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陸大哥還會不會到南陸來?”
“會啊,他之前不是說喜歡草原的遼闊還有酒嘛,不過——”格日樂話音一頓,“如果要找的那個人原本不在南陸的話,他可能就不會來。”
“那這一次爲什麼急着回北陸去?”
“桑叔告訴他要找的人就在這個鎮子上,陸大哥一定是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那個人回北陸去了?”蒙塔猜測道。
“應該是了。”格日樂忽然想到什麼飛跑起來,很快跑下了橋。
蒙塔急追上去,格日樂停在了岸邊,老者剛剛上了漁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略感意外地半轉過頭。
“老伯,陸大哥一定來找過你,該不會你就是天狼星吧?”
“我若是的話,他就不會急着回北陸去了。”
“那老伯可認識這個人?”
老者笑笑,“我們在這兒捕了十幾年的魚,背井離鄉跑到南陸來多少也是和他有關。”
“那他爲什麼要走?”
“因爲天誅。都說被天誅盯上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找到,他隱姓埋名在此日子過得清閒愜意,沒想到有人突然找上門來,來頭似乎還不小。”
“第二天一早便隨那個天誅來客乘船走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那個姓陸的人知道怎麼找到他。”
格日樂靜了片刻,又說:“爲什麼要把這個送給我?”
“因爲你是那柄刀的主人,所以我們有些緣分。”
“你的話我怎麼聽不太懂……”
“那不重要,以你師父的身手這件東西可能排不上用場,以後可就說不準了。”老者笑了笑,不再吭聲轉身進了船艙。
格日樂站在岸邊,看着船內的燭火很快滅了,她愣了一會轉身離去,雖然心裡還有諸多疑問沒有得到答案。
“你明天就走了嗎?”蒙塔在回去的路上,離別的傷感再次爬上心口。
“要看陸大哥怎麼安排的,應該很快,就這幾天了吧。”
“恩。”
“天一亮你就回去吧,河犁如今不太平很可能要打仗,你留在這裡不安全。”
“我送你走後就回去。”蒙
塔固執地說。
“不必了,你父親還有卓叔都在擔心你呢。這次出來又沒有提前打招呼,回去可要好好解釋一下。”
“我……想送送你。”蒙塔看着女孩的眼睛,其實他想說的不是這些,一路上不斷在提醒自己分別之前一定要當面講出來,怕以後都沒有機會,如今這個場合再適合不過了,然而又猶豫話到嘴邊卻改了口。
“好吧。”格日樂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擔心草原上會打仗,你覺得會嗎?”
“我們自小苦練刀術不就是在等這一天嗎?河犁已經派出使者到了天齊鎮,可能是想讓我們相助對付河犁的舍老,不知道那顏是怎麼打算的……”
蒙塔嘟囔了句:“要是打仗的話,就是一場大戰。”
“那我得快些趕回來才行。”格日樂沉默了好一會,輕輕低語。
河犁內部從入春以來便是劍拔弩張之態,分界線上雙方進入了長久的對持,出人意料的是——一觸即發的局勢隨着時間有所和緩,就連邊界駐守的武士們都覺得這一仗可能要拖到明年開春了,夏末的最後幾天已經過去,秋季來臨。
帳內,卓絡正悠然自得地清理木架上的灰塵,赤着雙腳,架子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酒杯,夜光杯、巫角杯、白玉杯……這些都是大貴族們當做禮物送來的,愛酒之人對酒杯很是挑剔,他也是無意中看到了一本書籍才產生了收藏的興趣。
對於北陸的東西他似乎特別鍾愛,前來拜訪的人也是見怪不見。不管是河汐還是河摩都等在東部的動靜,有人無時無刻不在盼望,特別是幹莫罕早已經沉不住氣。
他三番五次來找卓絡商量,最終得到的答覆只有兩個字——等待。從開春等到入秋,完全沒有轉機發生,他的耐性很快被消磨的所剩無幾。
蘇阿看着那顏陰沉着臉,跟在一旁不敢吭聲。近幾日來幹莫罕的脾氣很是暴躁,對舍老頗有微詞也只是喝酒的時候對身邊的親信說說。這次來拜會卓絡,他甚至擔心那顏會剋制不了情緒說出錯話來。
“那顏,這一次來是打算……”他大着膽子問了一句。
“商量對策。”幹莫罕繃着臉,“亞
坦如果沒有勝算,完全可以尋求河汐的幫助。使者還留在天齊鎮就說明他有這個念頭,我們應該把使者請進來,可卓叔他……”
“舍老這麼做可能另有打算。”
“什麼打算?”
“不知道……舍老是河汐最聰明的人,我小的時候部落上的武士們就在講他的事蹟。”
“那就是怪我沒有耐心了?”
“不是。”蘇阿是發自心底的敬佩舍老,所以下意識地站在他的立場上,近段時間那顏和舍老的關係有些僵,來往明顯少了。
“那顏心裡不痛快,是因爲舍老不願意把心裡的想法講出來,大夥都被矇在鼓裡也不知道今後該如何打算。”
這句話說到心坎裡了,幹莫罕的臉色有所和緩,“難道我不該知道嗎?若連我都不能信任,卓叔還能去相信誰?”
“是,是。可舍老的爲人就是這樣,聽說他年輕時輔佐您父親也是如此,到了緊要關頭纔拿出主意來,所以……”
“好了,我知道你想對我說什麼。”幹莫罕揮了揮手,舍老的帳篷就在前面,對於這個一手推舉他當上那顏的恩人,心存感激而又畏懼,掌權後才知道卓絡表面上看起來有名無權,一道命令發佈瞬息就能調集上萬的兵馬,或許這兒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這兒和他印象、記憶裡的卓叔全然不同,不管是醉倒在酒桌邊的醉漢,還是臉上掛着懶散笑容的樣子,覺得他就是清幽自在,對河汐的事不管不顧,除非遇到大事偶爾會參與出出主意。
他發現自己錯了,甚至覺的那顏只是個名頭,他依舊管理着河汐大大小小的事,可對於出戰他必須徵求到舍老的同意,不然那些手握重兵的大貴族們不會發兵。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囚禁在籠中的鳥,在籠子裡是自由的,可想要飛得更高除非撞破它。
他在心裡動過這樣的念想,可沒有膽量和勇氣,或許是因爲毫無勝算,如果有的話……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門口,幹莫罕猛地回過神來,額頭竟滲出了汗。裡面只有他一個人,舍老不通武藝根本不是武士的對手,機會其實就在眼前,他用力甩了甩頭驅趕走那些蠢蠢欲動的想法,深深地吸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