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三人再次上路。
由於已經知曉此地神奇,海東青表現得更加激動,停停走走,採集了不少標本。
在冬照看來其實意義不大,因爲就對方隻言片語透露出的信息來看,這些生物看似差異萬千,實際上,於本質層次,構成幾乎相同,全是莫名的微粒。
海東青則秉持科學的態度再三重申,沒有發現新的微粒,不代表不存在,須儘可能地收集樣本,進行科學的實驗和觀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理解這座昇仙島。
丹芍瑜不時反駁兩句,認爲他可以從研究微粒的功用,以及結構模型出發,好好地鑽研這些微粒是怎麼組合成姿態萬千的生物的,興許能夠早日獲得突破,保不準能夠助益眼下處境堪微的人類。
海東青不理會,仍舊繼續自己的收集工作。
冬照沉思,想起自己能夠視物九千米之外,愁悶之餘,也有微微地激動。經過星矢的系統測量,那片林子距離只在八千四百三十六米開外,和目視距離稍有出入,然而這些並不是重點,關鍵是這片島嶼,讓冬照的能力得到提升。
自從金丹病毒模型在他體內構築完成以來,雖然緩慢改善着他的體能,卻沒有太過驚人的突破,只是緩緩的提升着,以至於平常時候都難以察覺,然而這座被冠之以昇仙的島嶼,卻彷彿真如洞天福地般,幫助他變得更加強大。
這種視物近萬米的能力說是異能也不會爲過,不過卻沒有任何變異的徵兆,並且在他有心嘗試之下,凝神細聽,竟然還能夠聽清周圍數千米範圍內的鳥雀蟲鳴,很是奇異,爲此海東青特意驗證幾番,果然耳聽皆不爲虛,令人咂舌。
前面的山林逐漸呈現出全貌,天上開始飄起雪花,片片晶瑩,沾染翠林。
受到天氣影響,空中盤旋的無人機陸續飛回,嗡嗡聲漸漸遠去,很快,這片島嶼就真的只剩下星矢和裡面的人,有種怪異的寂靜感,瀰漫三人心頭。
清風徐徐,翻動林間枝葉,嘩啦作響,抖落一地雪霜。
海東青雖也稍感不適,卻炙熱於研究,這是一場及時雪,剛好研究一下,晶瑩雪片與微粒會發生何種作用。
冬照踏出星矢,腳在地面,青草捧起白雪,略感鬆軟,他向着林子深處走去,因爲耳旁與風而至的聲音裡,清晰地告知他,前方百米外,被林子遮擋的角落裡,有一汪清泉。
丹芍瑜聽說後,也顯露出興趣,默默跟隨在後,兩個人,兩排腳印,在這空曠寂寞的世界裡,踽踽漫延,像虔誠的信徒,又像苦行的凡人。
海東青沒留意間,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停在漸漸泛白的冰天雪地裡,赤紅如火的星矢,也沾染上幾絲斑白,他試着向着林子的方向呼喚冬照和丹芍瑜,只有迴音綿綿,連着原先的喧鳥嘈蟲,都歸入沉寂。
他收拾慌亂心情,轉身進入星矢,播放兩首古典音樂,稍微地衝淡幾分不安,繼續研究起手上的樣本。
在其眼角深處,微弱的光芒明滅不定,各種數據流進行演算,間中還有虛擬的圖像呈現,顯示出圍觀層面上的變化,雪花化作水分子,與微粒接觸後,便被吸收,微粒的表面開始流轉光芒,劇烈地抖動起來,然後分做兩顆微粒,就陷入沉寂。
兩顆微粒幾乎一樣,水分子進入微粒體內後,變做新的微粒,可以判斷出的是,微粒能夠吸收水分子,並生成新的微粒。
他撥動簡陋的儀器,嘗試着觸動微粒,讓之與另外的微粒結合在一起,起先還沒有實質性的收穫,但隨着結合的微粒增多,它們相互呼應,組成微粒羣,且處於共同的震動頻率中,白芒再次綻放。
在海東器推動某顆微粒靠近微粒羣后,光芒陡然大放,以至於憑藉肉眼,能夠於虛空中看到白光微閃,餘下的事情全超出預料,微粒羣的震動頻率加大,隨之開始主動吸收周圍的微粒,這些微粒越聚越多,只在片刻間,就已吸收足夠萬億的數量。
