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裡，不下雨的日子總是少數。
短暫晴朗後，像是爲了彌補週末兩天少下的雨，星期一的早上大雨如注。
從成瀨醒來時起，外面的雨就在以驚人的氣勢往下澆灑，直到他出門，雨勢依然不減。
“下吧下吧，再大點就不用上學了。”
聽他嘀咕，尚子笑了一下，“走啦。”
雨這麼大，兩人出門時也只能各撐着一把傘。
來到巴士站臺，經常踩着點出門的瀧川光居然已經過來了，正打傘蹲在路邊，望着洶涌的排水口。
“光又清理過了嗎。”
她擡起傘，“春海，尚子，早上好。”
“早上好。”
“我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子了，本來就沒堵住。”
而排水口雖然暢通，但雨勢太大，又下了不知道多久，路上仍然一片汪洋，無風也有巨浪。
“光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尚子問道。
“被大雨吵醒了。”
瀧川光擡頭笑了一下，仍然蹲着，“然後乾脆就起來了。”
“昏暗的下雨天，不應該更好睡嗎。”成瀨說道。
“誰說不是呢。”她搖搖頭，“但是要上學啊。”
又過了一會兒，森見也過來了。
見到蹲着的瀧川光，她立即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真稀奇。”
“真是的……我偶爾也會早起啊。”
“蹲着幹什麼呢。”
“玩水。”
森見看向成瀨，“你不玩嗎。”
“……”
他沒理她。
她也不以爲意，“早上好，尚子。”
“早上好。”
“雨下得真大呢。”
“是呢。”尚子低頭看着路上流淌的雨水，“待會兒上車的時候，鞋子肯定要溼了。”
森見也垂下視線，“只希望巴士能停靠得近一點了。”
“我去便利店看看有沒有鞋套。”成瀨說道。
“不用去了。”
森見叫住他，“我上次就問過，這邊的便利店沒有。”
“好吧。”
他也就停了下來，又摸出手機，“也不知道海星有沒有出門，可以讓她多帶幾個塑料袋過來。”
“這個時間還沒出門的話，就趕不上巴士了吧。”尚子說道。
成瀨發了條消息，她沒讀沒回。
“我還是去便利店買幾個塑料袋吧。”
而他還沒走到便利店，海星過來了。
確切地說，是被巴士攆着，一路跑過來了。
“就不能早點出門嗎……”
巴士已經過來，也來不及買塑料袋了，成瀨望着往這邊跑着的海星，既有些無奈，又替她着急。
嘩嘩——
而巴士很快就超過了她，迎風破浪，朝着這邊駛來。
海星也更着急了，雙手抱傘狂奔，腳下水花四濺。
“巴士會等你的——”
成瀨朝她喊了一聲，也往站臺那邊走去。
而他剛扭身，站臺那邊的人望着他，同時驚呼了一聲。
他怔了一下，再回過頭，海星已經在地上趴着了。
成瀨連忙跑過去，與巴士錯身而過。
扶起地上嗚咽的海星，她身上的制服幾乎已經完全溼透，雨傘也丟到了一旁。
“海星！”瀧川光也跑了過來。
“嗚嗚……”
摔成這麼一副狼狽樣，她還在望着前面的巴士。
尚子站在車頭處，也扭頭望着這邊，沒有上去。她和森見叫停了巴士，在等着他們。
“別看了，你這副樣子，也沒辦法去學校了。”
成瀨對尚子揮了下手，示意她們先去學校。
“……”
她愣了一下，然後也揮了下手，收傘上車了。
巴士很快重新啓動，離開了站臺。
“巴士走了，伱們怎麼辦？”海星在臉上抹了一下，看着成瀨和瀧川光。
成瀨撐着雨傘，同時遮着她和自己，“因爲海星才留下來的，當然也要你來負責。”
她張了張嘴，滿臉茫然，他只好說得更清楚一點：
“你先回家換身衣服，然後讓誠一郎先生開車送我們去學校。”
“噢……”
瀧川光也將她的雨傘撿了過來，兩人扶着她，往她家走去。
“腿沒摔破吧。”
“不知道……有點疼。”
成瀨低頭看了一眼，她膝蓋上沾了不少污漬，也看不出來有沒有破皮。
“回去洗一下吧。”
嗡嗡——
一葉：你們要怎麼過來？
成瀨：讓誠一郎先生開車送去學校。
一葉：知道了。
三人回到海星家，真木誠一郎先是一愣，然後就看到了女兒的慘狀，也很快明白髮生了什麼。
“海星……哎，先去洗一下吧。”
瀧川光去樓上給她找換洗的制服，成瀨留在下面，一邊跟誠一郎聊着，一邊給尚子發着消息。
要是等下一班巴士，那肯定會遲到，不過眼下時間倒是沒那麼緊張，除非海星要在浴室裡待一個小時。
將衣服送進浴室，瀧川光回到外面，也在門口站着，看着外面勢頭不減的大雨。
“出門不利呢。”
成瀨收起手機，“說不定是什麼不祥的徵兆。”
“唔……比如這個星期的期末考試會考砸？”
“……可別在她面前這麼說。我要是這麼倒黴，指不定會哭出來。”
瀧川光笑了一下，“我不信。”
兩人繼續等待，成瀨又回到裡面，跟真木誠一郎聊了幾句，聽他說房頂已經趁着天晴修補好了，他原來的那個房間現在也不再漏雨。
“久等了……”
又過了一會兒，海星洗完澡，換上制服出來了。
成瀨看了眼她的腿，膝蓋部分有些淤青，稍微擦破了一點皮，她自己也簡單處理過了，沒什麼大礙。
誠一郎安慰了女兒幾句，然後就去開車，送三個孩子去學校。
啪嗒——
收起傘，關上車門，成瀨坐在副駕駛，海星和瀧川光坐在後面。
“雨也太大了……”
誠一郎嘀咕着，雨刮器轉個不停，車窗上的雨水依然流淌不斷。
“時間還來得及嗎？”他問旁邊的成瀨。
“來得及。”
成瀨點頭，又回頭看了看海星，“早點出門就沒這麼多事了。”
“外面在下雨，天昏地暗的，我以爲時間還比較早……”
她目光遊移，一觸碰到他的視線，又立即彈開，望向了窗外。
天色會騙人，但鬧鐘不會。
成瀨也懶得戳穿她，又轉了過去。
皮卡在大雨裡行駛着，車速並不快，真木誠一郎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一聲。
注意到旁邊的視線，他才解釋道：“想起以前開車送春海和海星去學校的事情了。兩個人都要坐前面，都坐後面的話，一不注意又會打架。”
“……”
成瀨望了眼後視鏡，海星望着窗外，臉上也浮現出幾分懷念。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
“我也坐過誠一郎先生的車。”瀧川光說道，“跟春海還有海星一起。”
“沒有月姐嗎？”海星問了一句。
“唔……也在吧？”
二十多分鐘後，真木誠一郎在津高門口停下了車。
看了眼後面，成瀨打開車門，撐傘下了車。
海星和瀧川光也跟着下來，三人跟誠一郎道別，轉身走進學校裡。
這個時間，已經不算早了。
“還好沒遲到呢。”
“嗯……”
上了樓，三人在樓梯口分開。
“中午見~”瀧川光還要更上一層樓。
“嗯嗯。”
海星揮揮手，又看向成瀨。
他看着她的腿：“膝蓋還疼嗎。”
“已經好多了。”
“嗯。”
她還記得她摔倒後，他第一時間跑過來的着急模樣，“謝謝……”
成瀨只是揮了下手，轉身走向A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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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課了，去教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