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宅;
管菲雪正在發脾氣, 她剛和男友分手,豔照風波過後,她整天悶在家裡落淚, 幾乎每天都和林綠翹吵架。
“你去看她了?”
管菲雪眼睛通紅, 發狠的尖叫出聲, 林綠翹心中發苦, 哀求道:“雪雪, 你就別再過問了好嗎?”
“我爲什麼不過問!”
管菲雪狂躁的來回踱步,像被鎖在籠子裡的困獸一樣,管俊非忙上前拉住她, 低聲說道:“姐,別鬧了, 媽已經很難受了。”
“你懂什麼!”
管菲雪甩開他, 指着林綠翹怒叫着, “你還去看她,你捨不得是嗎?你捨不得你和別的男人在外面生的野種, 你對的起爸爸,對的起我們嗎?”
“住口!”
一道凌厲的喝斥聲突然響起,管瑞景從樓上走下來,臉色陰沉,身上帶着迫人的氣勢, 管菲雪氣勢一弱, 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管瑞景走到她面前, 眯起眼睛, 厲聲說道:“長輩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你自己做下的醜事怪的了誰!”
管菲雪交男友的事是瞞着家裡的, 男友是GS的員工,家境很普通, 結果談個戀愛,不知道怎麼牀照流出來,還上了報紙!照片流出後管瑞景震驚憤怒,幾乎要將管菲雪逐出家門去。
管菲雪被觸到傷處只顧落淚,心裡委屈又憤恨,一個女孩,牀照流出去,是多大的傷害,她現在門都不敢出,甚至電話都不敢接,就怕別人提起這事。
“天天就知道吵吵吵!呆不下去就滾到外面去!”
管瑞景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林綠翹被嚇了一跳,管菲雪咬着嘴脣忿恨的看了管瑞景一眼扭頭跑到樓上,用力關上門。
管俊非連忙跟着上樓,他性子靦腆懦弱,走的時候看都不敢看管瑞景。
管瑞景看着這一雙兒女,覺得更加心累,但凡其中一個能像管俊軒那樣出色有擔當他也不至於這麼辛苦。
“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林綠翹倒了杯水給他,手放在他背上幫他順氣,管瑞景喝了口水,仰在沙發背上,重重嘆了口氣,胸口的沉悶感未減分毫。
“綠翹,我遇到大麻煩了。”管瑞景閉上眼睛。
林綠翹見他這個模樣也知道事情很棘手,禁不住跟着害怕起來,小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管瑞景握住她的手輕輕揉弄着,這是他們夫妻間的親暱小動作,三十多年的習慣,這樣能讓他安心些。
“我投資了一個項目,在S省寧湖山,工程已經啓動,結果寧湖山坍塌,死了好些人,警方檢測後才發現山下面是火山脈,政府已經下令不許開發,開發商捲款私逃了。”
“你投資了多少?”
“40個億。”
林綠翹手一顫,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管瑞景心裡發苦,覺得有些愧對於她,連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40個億沒有了,這件事鬧的太大,死了四十多個工人,而且我是以個人名義投資的,GS董事希望我能自動離職。”
“那怎麼辦?”林綠翹急的手足無措,眼淚直往下掉。
管瑞景搖頭,他已經無計可施,第一開發商逃逸,所有的賠償只能他負責,因爲當初籤協議的人是他,他錯在太過輕信朋友。
“你當初爲什麼要做這麼大的投資?”林綠翹掩口哭泣。
“我只是想讓我們過的好一點,這些年GS被瑞年掌控,我的持股數一點點被他吞食,所以我纔想另僻蹊徑。”
這麼多年他大大小小的投資無數,先是大賺,後來卻虧的很慘,只能轉售手中的股份,這40億的投資他是孤注一擲,付了全部的心血,結果全白費了。
林綠翹抓着他的手臂,“那要怎麼辦纔好?”
她話音剛落管俊軒便開門進來,林綠翹眼中流露出喜色,管俊軒是GS的第二大股東,只要他願意幫忙,他們一定能東山再起。
“俊軒,你來的正好。”林綠翹迎上去,臉上還帶着淚痕。
“管菲雪呢?”
管俊軒坐在沙發上,管瑞景打電話上樓,管菲雪打開房門走出來,看到管俊軒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鎮定的走下樓,坐在對面沉着臉看他。
管俊軒點開手機,然後放到桌子上,手機裡傳來嘈雜的聲響,然後出現一段對話——
她叫蘇凝,這是她的照片。
喲,很漂亮嘛,你們想要什麼效果?
