往家裡送信?”
梅氏和蔣氏相視一眼,都笑起來,梅氏道:“那孩子,雖然日子比不得在府上的錦衣玉食,可真真是找個好夫婿,一家四口過的還不錯,我正尋摸着什麼時候讓她回來一趟。”
蔣氏則責怪道:“別說回來不回來的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孃家也早過了時辰,現在阿文還在宮裡,京城人多眼雜,萬一被人發現,可就枉費了阿文的一片心思。”
阿文笑道:“老夫人別擔心。奴婢這次回來,正是爲了這件事而來的,本來這冒名頂替就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日後被人算計上了,我們吃虧,所以奴婢想了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蔣氏不滿的拍着她的手背,“說了多少次了,別老奴婢奴婢的,你這孩子,別的話都聽了。怎麼這話就老改不了。”
阿文笑笑不在意,“謝老夫人擡舉。可奴婢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宮中行錯一步就會招來滅頂之災,奴婢不敢掉以輕心。”
梅氏眼裡滿是讚許,“阿文是個識分寸的孩子。老夫人您便由着她罷。”
小丫鬟進來稟報道:“老夫人,前院兒來話,說是都司大人登門拜訪,老爺說讓文姑娘過去。”
阿文起身福了福,“老夫人,那奴婢就先過去看看,等辦完了事兒,奴婢再來跟您嘮嗑。”
蔣氏念念不捨的送了阿文出門。
孫亮收到阮雲貴的邀請時,看到上面的落款竟然寫着阿文的名字。激動的他是一宿都沒睡好,害的早上起來還滿眼的血絲,一副倦容。他是猛洗了幾把冷水臉,又好好是梳洗穿戴了一番,才興匆匆的來到阮府。
阿文來到前廳,孫亮正在和阮雲貴說話,她走進去行了一禮,“奴婢見過老爺。”
“來了。賜座。”阮雲貴笑道。
孫亮看着阿文的雙眼都要放出光彩似的,恨不得立馬上去來個擁抱。
“阿文——”他難以抑制心頭的激動。連聲音都在顫抖着。
阿文被他的樣子逗樂了,福了福裝模作樣的道:“奴婢見過都司大人。”
孫亮急的腳步踉蹌去扶她,“行什麼禮,你跟我這麼生分做什麼。”
阮雲貴適時的笑道:“知道孫大人與阿文認識,老夫也是詫異的很吶。”
孫亮忙拱手作揖:“不敢當,大人您是長輩,理應小侄給您作揖纔是。”
雖然他與阮雲貴都是四品官,甚至武官比文官的分量還要大些,可這麼多年的在外磨練,孫亮也懂得了這些人情世故。
阮雲貴爲官多年,又是長輩級的,他放低身段,不但不會被人說是沒骨氣,還會讓人真心的稱讚。
又寒暄了幾句,阿文和孫亮分別坐下,這才切入了正題。
阮雲貴一直被阿文假冒他女兒的事困擾着,前幾天收到阿文的信說有辦法解決了,他是喜不自禁,信中提到要他出面將都司請到府上,他想也沒想的就立馬送了帖子去綠營衙門。
更沒想到的是,孫亮竟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與孫亮沒什麼交集,這才猜出定是阿文認識後者了。
按道理來說,孫亮是要尊稱阿文一聲師傅的,可他不願意,覺得一旦喊出口了,兩人之間就隔閡着一個不可跨越的身份。
“阿文,你特意找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阮雲貴並沒有說明是什麼事,可能讓阿文親自開口的,可見也不是什麼小事了。
阿文緩緩點頭,這纔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聽到孫亮嘴巴張大了幾回,震驚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似的。
他在官場也有幾年了,自然明白欺君之罪的厲害,不禁擔憂道:“阿文,這可怎麼辦?這若是被發現,你豈不是要——”掉腦袋?
