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仁青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居然看見任輝。
任輝是當初他和仰君鳴所在的那個小團隊最重要的領導者,也是那時在他瘋了一般衝出去尋找仰君鳴的蹤跡的時候,第一個尋找到他的那個人。
自從當初因爲仰君鳴的“死”他和隊伍徹底分道揚鑣以後,黎仁青再也沒有想到過居然有一天他還可以再次看見任輝。
雖然平心而論,任輝這個人‘挺’不錯的,爲人厚道又不失圓滑。但是在當初剛剛失去仰君鳴的黎仁青看來,那個隊伍裡的所有人他都喜歡不起來。所以最後儘管任輝一再的挽留他,黎仁青還是毫無留戀的走了。
而現在任輝一出現,黎仁青就立刻意識到情形不好,然而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在場的就這麼幾個人,也沒有什麼遮擋,任輝視線一轉就已經看見了仰君鳴。
他震驚極了,完全不能壓抑住自己驚訝的表情,同時嘴上也忍不住喃喃的說道:“仰君鳴?仰君鳴!”
他第一遍說着仰君鳴的名字的時候聲音很輕,第二遍的時候則語氣陡然強烈起來,每個字的音都咬的很重很清晰。
黎仁青立刻走上前去,有意無意的用身體遮住仰君鳴所在的方向,同時馬上轉移話題道:“好久不見了,任輝。”
任輝也是太過驚訝之下才會完全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此時此刻冷靜下來,看到黎仁青臉上滿滿的戒備和緊張,又看到身邊環繞的自己的隊員正滿是好奇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用手輕輕的按了按太陽‘穴’,隨後立刻下了命令,讓自家的小隊重新集合,不用等待自己了,從現在開始聽從隊伍裡副隊長的指示,繼續執行任務。
等到這羣完全無關的人全部散去以後,任輝這才準備和黎仁青他們好好談談。而黎仁青也因爲任輝的這個舉動稍微放下心來。
不管怎麼樣,現在既然他都意識到了仰君鳴的“死而復生”有蹊蹺,還願意一個人留下來以一種相對而言比較弱勢的姿態來面對他們,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一種態度。
場面一時間就這麼沉默了下來。姚粼他們是因爲完全不認識任輝而不敢輕舉妄動,黎仁青則是在想究竟要不要說實話,不說實話的話,又究竟能不能夠瞞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仰君鳴自己站了出來,走上前去對着任輝打了個招呼。
仰君鳴的這聲招呼對於任輝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個救命臺階一樣,其實在場的人中最尷尬的就是他了。黎仁青他們無論說與不說,那都是掌握着主動權的,他纔是徹底被動的那一個。
黎仁青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因爲自己想法的遊移不定帶來的不妥,他歉意的對着任輝笑了笑。
簡單的寒暄之後,任輝忍不住還是問出了那個最讓他不解的問題:“仰君鳴,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又是真的活着嗎?
不怪他這麼想,好像盼壞不盼好一樣,實在是當時的場景他太清楚了,一個人對抗一羣喪屍,這樣的場景光是想想都覺得太慘烈。任憑仰君鳴再怎麼強大那也絕對不會毫髮無傷,而且他面對的可是喪屍不是別的,一點點的傷勢那也都是致命的。
……更何況,最後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不管怎麼看,仰君鳴在那時的場景下必定是絕無生還的可能。
然而現在,仰君鳴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這由不得他不懷疑。
“我……大概算是死了一遭吧,現在也不能夠算是真正的活人。”仰君鳴停頓了一下,還是開了口。當年的事情疑點太多,根本不可能瞞得過,還不如早早說開。
“君鳴!”黎仁青的語氣極其嚴厲。
“沒關係,仁青,任輝的品行你還不相信嗎?”仰君鳴抿‘脣’對着黎仁青搖了搖頭。
說到底,當初也算是任輝爲他和黎仁青之間牽的線。
團隊那時一直都有新人加入,黎仁青剛來的時候他正好不在,當時又是一大堆人一起涌來的,而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團隊裡的核心之一了,每天的事務都很多,並沒有空去觀察新加入的那羣人,所以那天他也沒有特別注意到黎仁青。還是好幾天以後任輝和他特別說起新加入的人裡面有一個叫做黎仁青的不管是天賦還是心‘性’都很不錯,他才特意去注意黎仁青的。
只一眼,就此淪陷。
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就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心臟,明明極盡溫柔卻又帶來難以忍受的瘙癢,僅僅是那個瞬間,仰君鳴就格外明確的知曉,他對這個人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而這種尚且還停留在表面的喜歡在日後一點一滴的相處中漸漸深入細化起來,演變成了愛。
