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狼國國使何總管見到雷生光臨大喜,連忙讓人去找未歸的小王子,希望能結交這個地位極高,但又不知道高到那一步的年輕人。
雷生說:“不用麻煩,我只是送李兄父子歸來,馬上就走。”
雷生下了馬,估了估時間於是對李修仁說:“不必等子時了,我和你回房間,你直接打坐。我在旁邊看看就行。”
何總管緊緊跟在後面看着,只見李修仁用修行方式坐好,做了一次修行的演示。
雷生點點頭說:“呼吸方式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靈脈存在。”雷生在天炎看過不下十種入門的功法,其中呼吸法有七種,而李修仁剛纔的呼吸法就是其中一種。轉身對何總管說:“我要爲他測試靈脈天賦,需要安靜,請總管和李兄一起到外面等等吧。”
何總管點頭說是,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又看,才和李渾一起到外屋等候。
何總管問李渾:“李大人,和雷侯談得怎樣?”
李渾連忙行禮說:“不敢,下官位卑職低,在總管面前怎能稱大人,實在當不起。”
何總管已不耐的說:“快說說,和雷侯談得如何?”
李渾說:“正如出發時總管大人想的那樣,雷侯根本沒有想過要參合在中間。他說不定過一陣子就回門派了。”
何總管笑着說:“我說嘛,山上人那裡有這閒心管山下的事。晚點你告訴雷侯一聲,就說明早讓小王子去拜訪他,我就不留着打擾了。”說完步子輕快的離開了。
何總管剛剛走,雷生就從內屋出來了。李渾連忙說:“何總管怕打擾雷侯,先行回去了。”
雷生聽他不先問兒子,嗯了一聲說:“修仁會一直睡着不動,等他醒來時,你來找我。告訴我醒來的具體時辰就可以了。到時他是不是有修行天賦,我會明白。”
李渾謝了又謝後說:“何總管還說,明天會讓小王子去拜訪雷侯。”
雷生看了他一眼說:“好的,我這就回去了。記得修仁醒來時去告訴我。”
雷生當先走出悍狼國的會館,騎上三色獸向李渾揮了揮手打馬向內城。留下李渾在發愣,這個雷侯怎麼突然沒有那麼熱情了?
雷生騎着馬過了六匯橋,再向前經過一個路口轉彎直走一里多路,就可以到達妙香坊。雷生沒有猶豫直接催馬向妙香坊方向走,穿過一個街道,出現一小片數十米寬的草地。前面有一個大院子,大門兩邊,上掛巨大發着桔黃色光的燈籠,門牌上有三個秀氣的字:妙香坊。妙香坊裡有不少建築,這些建築雖然和一般二層樓宇差不多高,但基本上都是平房,只有中間的一棟房子最大最高,從燈光可以看出有兩層,這時石樓二層燈火通明,裡面樂聲,笑聲一片。
雷生知道妙香坊雖然名聲巨大,但在京城官府眼中只不過青樓而已地位低下,就算三層樓也沒有資格建造。但妙香坊卻很花了不少心眼,平房建得比普通房子高不算,唯一的二層樓也建得比普通二層樓高很多,只比三層樓矮了不到一米。和周圍的衆多平房民居一比之下,妙香坊整體的建築就高高在上了。
大門外站着兩個青衣小童,雷生正要打馬向前,突然一股恐慌襲來。雷生面色不變,拉着繮繩猶豫着。
這是一股強大的神識,雷生髮現這神識比煉氣士強大得多,可能是築基的氣息。雷生雖然驚慌,急中生智輕輕自語道:“等等,子時將到,修行要緊,還是以後再來吧。”說完雷生拉馬回頭,一邊走一邊留戀着不斷回身看了幾眼才向內城走去。直走出三四百米後,那股神識才終於收了回去。雷生頓時背上冒出汗來,心臟如打雷一般跳動,小小的妙香坊竟然有這等高階修士?