海東青的眼角深處,呈現出的畫面裡,一片晶瑩的雪花,正在緩慢的成型當中,約莫幾分鐘的時間,星矢內,虛空前驀然閃現出一片雪花,輕飄飄地落下,躺在其手背上,景緻清幽靜美。
似是想到什麼,他急忙觀察起自己的皮膚,然後是血液情況,發現具都正常,鬆了口氣,這些微粒雖說停留在體內,但是卻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具體有沒有發生細微上的變化,需要回到實驗室做進一步的觀察。
他想到冬照身上發生的奇異變化,又從懷裡摸出一隻試管,裡面裝的是金丹病毒的血液,很想看看,這血液如果與微粒接觸會怎麼樣,猶豫再三,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心使然,也不顧觀察設備的簡陋,直接就打開試劑,將手背上還未融化的晶瑩雪片傾倒進去。
起先肉眼看不出具體變化,但接着,雪花分解成更小的微粒,融入其中後,便是一陣血光爆發出來,將星矢內部照得紅豔。
海東青神色駭然,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那血光就如同活了一般,徑自從試管內躥出,如一條深紅的線蟲,蠕動着鑽進其體內,海東青兩眼衝出血紅光芒,凝結空中約三四十釐米,而他自己則似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般,整個人淒厲嘶吼着,跌倒在地。
星矢的外殼不僅堅硬至極,而且隔音效果亦非尋常,海東青的聲嘶力竭並未傳出去,反倒盡數迴盪在內,讓之很是受用,難以分清,到底是淒厲嘶吼讓其癲狂,還是其癲狂導致了淒厲地嘶吼。
整個過程持續約十來分鐘,直到海東青的意識模糊,即將昏迷之際,好似有細微地呢喃在他腦海裡出現,說着那遙遠過去發生的莊莊事情。
那是一個古老的時代,同樣是一個先進的文明時代,卻在某年某月某日,迎來末日,劇烈地震動從大地下涌起,莫名的力量席捲地表,整個文明霎時崩潰殆盡,只剩下核心數據,攜帶着完整基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將出來。
以後的漫長歲月,世界寂寥冷清,空曠不已,直到多年以後,新的生命出現,那核心數據植入生命體內,塑造出古老的意識,造就了更加強大的文明種族,秉承文明毀滅的遺恨,他們不服天地管束,反而肆意征戰。
掘開大地千萬米,殺盡遠古生物,逼得神秘發光人形生物現身,雙方似達成協議,此後,這片大地才慢慢地安寧下來,而核心數據也脫離生命形式,裹挾意識,化作海外仙島,隱匿大海深處,只留下古老的基因碎片,任其在這片土地上重新演化。
海東青慢慢地睜開眼睛,腦海裡還有揮之不去的疲乏感,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做了一個夢,只模糊記得自己好像去到另一個時空般,具體做了什麼事卻是想不起來,但是卻清晰地回想起,這座島嶼竟然是遠古文明遺物。
莫非這是真的?他有些不確定地看向手裡緊握着的試管,猶豫情緒激動,稍一用力,便把試管捏碎。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拋棄試管碎片,嘗試握拳揮出,只打得空氣啪啪作響,終於意識到自己發生了什麼,取自冬照體內富含金丹病毒的血液已經植入他的體內,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成了人造變異者,並且還是與微粒結合過的,潛力尚未可知。
他沒注意到的是,在其額頭上,模糊的晶瑩正在勾勒成形,隱約能夠識別出,那是一片雪花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