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我們回來了。”
札莫是虞曜領導者,與長老之家向來相通,紗朱精神地把家裡大門一推,廳裡一跑,便是臉不紅,氣不喘地拉着嗓子叫道。
只是後面姍姍跟上的羽貉便沒有紗朱這般的好心情,苦着個臉時不時看看身後的堯藥,掂量着堯藥在他背上度過的這段時間是不是有是長了些骨頭,添了些肉。
達拉依稀白袍,疾步從後堂出來,見到自己孫兒當然開心,只是當眼神掃過那背後素未謀面的男子時,先是一愣。
隨即就把目光投向了紗朱。
“小姑奶奶,你又撿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回來了?”
不能怪他這麼想,畢竟紗朱是有着惜夕這一前科。
紗朱撇撇嘴,皺皺眉。
“什麼奇怪的東西。達拉你老花眼啦,這是堯兒啊。”
達拉一怔,再三打量,才終於是從那俊美的臉龐上看出點堯藥的影子來。
“這……”
“他服食了還老花,現在正是要恢復本來應該的面貌。”
達拉恍然大悟,當初的確是聽堯藥等人提起過這事情,隨即回過神來,看着回來的兩人,又是往他們身後看去,頗有些詫異。
“就你們倆回來了?”
羽貉、紗朱皆是搖頭,神情也是比剛纔那般黯然了一些,達拉便是有些不好的感覺了。
“是麼,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達拉皺起眉頭一副沉思的樣子,剛纔紗朱與羽貉你一眼我一語所道出的經歷,到現在都是有點難以接受地消化着。
羽貉、紗朱倆人靜靜等着達拉消化完,廳裡好一陣的沉默,達拉才恍然擡頭。
“這顯憶果既然是關鍵,看來彝紺這入虎穴一行,倒是不可避免了。”
語畢,卻是見羽貉垂下眼瞼思索的樣子。
“怎麼。”
達拉不確定問道,羽貉沉吟片刻,終於道。
“滄揚不在彝紺。”
紗朱撇撇嘴,搖搖頭踮起腳來拍拍他的腦袋。
“你傻了不成,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麼,不然彝紺這個危險的敵國,我們還真不好就這麼溜進去。”
羽貉卻是如未聞紗朱數落,又是片刻,道。
“既然不在爲我們偷入彝紺流了破綻,這麼多年兩軍交戰都鮮有真正勝者,旗鼓相當,全是因爲滄揚在彝紺之內,”沉默片刻,一記恰到好處的停頓惹得剩下兩人都是睜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乾脆,趁機將佔領彝紺!”
達拉先是一怔,隨即眼中也是掠過一絲看到時機的精芒,兀自喃喃,反覆幾次。
“那滄揚不在,滄揚不在……”
白河對面,一處看似普通不過的宅府裡,一男子微勾着嘴看着面前站着的令一紅衣男子,紅衣男子的眼中,充滿的是對面前人的尊敬,忠心,顯然也有一絲盲目,相信他自己也是不明白自己爲何會對面前男子的命令惟命是從,沒有一點的懷疑,彷彿自己生來便是爲了幫助他似的,搜索自己,發現並沒有具體的事情具體的言語,卻確實記得,面前這人,自己從小便是一直尊崇服侍着一般。只是,他沒有疑問,不會懷疑,因爲這就是他對面前男子的絕對服從。
良久的安
靜站立後,終於等來了滄揚的開口說話。
“你要去殺一個人。”
紅衣站着,面無表情,他只等着一個命令,一個名字。
“你現在的記憶裡應該是有這麼一個人的,你知道他的長相,”說着,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終於是道出了那個名字,“札莫。”
紅衣仍舊站着,紅衣仍舊面無表情,只是當記憶裡劃過的確是熟知的這張面容時,一絲異樣悄然拜訪又是迅雷般離開,快到讓他自己都是察覺不出。
“是。”
凝城國軍營內。
“沒想到這凝城王竟然……”芷楓嵐聽了我們所言,也是搖頭嘆息,一副至今仍舊難以設想到的樣子,“躲到這軍營裡來,的確不失爲一個良策,只是以我的職權並不能給你們完全的照應,幫你們掩飾身份自然是不成問題,只是卻不能給你們任何特權。畢竟,我自己這裡的境況也並不是太好,若是讓人抓住了把柄,怕是到時候非但不能照應你們,還將你們一起拖下了水。”
說着便是有些抱歉地看着我。
我隨即搖搖頭。
“沒關係。”
說是這麼說,我的腦筋卻在這時候也是開始飛轉起來。
芷楓嵐這樣的逸才,若是被凝城這軍營這樣糟蹋了那就太可惜了,剛想到奪權這兩個字,便是急忙剎車,若是捅大了簍子那便糟糕了。
理智這麼想,心思從萌生出這個想法以來,卻是再也難以平靜。
幾人在營帳裡也是有着一段時間,萬一外面生出什麼變數來就不好了。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叫人進來帶你們安頓吧。”
我們均是點點頭,璃未與我也是迅速將麪皮重新戴好。
芷楓嵐看着我的臉。
我有些不自在地指着自己臉上的一大塊如胎記般的黑斑,笑笑。
“很醜吧。璃未他就是故意的。以後你就叫我醜兒好了。”
“芷大軍師!”