越是和黎仁青相處,仰君鳴就越覺得任輝說的沒有錯,這個尚且懵懂的大男孩就像是一顆尚未經過打磨的原石,乍一看並不顯眼,然而他的身上卻埋藏着極大的潛力,待他成長起來,必然是可以肩負重任的,而且比任何人都要更耀眼。
任輝一直認爲黎仁青經過歷練以後會比他更適合團隊領導者的位子,他是把黎仁青當做自己要培養的繼任者來看的。作爲一個領導者,任輝其實並不喜歡這種身份所賦予的壓力,當初會成爲團隊的領頭人其實也是趕鴨子上架,儘管他可以將這一切做的很合格,但是他心裡是真的不喜歡這種生活。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或許打拼拓展的時候他會做得很好,但是他實在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不覺得自己以後可以在穩定的環境中將團隊發展好。
可是這個階段是一個成熟的團隊發展過程中絕對繞不過去的一項,一個團體不可能一直處在動‘蕩’的快速發展的初期,隨着規模的慢慢變大,它會漸漸地更需要一個守成的領導者。而很顯然,他完全不能勝任這個角‘色’。
但是這種重擔也不是說隨便丟給別人就可以的,雖然任輝並不覺得自己適合當一個領導者,但是他自認爲自己大部分地方做的都還可以,至少不會利用權勢爲非作歹,行事也算是光明磊落,並不會有失公平。那麼至少他的繼任者必須也要是一個品行良好的人才行,總不能要比他還差一些,這樣纔不會將團隊帶上下坡路。
但是這樣的人哪裡好找呢,有能力的人不是沒有,有原則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既有能力又有原則的人就很稀少了。而黎仁青就是一個潛在的這樣的存在,在仔細觀察過黎仁青的一舉一動之後,任輝覺得自己找到了一粒‘蒙’塵的金子,需要做的只是要將那點微塵輕輕擦除罷了。
不過爲了不招眼,也是爲了繼續打磨黎仁青的心‘性’,這一切他都做的很隱蔽,整個團隊只有仰君鳴和另外幾個人知道任輝真正的想法。
如果……如果沒有當初有關於他的那個意外的話,說不定現在黎仁青早已經從任輝的手中接管了整個團隊。
而當初在察覺到他對黎仁青的不同的時候,任輝也是鼓勵他不要顧及他多,照着自己的心意做,黎仁青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在一起,這也是一段佳話。
也正是有這種種因素在,所以仰君鳴很信任任輝。就算許久未見,但是就目前任輝表現出來的種種舉動,仰君鳴從中還是能夠看出他未變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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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坦坦‘蕩’‘蕩’。
當然,仰君鳴想是這麼想,黎仁青這裡卻已經身子緊繃,做好了防備。
任輝聽到仰君鳴的回答先是一怔,而後反應過來些什麼,神‘色’變爲震驚與無措。不算是個活人?不算是個活人那現在與自己說話的是誰?再聯繫到之前的那句“也算是死了一次”,任輝心中已經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怕是仰君鳴雖然被喪屍傷到了,也轉化成了喪屍,卻還保留着神智?
他又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仰君鳴,膚‘色’白皙,神‘色’正常,說話也很有條理,整個人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而在他的身旁就站着幾個大活人,按理說喪屍最抵抗不了的就應該是這種活人的氣息了,但是仰君鳴就像毫無所覺一樣並沒有像那些喪屍一樣“食‘欲’”大振。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這麼多年了,任輝自認爲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仰君鳴的這種狀況,要是每個人被咬了都能夠跟他一樣,這個世界哪裡還至於這麼殘酷。
他這裡腦子裡轉個不停,眼神的餘光卻也在注視着對面人的一舉一動。看見黎仁青緊緊的盯着自己的臉‘色’並且不動聲‘色’的已經擺出了利於攻擊的姿勢以後,任輝有些頭疼。這傢伙怎麼現在這麼不信人了?明明當年還是那麼青澀來着,這些年裡也不知道他都是發生了什麼。
真是可惜當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苦心。
對着黎仁青戒備的眼神,任輝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不用這麼緊張,我沒想做什麼。我只是想要問一下,仰君鳴你這樣清醒的狀態到底是不是常態?”
