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舒牧才發現,危陌塵的臉色在燈光下很不好看,蒼白的很。雖然說今天晚上他接受的信息量確實很大,很有衝擊力,情緒也波動的厲害,整個人精神狀態不太好是必然的,但是像他現在這樣面無血色還是有些不正常。
“你這是怎麼回事?生病了嗎?”舒牧有些着急,馬上就要天亮了,這一天又要開始了,危陌塵以現在的狀態在華庭面前不露出馬腳是不可能的。原本舒牧是覺得憑危陌塵的武功一夜無眠也不會影響什麼,沒想到現在會是這種狀況。奇怪,去之前危陌塵還什麼都好好的。
“大人,不是,……我只是有些頭疼。”危陌塵這會疼的連汗珠都滾落下來了,“我本以爲忍一忍就過去了,沒想到剛纔回來時用您的法術以後,現在更疼了。”
“任意門”那個天旋地轉的效果舒牧也是知道的,如果一個人本就頭疼的話,來這麼一下確實不得了。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舒牧有些奇怪。
“其實從見到莫大俠的的時候就隱隱的有點刺痛了,坐下的時候強烈了一點,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本以爲後面會好轉的,現在卻……”危陌塵此時此刻說話已經有點斷斷續續的了。
舒牧卻不吭聲了。從見到莫沙白就開始,聽了當年的事情後會加重?這怎麼看怎麼像是他要恢復記憶的徵兆啊?
恢復記憶是好事,能把危陌塵潛意識裡對華庭有可能殘留的最後一絲好感也乾淨利落的斷掉,既有利於危陌塵報仇,也有利於自己任務的完成,可是他現在的這個精神狀態,是絕對不能去見華庭的。
沒辦法了。
舒牧鄭重的問危陌塵:“你現在神智還清醒嗎?”
“……是的。”
“那好,你仔細聽我講,我這裡有一種法術可以交換你我的魂魄,也就是我可以進到你的身體裡代替你生活一段時間,你的靈魂則會變成我現在的這種狀態。現在你的狀態太差,很容易被華庭發現你的異常,我決定使用這個法術幫你瞞過華庭。注意,這只是一段時間,我不會佔據你的身體,我不會害你的,等你狀態恢復後我們會換回來,你同意嗎?”雖然是詢問,但是舒牧已經拿出“互換”卡片準備開始使用了。
現在時間緊迫,這是最好的方法了,他詢問危陌塵只是一種尊重,即便他不同意,自己也要用了。
“……我同意。”就這麼一會,他的情況又惡化了,說這幾個字危陌塵簡直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見此,舒牧不再遲疑,直接使用卡片。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是使用危陌塵的視角看世界了,而真正的危陌塵此刻飄在他的身邊團着身子抱着頭表情痛苦極了,善於忍耐的他也受不住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嗚咽聲。舒牧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很難想象,危陌塵此刻究竟是忍受着怎樣的痛苦。
舒牧抓緊時間換了套衣服,簡單洗漱了一下,把懷裡的名單和玉佩藏到隱蔽處,這才急忙趕去華庭的居所聽候差遣。
所幸這些天來他每時每刻都跟着危陌塵,對危陌塵的行爲舉止都觀察了個七七八八,此時此刻裝出他的樣子來倒也沒什麼大紕漏,至少華庭沒有發現。他一如往常的對着危陌塵冷着個臉,言語間滿是挑刺,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就算不是真正的危陌塵,知道了所有真相的舒牧也感同身受的對他厭惡萬分,替他端茶倒水的時候恨不得把那滾燙的茶水從華庭的腦袋上澆下去。對着被自己殺掉父母的孩子不僅不心虛,還理所應當的支使他做這做那,也不怕遭了報應,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陰曹地府,他覺得華庭絕對是要被打到十八層妥妥的。