他不敢想下去。
阿文嘆了口氣,“事出有因,我也是沒了辦法,何況這幾年在宮中也並沒有太大的差錯,只是今日怕被往日得罪過的小人算計,所以纔想了個保全之法,還得讓你幫忙。”
三人合計着商量了一個多時辰,最後終於都統一了口徑。
慈善苑的派人過來:“老爺,老夫人擺了午膳,請老爺、都司大人和文姑娘都過去吃。”
阮雲貴知道蔣氏一向很疼阿文,便也就應了老人家的心思。
一行人又來到慈善苑,蔣氏見到阿文,就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可目光卻落在孫亮的身上,見此人不但長得眉清目秀不說,還一臉的正氣,一看就是個靠得住的,止不住的抿嘴點頭。
梅氏將阮天遞給奶孃,已經主動的上前去問孫亮的日常起居情況等等。
這些年他雖然也被不少媒人上門說親。可都被他拒之門外,甚至因此還傳出他有龍陽之好的傳聞,但這些孫亮都並不放在心上。他的心始終如一,從小就認定了的人,又怎麼可能輕易改變呢。
此時見阿文與阮家的關係不一般,更能看出蔣氏和梅氏對其的看重,他心跳的咚咚作響,規規矩矩的回答了梅氏的問話,待問到有沒有通房丫鬟的時候。頓時就鬧了個大紅臉,一面擺手搖頭。一面看着阿文,“沒有沒有,絕無此事。”
阿文笑着幫他解圍“他是個老實人,夫人您快別問了。否則待會兒只怕吃飯都不敢拿筷子了。”
梅氏笑呵呵的,連讚了幾聲‘難得’,又朝蔣氏使眼色,蔣氏也是笑迷了眼,阿文只當沒看到,落落大方的在蔣氏的要求下坐在了她的旁邊。
阿文只告了半天假,吃過了午飯便起身告辭,孫亮也忙不失的起身說告辭,跟着阿文一起離開。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孫亮的心思阿文明白,可也沒覺得有什麼尷尬,反而是說話毫不顧慮。可能也是一個原因,因爲孫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她的發小。
分開的時候,孫亮各種不捨,拉着阿文不願意放手,委屈的像個小媳婦似的。“你這一去,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上次見面還是一年前,我若是想你了怎麼辦。”
阿文忍不住噴笑,“別說的這麼可憐兮兮的,這麼長時間,你不還是照樣過來了,我這次回去,你等我消息,什麼時候皇上醒過來了,你便進宮一趟,到時候就按我們說的做。”
孫亮無奈的點頭,泱泱的道:“知道了。”然後目送着阿文走進高聳的宮門。
回到司籍庫,無憂臉色顯得有些陰沉,阿文不解,“怎麼了?出門還好好的。”
無憂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進屋關門。
阿文錯愕,無憂這難道是在給自己擺臉色?
她哭笑不得,卻想着還有事要辦,便也沒有多管,而是去了陽一閣。
大炮被盜的事,知情的人都瞞着劉昭,怕他怒極攻心撐不過去。
阿文找到段宏和袁柯二人,行禮問了安,才問道:“皇上最近龍體可有好些了?”她知道段宏幾乎日日都要去長存宮。
段宏搖搖頭,“只一日比一日消瘦,太醫說了,只怕熬不過去了。”
這話他也只當着阿文面的說,知道後者的脾性不是那亂嚼舌根的人,便也沒什麼顧慮。
阿文便知他說的是實話了,想了想,“東西雖然被盜,可也不是什麼太壞的事,反正第一次做出來的東西,肯定瑕疵不少,第一次便有經驗了。”
段宏點頭同意,“我給太子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只有讓他放寬心了。”又問道:“你許久不曾來過了,我知道你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讓,說吧,這次過來又有何事?”
阿文笑嘻嘻的又福了福,“還是大人厲害,一猜便猜中奴婢的心思了,這次過來,確實有件事要求大人幫忙。”
她小聲的說出來這次來的目的,段宏聽完,不解的問道:“你要見皇上大可以直接去便是了,我還不信有人敢攔着你,爲何還要從我這裡打聽消息?”
阿文怎麼會說她是爲了給自己做嫁衣呢,笑着掩飾,“大人也知道太后不太喜歡我,若是我頻繁出入長存宮,只怕引來閒話和是非,大人就不一樣了,您就當給奴婢行個方便吧,另外,下次奴婢還得帶個人過去,到時候還請大人說兩句好話纔是。”
段宏按照她的意思理解,以爲阿文是想引薦什麼人給劉昭,便笑道:“現在朝中正好空缺多,你若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帶到皇上跟前去,只要得了皇上的肯定,我幫個小忙也不算什麼。”
阿文哈哈大笑,“如此便多謝大人了,那下次皇上醒過來的時候,勞您給奴婢通個信兒,您便幫奴婢把他帶到皇上跟前去,奴婢一輩子都記得您的恩德。”(想知道《丫鬟當道》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號,搜索“wang”,關注公衆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