抓到她隨便你玩,我要你們好好折磨她,然後視頻給我。
另一道女聲響起來:22號晚上她會到蘇莊去,到時候我會引她出去,具體的時間我通知你們。
這是100萬現金,拿到錄像後我再付另外100萬。
剩下的話管瑞景已經聽不進去了,臉色由青轉白,整個人氣的發抖,管菲雪低着頭,驚慌的哆嗦起來。
她聽說那些人都是講規矩的,怎麼會錄音,還流了出來!
“雪雪,你——”
林綠翹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心中的悲痛不可言喻,她眼前陣陣發暈,軟軟的倒在管瑞景肩上。
“綠翹!”
管瑞景驚叫一聲,連忙端起水喂她喝了幾口,林綠翹捂着胸口,突然哭出聲來。
管菲雪倔強的擡起頭,恨恨的望着管俊軒,一臉豁出去的神情,她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錯,就是我做的怎麼樣?她是活該!是她先害我的!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笑話我,所有人都對我指指點點的!”
管俊軒收起手機,漫不經心的看着她,“你錯了,那些照片的流出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既不是她,也不是蘇北。”
管菲雪有些茫然,“你怎麼知道不是他們——”
話音戛然而止,她震驚的睜大眼睛,恍然五雷轟頂一樣。
“是你!”
她喃喃重複着這句話,木頭一般坐在沙發上,二隻眼睛忡忡的看着對面的管俊軒,一股心痛憤恨快要穿破身體噴涌出來。
她知道他討厭自己,但她一直把他當哥哥一樣,小時候費心討好她,長大後即使有怨恨也還是當他是哥哥。
可是爲什麼!她一直以爲是蘇凝害她的!
管菲雪覺得自己快瘋了,哭的撕心裂肺,“爲什麼!我是你妹妹!”
管俊軒笑起來,笑的毫無溫度。
“我可沒有承認是我做的,至於妹妹,抱歉,我是獨子,從來沒有兄弟姐妹。”
管瑞景夫妻二番受沉重的打擊,二人都快漰潰了,管瑞景站起身撲過去,一巴掌揮過去,管俊軒扣住他的手腕,眼神陰寒。
“你打的動我嗎?”他用力一推,管瑞景跌回沙發上。
“這份錄音是杜思寒給我的,你一定不知道蘇北的背景,那些人已經全部吐了出來,道上的人已經知道,我想不需要我動手了。”
管菲雪驚恐的退到林綠翹身邊挽住她,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感覺。
管俊軒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面無表情的說道:“還有件事,這幢房子已經爺爺已經轉到我的名下,我打算賣掉,你們儘快搬出去吧。”
管俊軒說完直接離開,管瑞景氣極打電話給管林山,片刻後頹然的放下手機,林綠翹的心沉了下去。
“爸爸說他名下所有的資產都已經轉到俊軒名下。”
管瑞景頹然的靠在沙發背上,良久都不說話,林綠翹看着他默默流淚……
夜如墨染;
單調寂寥;
管林山坐在沙發上,手中握着柺杖,臉色落寂,房門被打開,管俊軒走進來,他立刻露出笑容來。
“回來了。”
“嗯。”
管俊軒脫下外套,管林山示意他坐下,桌子上擺着圍棋,他一個人下着,自己和自己對弈,管俊軒熱白落下一子。
管林山看着局勢反轉的棋局,幽幽的說:“俊軒,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放手吧。”
“爲什麼要放手?”
管俊軒淡淡的笑,管林山心中有些淒涼,渾濁的眼睛透着散不去的哀傷,他說:“俊軒,他到底是你爸,你要逼死他嗎?他現在負債累累,我把我所有的都給了你,還填不平你心裡的恨嗎?”
管俊軒鬆開手,棋子摔落滿盤,他終於擡起頭,臉色冰寒,黑沉沉的眼睛沒有半絲溫度。
“你的所有都是我該得的,爺爺,你給我,是因爲你心裡愧責,你害了二叔一輩子,害了我媽一輩子,誰犯的錯誰來承擔,你應該慶幸,你兒子已經享受了那麼多年,還有子女奉養。”
“俊軒——”
“爺爺。”
管俊軒截住他的話,淡淡的說:“這事因果報應從來都是自己結的惡果,你不用再說了。”
細薄的彎月懸掛在天邊;
管俊軒吸了口煙,猩紅的煙火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的閃爍,他閉上眼睛,似乎感覺到夜的溫柔與寂寞,像極了曾經那道溫柔的聲音。
小軒,媽媽覺得很累,你陪陪媽媽好不好?
小軒,媽媽去求你爸爸,我們永遠不分開了。
小軒!
車子越駛越快,她瘦弱的身子被遠遠的甩在後面,他貼在車玻璃上,看着她化爲小黑點消失在路口……
管俊軒猛的睜開眼睛,眼前依然是昏暗的夜色,他將煙按在陽臺上,仰起頭靠在陽臺上。
管瑞景!
林綠翹!
他一個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