不對!一個築基修士足夠可以自立一個山頭,不可能混在妙香坊這種地方。是不是路過的修士在妙音坊中尋歡?這倒是完全可能。不過聯想到今晚才知曉的信息,妙香坊是最近不過一年才突然火起來的。妙香坊被據說是千犧國人的夢九娘買下,然後將原來的女人進行了一番調教,那些本來就美貌的女人一個個像變了另一個人。不但比原來更美麗,而且各自有了自己的獨到才藝。加上運作得當,不到半年妙香坊紅遍都城,王公貴族想要見上一面也得提前十天半月預約。
夢九娘買下妙香坊的時機,不正是自己被魂針扎入眉心後半個月嗎?莫非還是和玉珠峰的消息有關?張成說有漏網的築基,是不是就是這個?雷生一邊走一邊想着,不管怎麼說自己得小心,被築基修士盯上連跑都沒有辦法跑。上次支離山的修士已經給過雷生一次教訓,對付煉氣士還可以用的易容術,在築基面前這根本沒有用。
那個不靠譜的築基現在還是不是繼續跟着自己?大概是不在了,築基之間數裡內氣機感應就會互相發現,剛纔這個人發出神識已經放出了氣機,若一路保護自己的築基還在,此時應該已經感應到了。
要不要現在就跑?不行,現在的外城門已經關閉。就算城門沒有關,一個晚上能跑多遠?最近的天炎塔離漢城最少說三千多裡,三色獸不吃不喝也要三天時間。如果對方是爲自己而來,不用多少時間就可以在前面攔住。不能跑又應該怎麼辦呢?
雷生略帶恍惚的回到侯府,坐在牀上也無心打坐。他此時特別惶恐,如果沒有經歷過魂針的折磨,他從來沒有對修士怕過,在天炎和築基也都是稱兄道弟,但現在這裡可能是一個想對他不利的築基啊。雷生的心急狂跳了近半夜。
步凡了從在雲霄門的一座草廬中唉聲嘆氣,他剛剛被掌門罰到雲霄門看管靈田,雲霄門的靈田在一片山脈中,這地方論修行也算是個好去處,但對於步凡了這個喜歡喝酒喜歡熱鬧的人來說就太糟了。自己犯了什麼錯,不就是見魯難都已經煉氣了,雷生實在沒有必要他跟着保護,一是誤了修行,二是步凡了的徒弟已經到了晉升煉氣的關鍵時刻,他不在身邊,萬一出了點差錯怎麼辦?就這麼將他罰來守五年靈田,他不服。關鍵點在那裡?莫非是那個被掌門稱爲鎮派寶貝破了?可能,很有可能。
第二天早上雷生很早就走出了房間,侯府下人連忙幫他準備一切。
看着雷生在吃早餐時眼光四下掃了幾下,在幫忙遞東西的下人說:“雷侯,總管一早就到大門外站着,說是幫雷侯迎候客人。”
雷生停下來問:“昨日七大家族來的時候,總管也是先在外面守着嗎?哦,不是,當時他在我身邊。”
這下人見雷生眼光看桌上遠處的一盤食物,連忙幫他端到面前然後說:“雷侯昨天來的突然,總管也沒有想到會有人來。今天不同,雷侯到城裡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漢城。今天一定有不少官員前來拜訪。”
雷生髮現這個下人很能知曉自己的想法,自己想要什麼,他都能提前準備好。看來他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
雷生剛剛吃完,把手停下不到一息。一塊雪白的毛巾遞了手邊,雷生一邊擦手,一邊說:“你這項本事是向誰學的?”然後將毛巾舉了舉。
這個下人馬上明白的說:“沒有辦法,從小開始老是捱打,不得不會。”
雷生把毛巾扔給他。門外馬上進來了一個侯府下人對着雷生躬身說:“稟雷侯,漢國國君已經在大門外等候。”
進來這人剛剛到門口時看到雷生還沒吃完,於是在門邊等着。雷生早已看見,這時聽他這麼一說,覺得自己見過一面的蔣昊算會給人面子。看來這整個侯府的人,原來都是蔣昊的心腹,要不然怎麼敢讓國王在門口等着不及時通報?
