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宛所知道的信息,都是長安君提供的,所以不會有錯。那幻羽見靳宛言語間這般不客氣,早就惱羞成怒,於是大手一揚給護衛下令。
緊接着,留在外面的護衛把手指捏得咯咯響,面色不善地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幾個暗衛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和那些護衛針鋒相對。
見此情景,幻羽冷靜的面具終是被撕下,他咬牙切齒地看着靳宛說:“如果你以爲,這幾個人能保護你們平安走出這間客棧,那麼本公子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別做夢了。”
靳宛正想再譏諷他幾句,始終冷眼旁觀的敖千,卻在這個時候動了。
只見氣質冷峻的高大青年邁開步伐,在衆多目光的注視下,從容不迫地走向氣急敗壞的幻羽。
幻羽的走狗想要來阻攔,可暗衛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容人攔住主子的路?衛甲在一旁稍稍拔出劍尖,冷冷望了望那幾人,他們頓時不敢亂動。
至於幻羽身後僱來的護衛,一瞧敖千這身氣勢,就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主兒。所以幻羽沒有發令,他們也沒人想當這個出頭鳥。
因此敖千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幻羽面前,佔據身高優勢的他,一臉漠然地俯視着幻羽。而此刻,後者的臉色已然鐵青。
“以後說話之前,先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冷冷說出這句話,敖千一拳揮出,拳頭砸在幻羽旁邊的柱子上。
在敖千揮拳的那一刻,幻羽下意識地抱住頭,以爲那拳頭要落在自己臉上。結果那一拳砸中了客棧那根需要兩人合抱的大柱子,只聽見先是“轟”一聲,然後柱子中間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瞬間,圍觀的衆人面色精彩紛呈。
驚訝有之,畏懼有之,敬佩有之,幸災樂禍的也有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敖千打出的這一拳,可不僅僅是想展示他力氣大。能夠將力度精準控住,使得柱子只是破了一個洞,而沒有被餘勁毀壞,可見出拳的人功力十分了得。
看看敖千冷漠從容的神情,再看看被拳風嚇得抱頭的幻羽,使得看不慣幻羽囂張跋扈行爲的人,都偷偷捂着嘴笑了。
幻羽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舉動,讓他大大丟了臉面。
剎那間,幻羽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退後幾步與敖千保持了距離,才憤怒地吼道:“來人,快去城主府把城主請來!告訴城主有人蓄意鬧事,讓他把護城軍帶上!”
聞言,靳宛懶洋洋地道:“早這樣不就好了?早點把你的靠山請出來,我們便能夠一次性把問題解決,也不用同你浪費時間了。”
幻羽一聽,一口氣梗在喉間上不來也下不去,差點兒沒被靳宛這話給堵死。
好半晌,他終於憋出了一句狠話:“你們別得意,都給本公子等着,等我爹帶護城軍來了,就有你們好受的……”
“不用等了。”敖千不耐煩地打斷他未完的話,冷酷地說:“爺我已經決定了,今晚我們就住城主府。”
說着他看向幻羽,眼神裡透着濃濃的嫌棄,又繼續道:“至於你這個草包——給我們帶路。”
草、草包?!!
幻羽羞憤地大吼一聲,氣勢洶洶地撲向了敖千……
幻城城主府。
身爲一城之主的幻敬白,本是燕國一名頗受尊崇的大將軍,只因犯了錯惹怒燕王,於是遭到貶謫,淪落到這邊境之城當城主。
好在還有以前帶領的一些士兵,願意跟着幻敬白來到這裡。所以雖然是個小小的縣城城主,但是他的地位在方圓百里之內,無人可以動搖。即便是管轄幻城的省城城主,見了幻敬白非但不敢擺架子,反而還得恭恭敬敬地問候他。
正因如此,幻羽纔會養成這種驕縱、不可一世的性格。
而幻敬白平日裡,都在煩惱如何重新贏得燕王的歡心,併爲此忙碌不休,壓根沒把心思放在管教兒子上面。何況在幻敬白看來,只要不讓兒子離開幻城,那麼不管幻羽如何折騰,也不會捅出什麼大簍子。
是故這一天,用完午膳待在書房寫信的幻敬白,聽說幻羽在城中客棧遇到了難纏的人物,一時間還沒有當回事。
“既然公子有事,你就帶着一半護城軍過去便是,本官沒這個閒工夫陪他瞎鬧騰。”
撂下了話,幻敬白便將此事拋到腦後。
那人領命退下,雖說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他一個下屬根本不敢質疑城主的話。
然而半柱香之後,書房的門再度被敲響。
幻敬白的信正寫到關鍵地方,聽見敲門聲頓時勃然大怒,擡頭衝着門口的方向喝道:“又有何事驚擾本官?”
門外立刻傳來下人戰戰兢兢的聲音:“回大人,是、是公子回來了……”
“找死嗎?羽兒回來就回來,爲何要來打擾本官?”幻敬白有一股殺人的衝動。
“可、可是大人,公子他情況好像不妙,而且還有其他人跟着公子一塊兒回來……大人,您還是出去看看吧……”
由於通傳的下人說話語焉不詳,所以幻敬白也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可事關幻羽,幻敬白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擱下手頭的事情出去處理。
等他跟着下人來到正堂,一眼就看到平時威風八面的幻羽,這會兒正鼻青臉腫地站在一邊,手裡還端着一杯茶。
就在幻敬白驚訝於幻羽的傷勢時,只見幻羽將茶放到桌上,對一個陌生的青年說:“茶來了,請……請用。”
說這話時,幻羽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顯然是極不情願。
直到這時,幻敬白才反應過來,有來歷不明的人進了城主府。看那樣子,人似乎還是自己兒子帶來的。
可幻羽臉上的傷,又是怎樣來的?
“千爺,城主大人來了。”
在幻敬白失神之際,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清澈柔和的嗓音,他立即循聲望了過去。
然後便看到一個身段婀娜、面容精緻的嬌小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那裡。
察覺到幻敬白的視線,靳宛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鼻尖道:“抱歉啊,貴公子不太好交流,只好先把人打一頓。嘿,還別說,這一揍他立馬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