突然營帳外的一聲叫聲,便是吸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外面那人腳步聲極快,沒幾個大步便是不請自進的掀開布簾,登堂入帳,若不是我與璃未已經將麪皮戴好,着實是危險了。
芷楓嵐揮手讓阻攔不及的幾個樹下退出去,又是看着進來的人,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皺,我也沒有錯過這個小動作,當下便是打量起面前這個中年男人起來。
“程副帥,不知楓嵐又是做了什麼事情,讓得副帥又是硬闖營帳。”
語氣雖然頗爲客氣,但是芷楓嵐有意無意地將兩個又字是加重了語氣,明白人都是聽得出其中的冷意。
程副帥也不甘示弱地哼笑道。
“自然是有人隨意放人進營,我不得已才放下手中要事看看是不是有人漠視軍紀。”
說着,眼睛掃向屋中的我們幾人,譏諷道。
“就是這些人?外面那些崽子口中的高人不過如此。呵呵。”
一臉輕蔑地看着我們幾人,轉身離去。
量他是出了營帳很遠一段距離了,我深深鎖眉,纔是一句抱怨。
“那人怎麼回事呀。”
芷楓嵐無奈笑笑。
“他是軍中副帥程升,這凝城軍
營雖然排外,但主帥卻是個眼界頗爲開闊之人,對我的複雜背景並不是如此在乎,似乎有意在我與程升間選擇一個來統領三軍。只是除了主帥一人,其他軍中要職將領卻是多少表示反對,所以至今爲止,我也只能住在這破舊營帳裡。儘管如此,那程升仍舊是將我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一般處處打壓。”
我會意地點點頭,眉頭卻是微微蹙起。
這段小插曲,很自然地也便是被忽視過去,若是那副帥回到我們這麼不將他當一回事,他走了之後彷彿沒這人來過一般,一定會七竅冒煙吧。
芷楓嵐雖說力不能及,但也是有一些權限的。
我雖然人醜,畢竟是個女流之輩,便是給了我一人一間的營帳,雖小,卻是五臟俱全。
子夜。
營帳布簾微動,我警覺地豎起耳朵,畢竟是來這的第一夜,不是那麼容易入睡。
“惜兒。”
聽見來人的聲音,我隨即一怔,便是看見營帳裡的微弱燭火被他點燃,搖曳下的面龐,無比溫柔。
我忙坐起身來,將外衣套上。
“嵐,你怎麼來了?已經子夜了,不休息麼?”
芷楓嵐狡猾一笑。
“璃未一直伴在你身邊,我沒有機會與你獨處。早些時候來這,他也是在營帳外面守着。”
我一怔,倒是完全沒有注意道。
“所以,若是不挑現在來,還真的找不到時間。”
一陣沉默,也許是有些時間未見的關係,當兩人面對面反而才覺得有些生疏。
突然想起。
“對了!”
忙從衣領裡拎出項鏈,項鍊墜處是一枚水藍色玲瓏戒指,將戒指取下,便是往芷楓嵐那裡一推。
“一直忘了還你,那,給你。”
芷楓嵐將我的手推回。
“既然你來了,我便是不會再接受這枚戒指。你還記得我離開那天,留給你的那封信箋吧。惜兒。”
說着,推挪的手一攬,便是將戒指連帶着我的手一起包裹進拳頭裡,溫柔一笑,我的心神一動,眉頭彎了彎,最終一個嘆氣劃出嘴脣。
“我不想再傷你。”
芷楓嵐搖頭。
“我若是怕被你傷,從開始便不會這般鍾情於你。”
我們彼此看着我手那枚戒指,良久不語,各有所思。
第二日,早餐。
既然來到軍營,自然是得幫忙做事,那副帥也是刁難人的胚子,非得給我們找點事情做纔開心。
一早便是和璃未去廚房幫手,名曰我們只是柳言的徒弟,柳言有用,我們沒用,柳言有用的可以不做事,我們沒用的就一定得做事。
想起這藉口,幫面前一位士兵盛着粥,我就不住一聲嘆氣。
一邊的璃未。
“我還沒嘆氣,你嘆的什麼氣。”
我沒好氣看他一眼。
“你纔是,你要嘆什麼氣呀。”
一陣短暫非常的停頓,璃未說着,面容上是帶笑的。
“昨夜,他去你營帳了。”
我一怔,手上的粥翻了一半。
璃未卻仍舊是那一副看起來根本沒有怒氣的臉,讓我更加不安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