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
阮妡換好衣服站在那裡,看向田埂上的魚兒,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到最後直接放棄了掙扎,盯着戚淮看。
一個王爺,還是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王爺怎麼就想着要自己來種地?來也就罷了,怎麼還要拉上她一起?平時她胃口好,吃得是挺多的,但種地這回事還是第一次,別說種地了,連種花她都沒種過。
戚淮根本就是在爲難她!
“那個王爺,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那就不必問了。”戚淮低着頭挽褲腿,然後起身挽袖子,看了一眼還愣着的阮妡,“怎麼了?王妃莫不是在等着本王替你挽褲腿?”
阮妡差一點咬碎後槽牙,瞪一眼戚淮道:“不勞王爺費心!我自己可以,不過王爺平時在京城長大,怎麼會種地,而且——”
“我在軍營待過,有戰功,可不是什麼享樂的閒散王爺。”戚淮皺了一下眉,看阮妡手腳不麻利的樣子,搖了搖頭,“哎,王妃真是,連這等小事都不會,看來在家中是一個四肢不勤的人。”
四肢不勤?滾犢子吧!阮妡頂多就是不會這些事兒,平時看書寫字上街走走還有別的那都是比別家小姐好多了,身子骨也好多了。
剛想罵一句戚淮,誰知戚淮靠了過來,直接伸手替她挽褲腿,“阮阮,爲夫這是爲了你好,本王初來乍到還娶了你,這當地的鄉紳和土霸王們肯定是看我不順眼,那我得表現出一副勤政愛民的樣子,是個勤勞的王爺,這樣才能立足不是?”
“啊?”
“而且得表現給皇兄看,說不定隔個三五年的就準我回京了。”戚淮一副認真的口吻,讓阮妡一時間分不清楚這是在逗自己還是在說真的。
這個九王爺當真就這麼在這裡安居樂業了?連反抗都不反抗?不過不是傳說來這裡尋寶的嗎?被貶是假,來此地爲了皇家尋找寶藏。
掩人耳目?難道這附近是埋藏寶藏的地方嗎?阮妡腦子快轉了十個八個彎,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這附近,肯定和寶藏有關,有什麼線索。
難怪要跑到這鄉野來種地。
戚淮發現阮妡的眼神一下變得堅定,像是肯定了什麼事情一樣,有點摸不着頭腦,捏了一下她的臉問道:“阮阮在想什麼好事?不如說來也讓我高興一下,究竟是什麼事兒讓你想得走神了,還忘了爲夫就在你旁邊。”
“你、你幹嘛?”
“不幹嘛啊,阮阮。”
阮妡欲哭無淚,覺得戚淮是在故意調戲自己,這名字別人喊起來怎麼還好,到了戚淮嘴裡就格外道不明說不清的味道。
就像是那粘粘的絲線在身上纏着一樣。
“你、你別這麼叫我了,還是和之前一樣叫王妃好聽些。”阮妡耳根發燙,低下頭,卻見自己細白的腳腕都被戚淮看到了,這會兒光着腳丫子踩在水裡,頓時更羞,“種地就種地,你可別——”
“這不是你閨名嗎?我是你丈夫,應該這麼叫,叫王妃,多生分。”戚淮笑着看阮妡,“本王也有字,你叫子任就行。”
“這、這恐怕不好。”
“有何不好?你我是夫妻。”
阮妡聞言嚇了一跳擡眼看戚淮,見戚淮一雙桃花眼盯着她,耳根紅的快要滴血一樣。這平白的,戚淮怎麼會對她態度這麼好?難道是因爲她爹是縣令?
可堂堂九王爺怎麼會因爲她是縣令之女就對她客客氣氣還……還這麼好。
“王爺,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戚淮差一點憋不住笑出聲,屈指在阮妡額頭上談了一下,“我是老虎嗎?難道會吃了你不成,這門親事是皇兄賜婚,那就是天作之合,我待你好是應該,你也該適應你的身份了,你是九王妃。”
九王妃?
阮妡楞了一下才低下頭道:“我以爲、我以爲這只是一個局而已,畢竟王爺身份尊貴,到臨猗縣來也不過是——暫時而已,所以這婚事——”
“誰告訴你這是掩人耳目,本王正值適婚年紀,難道連討個媳婦都不行了嗎?”戚淮好笑的替阮妡把耳邊的頭髮勾好,“還是你人爲本王紈絝,你嫁給我委屈了?”
