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慕叫喊着飛上仙人頂,君子霽急忙掠身下去,上官翼和君子慕隨在其後。
殷羅站在一旁,只見扶筆和寫墨正扶着昏倒的方斕,一臉着急,見君子霽跑過來,喊道:“少莊主……您看……”
君子霽俯身接過方斕,叫道:“隨心,隨心!”
上官翼說道:“子霽,快抱她回山莊內,請大夫來。”
綠竹山莊大廳內,大夫邁着穩健的步子從內屋走出來,撫了一下花白的鬍鬚,廳內的君子霽、上官翼、君子慕三人早已圍在老郎中身邊。
“華大夫,隨心怎樣了?”君子霽着急地詢問。
華大夫目光有神,道:“少夫人已醒,剛纔受了刺激,纔會昏倒,腹中胎兒正常,少莊主不必擔心,只是少夫人身子太弱,要慎重調養。老夫開了一副藥,請給少夫人按時服藥。”
“多謝華大夫。”君子霽謝道,又吩咐道:“樸紙、託硯,送送華大夫,順便抓藥回來。”
華大夫走後,又見扶筆、寫墨扶着面色蒼白的方斕走出來。
君子霽忙扶過她,道:“你怎麼出來了?”
方斕沒有看向君子霽,而是用一種炙熱的目光看向上官翼。
“上官公子……”幽幽開口,半年多前那個蠻橫的千金大小姐早已不復存在。
“你……恢復記憶了?”君子霽驚異問道。
“我可以和上官公子單獨談談嗎?”
上官翼微微點頭。
一時,大廳內其餘人皆退去。
靜寂無聲,方斕開口說道:“半年前暗殺秦景行,我被他打成重傷,逃出來後不知去路,又從山坡上滾下來,醒來後便到了綠竹山莊,今日見你,我……我便想起了所有的事。”
“方姑娘,事已如此,綠竹山莊是一個很好的安家之所,子霽又待你……”
“既然恢復了記憶,那便是不可能的。”
“你已經懷了子霽的孩子,你也要爲他考慮。”
春天的夜晚,淡月籠紗綠竹山莊,月光如水平靜,娉娉婷婷,真有“天階夜色涼如水”之感。
有風拂過,吹動後院中的植物沙沙作響。
上官翼正坐在石桌邊。
天上的月亮分爲明亮,可他卻無一點興致去欣賞。
秋霽園中主屋內,正躺着熟睡的君子霽。
也許不是熟睡,而是死亡的預兆。
大夫告訴他,君子霽熬不過今年春,那是自出生便有的病。
白天時候,君子霽突然暈過去……
一生難得的一個知己,第四次相逢,也是永別。
樸紙和託硯走來,微微施禮,道:“上官公子,少莊主醒了,請您過去。”
燈燭在微風的干擾下搖曳,屋內的風鈴“叮叮”作響,牀上躺着虛弱的君子霽,俊美如玉的容顏像一張白紙,只有那一雙烏黑的眸子亮得像夜空的爍星。
君相樓和蘭晚餘面無表情,站在一邊,靜靜地望着君子霽,上官翼站在牀邊,也望着君子霽,君子慕伏在牀上,一邊哭一邊喊着:“哥哥……哥哥……”
方斕被扶筆和寫墨扶着站在一邊,樸紙和託硯靜靜地侍候在門外。
旁邊,還站着一個人,綠竹山莊管家譚從文,他五十多歲,滿臉皺紋,頭髮白了一半,是個極其醜陋的人。
“子慕聽話!”君子霽伸手拍拍君子慕,擠出一絲笑容,坐起身後,道:“傲然,我們是兄弟,綠竹山莊拜託你了。”
君子霽又示意門外的樸紙進來,樸紙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交給上官翼。
上官翼看着手中的東西,問道:“這是……”
“我曾與百花谷的姬英相交,他送給我的人皮面具,只可惜他現在……唉,不過,這給你,今後,你便是我。”
“譚伯,我走後,傲然便是我,請像對我一樣對他,還有扶筆、寫墨、樸紙、託硯。”君子霽又是慎重地說道。
五人聽後,在一處齊跪,道:“是,少莊主。”
君子霽突又神色黯淡,道:“隨心……也是玉倩,我對不起你。”
方斕走過來,也是平靜,道:“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你放心。”
君子霽嘆了口氣,道:“傲然,請你……”
“我會的。”上官翼馬上接口,望着生命即將消失的人,心中感嘆萬分。
君子霽又擡頭,望着上方,悽然而笑。
上官翼成爲君子霽的第一天,便有麻煩上門,老鄰居鄭氏義門家主鄭展派人送來血書,送書之人剛到便失血過多而亡。
殷羅被託付在綠竹山莊,上官翼開始他的使命。
鄭大小姐迎接了來自綠竹山莊的客人,沒想到君子霽是如此一個光風霽月的人,與夢裡的那人如此相似。
鄭秀卓自嘲,招呼道:“君少莊主。”
半年未見,鄭秀卓一臉滄桑,生父病重,任誰都疲憊不堪,“鄭女俠,叨擾了。”
進了門,發現回春妙手無謀子也在,鄭秀卓解釋道:“家父一病半年,尋常大夫都束手無策,這才急忙請來了回春神醫。”
上官翼道:“可否讓在下一見鄭翁?”
鄭秀卓點頭,鄭展在病牀上,連起身都是困難,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君子霽”。
面色微白,虛汗連連,上官翼道:“鄭翁,到底發生了何事?”
鄭展滿目痛楚,道:“這半年若不是長女秀卓在,恐怕老夫早已遭遇不測。”
“鄭翁慢慢道來。”
“老夫這麼多年待她那麼好,可是她到頭來卻……”
上官翼茫然不知他所說的“她”是何人。
“除了秀卓,老夫倒真不知道其餘三個子女到底是不是老夫的親兒女!老夫是被原晉芳那個女人所下毒。”鄭展神情激動,“老夫不敢聲張,這是家醜,如何聲張!只能默默嚥下這口氣,老夫連女兒都不敢告訴,那是他們的生母啊。她也礙於兒女,不再繼續下毒手,可是老夫這毒,始終解不了,只得請來無謀子。”
上官翼道:“鄭翁莫激動,爲今之計,只能先將此時告知鄭姑娘,讓她有所防範,只不過……鄭翁可知那人是誰?”
“宋非!除了宋非,別無他人,當年他們同爲血門中人,老夫不嫌棄她的身份,貿然反對家族長輩娶了她,她還是辜負了老夫。老夫是個俗人,如何能忍受得了這些。”
上官翼聽到血門已是一震,再聽到鄭展夫人居然是血門中人,更是吃驚地半天不能言語。
“鄭翁,家醜不外揚,子霽如今有一法,可保家和。”
鄭展道:“你說。”
“將此事告訴鄭姑娘,由鄭姑娘去勸解鄭夫人,鄭夫人會看在令愛的情分上妥協,之後,你們再也不提此事。”
鄭展靜默良久,才艱難地點點頭,上官翼出去叫了鄭秀卓進去,待她出來後,臉色慘白。
上官翼走過去,道:“鄭姑娘,爲難你了。”
鄭秀卓搖頭,轉身向原晉芳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