“國君來了?難怪。”雷生說完向大門走去。
“王上,怎敢勞您大駕光臨啊。”雷生在門口雙手抱拳搖動着,晃得人眼暈。
漢國國君穿着普通人的錦衣棉袍,只帶着一個便從,好似一個到鄰居家串門的富家翁。也雙手抱拳輕搖說:“一年多不見,雷侯風采更勝從前啊。”
兩人哈哈一笑,接着並肩向侯府內走。路上蔣昊說:“聽說雷侯這一年多時間行走數萬裡,肯定有很多激動人心的故事,可得和我好好講講。”
雷生說:“這一路上全是打鬥切磋的事,王上想聽,那我就選一些有趣的講講。”看來這些消息應該是周星在和那些女子吹牛時透露出來的。不對,自己的消息瞞不過在路上時常看到的大騾馬店,只要肯多花錢,都能打聽到雷生消息。
兩人邊走邊說,蔣昊感覺這一次見面,雷生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和平常王公貴族一樣用詞用句。雷生今天的表現完全是把蔣昊當成一個普通人看待,在蔣昊看來纔像個山上人,看來上次在朝堂之上,這位雷侯是有點裝啊。不過雷生如此作態反而讓蔣昊放下心來,如果像上次那般,反而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這漢國表面上的一君一臣不分主客,各自舒服的靠在椅子裡。雷生選擇性的講了一些一年來的見聞,聊着聊着雷生問:“王上,這一年來,漢國有什麼新鮮事啊?”
蔣昊說:“要說新鮮事,還真有一些。漢國和悍狼國邊境上目前時有衝突,雙方士卒死傷數百人了。”
蔣昊見雷生面無表情,於是又說:“那個年輕的趙國公半年前派一隊輕騎,從古嶺山中偷偷繞道進了行國數百里,殺死了一個行國叫孫晶的老學究。”
“哦,孫晶這人我還見過,雖然有點不捨適宜,但也無多大害。趙國公爲什麼要特意殺死這個人?”雷生問時心裡卻想,這個老孫想把整個藍星都變成沒有修行者的凡人世界,雖然不自量力,但這思路卻不錯,若這個世界一直沒有修行人,我家那三個弟弟妹妹就不會死了。
“這一次趙國公做得很好,爲漢國除了一個大隱患。這人在行國很有人望,四處遊說行國的民衆,要與我漢國爲敵。現在漢國與悍狼國眼看正要有一場生死大戰,而在這時行國太子要召孫晶爲官主政。他要是在行國主政我漢國就將兩面爲敵,所以這一次蔣雲祥做得很好。”蔣昊確實被趙國公蔣雲祥這一次的行動感動到了,兩人雖然都姓蔣,但蔣昊相信那個也姓蔣的趙國公一脈,正時時刻刻想取代自己這個蔣,重新成爲漢國的國君。
雷生說:“從漢國到行國的山路我走過,一隻軍隊能夠悄悄地潛入數百里,不容易,真不容易。對了,就算那個孫晶死了,兩國要打還是會打起來的吧?”
