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遍地烽火

1901年,鄭觀應擔任粵漢鐵路工程局務並粵漢鐵路購地局總辦,在任時間雖短,但在張之洞的牽線搭橋下,他與振國黨人多有交集。此人原本想發動爭奪鐵路路權的鬥爭,沒想到不久後美國合興公司主動撤資,接手的,正是臨時政府總理呂梁。

自己苦心追求的東西被振國黨輕而易舉的辦成,這對鄭觀應的影響很大,也再次正視振國黨。經過接觸,鄭觀應的思想認識不斷加深,並對自己原本的維新思想產生了懷疑。1902年中旬,他秘密前往廣州,與呂梁會面,並在這個時候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成爲革命思想的堅定擁護者。

鄭觀應的提醒讓呂梁從整合廣西的繁重工作中抽出身來,魏光燾這一手可以說是一步臭棋,廣東的產業需要市場不假,但南方各省並不是不可或缺的,廣西加上福建正在開展的超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就會讓廣東的工廠忙不過來,而且還不斷有新的工廠加入這個大潮。

不過,人家伸出手來要打自己的耳光,那就不能不還手。振國黨在蔡元培等人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有了不錯的民間基礎,還有大批屬於商會系統的商人,不能讓他們寒心。必須要做出迴應。

按照計劃,廣西的整合需要半年的時間,之後就是更大規模的陸地進攻。也就是說,即使魏光燾他們蹦的再高,也會在不久後跌落下來。現在嘛,既然不能不管不問,那就讓江西、浙江、江蘇、雲貴等省成爲振**的新兵訓練場吧!

振**新編陸軍第四軍和第五軍都是剛剛成立的部隊,駐紮在廣西的第五軍編制還不健全,現在還有一萬多人的缺口,其餘的裝備缺口更大。駐紮在福建的第四軍歷經近半年的組建後基本完成,但戰鬥經驗嚴重缺乏,只有少部分具有剿匪作戰的經驗。

呂梁將剿匪聯盟的攻勢稱之爲清除行動,振**與之針鋒相對,成立了反擊行動組。反擊行動組的任務是,向南方各省派出兵力,以連排的形式編組,滲透進去後,在當地豪紳、商人和振國黨分支機構的配合下狙擊那些剿匪團練武裝。伺機擴大振國黨的影響力,並做好振**之後大規模進入的前期準備。

以暴力對抗暴力,這是呂梁最喜歡的方式。不過,海運公司的運營只能暫時停止,畢竟,現在還不是海軍亮相的時候,振**的海軍不是爲清軍準備的。因此,面對清軍少得可憐的海上力量,海運公司還是暫避風頭的好,損失一艘運輸船都意味着損失了海軍的預備兵員,這是呂梁最大的顧慮。

買辦階層組建民間團練的速度很快,他們本來就有大量的武裝家丁,錢糧不缺,缺的就是一個藉口、一個機會,現在機會來了,沒有任何遲疑,南方各省就開始了針對振國黨黨員和加入自強商會系統的人員的清除。

1902年12月10日,振**第四軍第一師二團三營三連的將士們趁着夜色,越過福建和江西的邊境,悄然進入江西境內,他們的目的地是南昌東南方的南城縣,這裡是廣東商品在江西的集散基地之一,也是剿匪團練最瘋狂的地區之一。根據情報,在短短的幾天功夫裡,就已經有兩個鄉紳家族遭到團練的打擊,損傷慘重,其中一個家族遭受滅門,另一個家族也在苦苦支撐。

“你好,我是振國黨南城支部的王強,這位是南城商人代表南文博。”

“你好,我是三連連長高城。”與王強握握手,高城轉身對手下道:“就地休息,二排負責警戒!”

南文博是一箇中年男子,臉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上來握住高城的手哭喪着臉說道:“高連長,你們可來了,這幾天那些買辦團可把我們糟蹋的夠嗆。林家慘遭滅族,其餘家族也是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你們沒有組織反抗嗎?”