舒牧就像是真正的危陌塵一樣跟在了華庭身邊一早上,等到下午例行處理教務的時候他才趁着沒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跟着華庭簡直太挑戰人的心跳了。一會喜一會怒,一會望着他出神,一會又把他視作什麼髒東西似的,看一眼都要嫌棄,稍有不順就是訓斥,偶爾露了點好臉色,就像是天大的賞賜了。
也不知道危陌塵那些年是怎麼忍過來的。
想到這裡,舒牧望向身邊靈體狀態的危陌塵神情滿是憂色,危陌塵這段時間的狀態一直都不太好,依舊滿臉痛苦,有的時候會神志不清,有的時候則乾脆昏迷過去,他純粹是因爲那個10米的束縛被動的被舒牧拖着到處走的。
“他這樣沒關係吧?”舒牧很不放心的問從歌。原本他對危陌塵的的感情是恨鐵不成鋼,然而如今這麼些天相處下來,尤其是在知道危陌塵的身世之後,他對這個目標人物很是同情,就像是看待自己不爭氣的兄弟一樣,很希望他將來能獲得幸福。
“沒關係。他當初應該是被迫服用過什麼強制失憶的藥物,現如今他潛意識裡應該是在和藥效作鬥爭中,恢復了記憶就會好了。”從歌看出了舒牧是真的很擔心,頭一次沒有顧左右而言他,透露了實話。
舒牧聽了放心了很多,他想對從歌說聲謝謝,然而又覺得說了謝謝反而太生疏,話到嘴邊轉了個彎,他好奇的問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藥?這太不科學了。”
“武俠世界本來就沒有科學。”從歌正了正腦袋認真的回答舒牧,不小心把三層下巴都擠出來了也不知道,“等你將來去了更多的世界,你會發現更多不科學的事情,現在這樣不算什麼。”
舒牧抽着嘴角權當沒有看見,賣萌的小東西害的他手又癢了好嗎!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精神緊繃了一天的舒牧正舒了一口氣準備回屋休息,結果接到了侍女傳話的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華庭居然要他去侍寢。
開什麼玩笑!
自從到這個世界以來,華庭就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有和危陌塵親近過,所以之前以身相代的時候舒牧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就這個殼子來說,危陌塵和華庭有血海深仇,現如今知道了真相的他絕對不會願意再和華庭這個混蛋有任何關係,那太噁心了,舒牧也絕對不可能罔顧他的意願,雖然他現在並不清醒。
就這個芯子來說,舒牧並不是個隨便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甚至有點潔癖,讓他和華庭這個蛇精病……哦,不,算了吧,他怕他會忍不住吐出來。
然而又不可能不去,畢竟以原本的危陌塵的性格來說,即便並不情願,他也是絕不會違背華庭的話的,舒牧忽然感覺到深深的胃疼。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危陌塵這個時候互換也是非常的巧了,因爲危陌塵面對華庭這樣無恥的要求,就算是神智清明恐怕也會忍不住自己的憤怒,而他還可以裝一裝。可是裝了以後呢?怎麼敷衍過去啊!
“從歌,系統不能提供幫助嗎?”他怨念的看着從歌,“你的持有者的清白都快要保不住了。”
從歌的臉都快要皺成一團了,看的出來他也快要糾結死了,小拳頭握了又鬆開,然而想了半天最終他還是隻能喪氣地搖搖頭說沒有。
舒牧最後是以爬的速度英勇無畏的跟着侍女去了華庭的院落。
“怎麼來的這樣晚?”舒牧剛趕到華庭就很不高興的訓斥了一句,神情厭煩,不等舒牧解釋他揮斥了在場的侍從轉身就走,舒牧只好沉默的跟上,七拐八繞跟着華庭到了地方再擡頭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要石化了,因爲華庭將他帶到了浴池邊。
佔據了整個屋子的浴池裝飾極盡奢華,此刻池子裡已經注滿了熱水,整個房間雲霧繚繞,華庭就這樣自然的站在浴池邊放置衣物的地方不耐的看了過來。
此時此刻,這個傢伙還伸展開了雙手,示意舒牧爲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