蔣昊說:“那不同,沒有孫晶兩國交戰只是國王與國王之間的戰爭,有孫晶就成了行國與漢國國王的戰爭。”
雷生一時沒有明白但沒有問,晚點再細細想想其中的意思,和這些人打交道不能表現得太無知。
蔣昊又說:“帶隊的是老趙國公原來的三虎將之一週起,在經過一個地方發現有一個原來沒有標註的百人小村子,小村子卡在必經之路上,爲了保密周起下令屠了村。”
雷生聽到這裡眼睛裡頓時閃現厲芒。
只見蔣昊繼續說:“任務完成回到漢國境內,周起對部下說自己下令屠殺無辜罪當該死。現在手下都安全回來了,他死也無憾。說完不等部下勸阻,一劍了結了自己性命。蔣雲祥後來令所有部下及自己戴孝七日,一時軍營中哭聲連連。”
雷生聽蔣昊說着,話音中可沒有什麼傷心的意思,反而有點高興。
“這周起是個大丈夫,有擔當。”雷生說。暗想此人既然事後能夠自殺,那麼當時下令屠村時一定是實在沒有辦法可想,不驚動那個村子估計是繞道時間太長,說不定是悄悄經過已經驚動了村裡人才下命令。換成是自己會下這種命令嗎?像周起這種有了職位的人,應該是身不由自己了。
蔣昊說:“是啊,誰說不是啊。周起可是我漢國有數的名將,從治子山下來的真氣六層高手。”
雷生說:“嗯,冶子山離漢國不遠,我去過。山上有不少修士。”
蔣昊也嗯了一聲,雷生上過冶子山他自然是知道的。
蔣昊接着說:“還有一個事情,雷侯估計已經知曉了,就是大半年前妙香坊換了老闆。新老闆好大的手段,沒幾個月,整個漢城都趨之若鶩,朝堂中的官員一個個都以得其中某個名角共坐爲榮。”
雷生說:“確實昨日有人和我談起,還打算過幾天邀請我一共前往。不知王上對妙香坊怎麼看。”
“這妙香坊來的時間倒是巧合,和雷侯來漢國前後差不過幾個月。本王見其能量巨大,一開始都懷疑是不是與雷侯有什麼關係。剛纔雷侯的態度讓我知道,我的懷疑是多餘的。”蔣昊說完笑了。妙香坊的影響力已經讓他覺得受到了威脅,蔣昊早已有的限制妙香坊的想法,和雷生的一席談話,他終於敢於實施了。
雷生看着蔣昊的表情,然後說:“看來王上的新鮮事已經講完了,是不是要回去處理政務了?”
蔣昊一驚,他來雷生這裡確實就三件事。第一件講的是與悍狼國邊境的事,雷生沒有興趣。蔣昊知道和悍狼國的戰爭雷生不會干涉或者站邊。第二件就是趙國公蔣雲祥的事,雷生沒有提這個人,極有可能對蔣雲祥沒有多大印象。第三件就是妙香坊的事,看來也和雷生無關。但雷生剛纔說的一句話,明顯表示出已經知道他的用意。蔣昊沒有覺得自己剛纔露出了什麼破綻啊,只是他還是小看了修行人,人體經過修行大腦思維已經比普通人快了近倍,雷生已經把他的話來回想了幾次。
蔣昊站起身說:“本王朝堂上還確實有好些事,就不打擾雷侯了。過幾日有一次大型晚宴,希望雷侯能夠參加。”
雷生點頭答應下來。雷生起身要送他出去,蔣昊連忙說:“不用勞動雷侯大駕。”
雷生說:“禮當如此,請!”
兩人將行至門口時,雷生對蔣昊說:“昨夜我去妙香坊察看,沒敢進去。妙香坊這個地方很有名堂,憑王上的漢國可能動它不得。”
蔣昊看着雷生的臉,猛然一禮到地說:“多謝雷侯提醒。”
蔣昊出了大門,只覺得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汗珠。蔣昊明面上只帶了一個隨從,但這個隨從是漢國中一個高境真氣士,當年也是從冶子山修行過後回國的,可不是那些靠自己修煉的半吊子修士。還有一隊五十人的衛隊藏身在各個路口,這隊衛士裡有七名真氣境。要不是剛纔雷生的一句話,他一出大門就打算下命令讓這批人對付妙香坊了。連雷生都覺得懼怕的地方,蔣昊有幾個腦袋去動上一動?
雷生講完那句話,心裡稍有點後悔。他完全可以等蔣昊去碰一下妙香坊,自己在旁邊看個虛實。自己這是怎麼了?真是莫名其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