“當然有,在王部長的組織下,咱們把手裡的家丁都組織起來,跟買辦團打了好幾場,死了三十多個人。買辦團手裡的槍好、人多,還有朝廷的兵勇助戰,咱們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王部長,請你詳細說一下買辦團的情況吧。”

“高連長,烏起碼黑的,又是荒郊野外,咱們還是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後再考慮下一步的行動。”

“去我那吧,咱們的武裝都在我那裡呆着,還有兩百多人,一百多條槍,有什麼事也能幫上忙。”南文博趕忙說道,這些振**的正規軍來了就好辦了,自己也不用擔心受怕的。賺點錢容易嗎?又是買辦團,又是朝廷兵,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沾上廣東。

南家一處隱蔽的農村宅院裡,在裡面閒逛的武裝家丁呆呆的看着走進來的三連士兵們,好傢伙,一身軍裝板整的,腰上纏着子彈帶,腿上插着手槍、刺刀,背上是大揹包、橫插着工兵鏟,手裡拿着殺氣騰騰的步槍,胸上肩上掛着手榴彈,一頂鋼盔讓整個人的比格立刻上升。當然,這些家丁不一定認識那些裝備,但一看就是些好貨色啊。等扛着機槍、迫擊炮的士兵走進來,所有人都傻眼了,這就是振**啊,操蛋,有這麼多好裝備!再看這些士兵,臉上倒是顯得稚嫩,不過精壯的身體表明瞭他們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怎麼也不會比清軍、買辦團差吧!

安頓好三連士兵,高城等人走進房子裡,一個家丁端上茶水,離開後南文博起身關上房門。急脾氣的高城忍不住問道:“王部長,現在可以說了吧。”

“南城地區有這麼幾股軍事力量,滿清朝廷有一個營的綠營兵,裝備比較差,欺負平民還行,不過對上咱們南城團就尿了,可以忽略。買辦團有三個營,分別是董字營、張字營、魁字營,六百多人,裝備着從上海洋行購買的洋槍,但沒有火炮。成員都是買辦家族裡培養的死士,悍勇的很,咱們南城團與他們對上了幾次,損失慘重。尤其需要注意的一點是,買辦團裝備的洋槍都是後裝連發步槍,有一定的火力密度。再一個,就是江西新軍第九鎮駐撫州的第一協第二標,他們很少出動,李興銳對他們寶貝的很,生怕死掉一個。”王強介紹的很詳細,這說明振國黨江西支部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此次進入江西的振**士兵不止三連一部,還有相同規模的隊伍二十支,彼此之間用電臺聯繫,反擊行動組福建分部將坐鎮指揮,負責各連隊的戰略行動和彼此協調。

“當前我們三連最需要做什麼?來之前上級要求我們配合各黨支部的工作,作戰目標由你們確定,我們部隊只負責戰鬥事宜。”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們的主要目標就是買辦團,新軍可以交給以後的大部隊處理。買辦團平時都呆在南城城內,根據情報找準目標後再出擊,所以,我們需要等南城內傳來的消息,最好能在城外解決那支買辦團。”

高城和王強的談話南文博幾乎沒有聽進去,現在他滿腦子裡都是後悔、滅族,一支廣州高檔過濾嘴香菸劃了三根火柴才點着,深吸一口,剛剛平復一下不安的心情。一陣敲門聲傳來,南文博出聲問道:“什麼事?”

“老爺,城裡傳來消息,買辦團找到咱們藏身的地點,現在正往這邊趕,有六百多人,全都來了,估計再過兩個時辰就能到這!”家丁的話讓南文博手一哆嗦,香菸掉在了自己的腿上,將廣州產的高檔長褲燒出一個窟窿。

王強微笑着站起來,一隻手按在了活蹦亂跳的南文博肩上,說道:“老南,讓你的人出兩個給三連帶路,咱們去會會買辦團。”

“我看家行不行?”南文博哭喪着臉道。

“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們還有後路嗎?你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福建你的家人考慮,要是咱們失敗了,他們可就成了孤兒寡女!”許多豪紳商人將家人送到了相對安全的福建一邊,這是滅族慘案發生後作出的未雨綢繆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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