仰君鳴輕輕點了點頭道:“只要在黎仁青身邊……這就算是我平時的狀態。”
“那就好……”任輝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我總算是不用糾結了。畢竟我還是要爲安全區的居民的安全負責的。”不然他還要猶豫到底怎麼安置仰君鳴和黎仁青。這兩個人當年他都是虧欠良多,現在必然是需要幫上一把的,甚至於再次見到黎仁青以後,他心中想要培養黎仁青的想法又燃了起來,畢竟這些年來他再也沒有見過第二個比黎仁青更好的人選了……而現在,他努力維持安全區欣欣向榮的局面已經心力‘交’瘁。
或許他這種人,最適合的就是做一個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將軍,而不是一個穩定大局的王者。
他想把他們帶回安全區。
但是同時他也不得不爲安全區的居民們考慮,總不能拿他們的人身安全開玩笑吧,明明外邊的城牆還算是固若金湯呢,結果安全區內部反而‘混’進了一個隨時可能失控的安全隱患這樣的事情他並不希望發生。
而現在仰君鳴這樣說,他信。
黎仁青一下子就明白了任輝的意思,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任輝又看了一眼仰君鳴,最後還是開了口道:“你既然明白了君鳴現在的處境……就知道這樣不適合的。”
“沒什麼不適合,雖然這樣有點仗着手中權勢爲所‘欲’爲的感覺,但是唯有這件事,我就算是用了手中的權利做了也問心無愧。你們大概不知道,這個安全區就是脫胎於當年咱們的那個小團體,現如今安全區的高層大部分都是當年團隊裡的老人,說句不恰當的話,現在安全區的一把手就是我。而不管是我還是當年其他的隊員,我們對於當年的那些事情都是心懷愧疚的,我就不用說了,當初……逃回來的那些人,說起你的事情的時候無不後悔至極,恨不能重新回到那個時候,讓一切重來。這麼多年來,這幾乎成了他們的夢魘。仰君鳴,他們中有不少人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你該知道,以他們的心‘性’當年他們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身份的問題,更不用小心翼翼藏頭藏尾,我們所有人都會努力爲你們營造一個自由的環境的。”任輝說的真心誠意。
饒是黎仁青和仰君鳴都是‘性’子鎮定的人,心頭也都是有些壓抑不住的震驚。在末世裡,信息傳輸並不暢通,尤其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基本上可以說是回到了古代那種完全依靠人力傳遞消息的階段。所以饒是黎仁青之前選定的目的地就是這裡,他也沒有深入瞭解到這個安全區的來歷,只知道是這些年新興起的一個安全區,發展迅速不說,秩序也不錯。
只有舒牧飄在一旁‘露’出了一個微笑來。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在世界原本的走向裡面,這個安全區發展的可很是不錯,所以在從歌給他講解原本劇情的時候,也有順口給他提到過這個與黎仁青和仰君鳴都很有些淵源的事情。在知道了這個安全區的領導者任輝爲人不錯並且當年對黎仁青多有照料之後,舒牧就萌生出了要利用他們的愧疚的想法。
這可沒什麼可心虛的,不過是討回來一點他們應得的利息罷了。
舒牧覺得自從做任務以來,自己沒少‘精’打細算的謀劃做壞人,不過如果能夠有利於任務的完成,壞人就壞人吧……
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自己身邊的從歌,舒牧惡作劇似得裝出一副很中二的樣子伸出手來挑起了從歌的下巴,用一種很碉堡的口氣淡淡地問道:“怎麼樣,我夠不夠壞?”
心塞塞的感覺總歸是要發泄出來的嘛,舒牧覺得現在自己也只能找從歌逗一逗了,只是……明明只是玩笑話,話到嘴邊他卻有點分不清自己真實的心情了。
這樣一個個世界走下來,當初的新鮮感早已經消失殆盡,看多了這些世界裡的悲歡離合,舒牧有些時候……也會覺得很累。
雖然當初的灑脫是最開始他被系統選上的原因,但是這也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完全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帶着心底隱秘的緩緩癒合的傷口,他來回奔‘波’在不同的世界裡,經歷的越多,他就會感覺越‘迷’惘,甚至不知道這樣什麼時候纔會是盡頭。
平日裡表現的那樣沒心沒肺,舒牧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一種掩飾。真正的現實裡,他其實並不是這樣歡脫的人。
微笑的面具下面,未嘗不是面無表情。
“不是。”正在舒牧走神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原本抵着從歌下巴的手被人輕輕的握住,溫熱的觸覺讓他回過神來。
從歌正在極認真的看着他,漂亮的瞳孔裡只映着他一個人,卻又像映出了滿天星光一樣璀璨,他非常鄭重的說道:“不是,你一點也不壞。你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明明是個非常心軟的人,不管是對於目標人物的擔心還是對於自己的擔心都那麼明顯。
而且剛剛舒牧眼中飛快滑過的那一瞬間的‘迷’茫,他有看到。現在已經不是最初,在他擁有越來越多人類情緒的如今,他已經可以‘摸’索着分辨出舒牧的真實感情了。
“你這孩子,在跟我發好人卡還是怎麼樣。”舒牧勉強嘻嘻哈哈的笑着,他有些尷尬的試圖‘抽’回手來。其實他有些奇怪,從歌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原本是好好的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氣氛怎麼忽然就變得……這樣曖昧。
終於更新啦23333~
話說又是非常趕的一章,希望沒有錯別字和病句嚶嚶嚶QAQ……
至於最後怎麼忽然偏到了舒牧和從歌的身上,蠢阿七也不知道了,寫着寫着就這樣了QAQ……
話說不知道看在這張比較‘肥’的份上,小天使們能不能原諒一下阿七明天不能更新QAQ,明天還是很忙_(:з」∠)_,真的非常抱歉QAQ……
週六阿七就回來QAQ……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