委屈了?怎麼可能。
這不論在誰眼裡,那都是高攀了戚淮。嫁給皇室宗親,還是一個備受皇上疼外有加的王爺,如何都不會委屈。
阮妡卻是真的覺得委屈,委屈自己的婚事讓別人做主,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直接給她定下了。就算戚淮再好,可也不是她自己看上的,總之就是她心裡彆扭。
戚淮的話讓她心裡舒坦不少,只好道:“我心裡彆扭,王爺不要見怪,想明白了就不彆扭了,何況王爺——相處一日也不像是外面傳得那麼紈絝,至少不曾勉強我做什麼。”
例如那洞房花燭就沒有強迫她,否則她真的是要一頭撞死在牀柱上了。
像心有靈犀一點通一樣,戚淮明白阮妡指的是什麼,頓時朗聲笑道:“本王從不強迫人,這次是聖旨難違,這種事情要的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
“……恩。”
“你說小姐和王爺在那裡說什麼呢?”魚兒豎着耳朵聽了半天,只看到兩個人站在那裡,一會兒一個擡頭一會兒一個低頭的,就是聽不清在說什麼。
旁邊的的林放一聽,看了一眼魚兒,“什麼叫你家小姐,現在那是王妃,你得喊王妃,不過看上去好像王爺還挺喜歡你家小姐的,不然早就把她丟在家裡不聞不問了,還帶出門來玩。”
“你自己不也一樣,不對你家王爺不是風流得很嗎?還在青樓裡爲了一個姑娘和別人打起來,這等事都傳開了。”
“胡說八道!!”
“那有沒有這事?”魚兒瞪着林放,“小姐就是倒了黴纔會被賜婚!”
林放語塞,“那是因爲,那是一位紅玉姑娘——”
“快去稟告王爺!這附近村裡出事了!死人了!”帶着他們到了田裡的村長老頭急衝衝跑來,“哎!真是晦氣,怎麼王爺剛來就出事,這往後、往後我們村怕是……”
好不容易盼着來了一個貴人,誰知道這偏偏忽然死了人!這一死還死了一家子,簡直要了命,這不是跟聖駕前抹脖子一個道理嗎!
村長的聲音太大,那邊正在說話的戚淮和阮妡聽到這話,兩人連忙往田埂上走,戚淮扶着阮妡走到田埂上,顧不得腿上還沾着泥,“怎麼回事?”
“稟告王爺!村裡,村裡有一戶人家,一夜之間全都口吐白沫,死了!”村長看戚淮面色嚴肅不敢欺瞞,只好道:“王爺還是先請回城,官府那邊已經差人去了,很快會派人來!”
村長臉都快和牆面一樣白了,要知道這九王爺纔剛成親,第二日出門,這就遇上命案,要是——
“王爺還請回去,免得晦氣。”
“一家人全死了嗎?”阮妡一臉驚訝的問,手還抓着戚淮的胳膊,“是誰這麼惡毒,竟然把一家人全都毒死了。”
“老夫也不知道啊,這實在是蹊蹺,蹊蹺得很,王老根家,素來人緣好,在村裡那是誰家都熟識,也不曾和誰結仇,昨天還在和大夥說是,等他嫁到隔壁村的女兒回來時,他請大家喝酒,熱鬧熱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可能是自殺的,何況自殺何必要拖着一家老小都死,這太不尋常了。
戚淮皺眉,看一眼身邊的阮妡,“林放,先送王妃回府,我在這裡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膽敢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不行!”
“我不走!”
林放看一眼戚淮,“不行,王爺你不能留下來,你要是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我可沒辦法回京交代,還是和王妃一同回去吧。”
“阮阮,別胡鬧,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
“你都可以爲什麼我不可以!我就要在這裡待着!”阮妡不去看戚淮的眼神,只是道:“反正、反正我就要在這裡,你——你別想趕我走。”
戚淮看阮妡的模樣,瞧見她眼裡的擔心,頓時心軟下來,“那你不能一個去村裡亂走,寸步不離的跟着我。”
“好!”阮妡聽到戚淮答應下,笑着點頭,“我不會亂走的!”
魚兒和林放自然也要留下來,等着阮妡和戚淮收拾了一番,跟着村長匆匆往村裡走,一邊走,村長一邊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昨夜王老根一家還好好地,也沒什麼反常,早上隔壁老林家媳婦見這一家人一直沒動靜,也不見出入,有些奇怪,到了剛纔,覺得不對勁兒,這才和家裡兒媳婦一塊去院子裡,喊了幾聲也不見人答應,門也沒鎖着,擔心出事,誰知推開門一看,一家人整整齊齊趴在桌上,沒氣了。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找到他報了案。
“全都趴在桌上?”
“可不是嗎?現在我讓幾個人守着,不讓人進去,等着官府來人,好仔細檢查一下。”村長說完看了一眼戚淮,見戚淮皺着眉,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阮妡卻聽得渾身發麻,一身雞皮疙瘩——誰會這麼喪心病狂,毒殺了一家人?
“王爺?”
“先去看看再說。”戚淮聽到阮妡叫自己,點了一下頭,“待會兒你在外面等着就好,別進去看屍體。”
聞言阮妡點點頭,“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