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事務之後,吩咐了各部門儘快開始整編,李巖就趕走了這些還在一個勁問問題的人,有些問題還是要讓他們在整編改革的過程中自己去發現。
李巖卻是來到了城中的監獄,此時正有幾個重刑犯在這裡服役,因爲他們都是武力高強之人,李巖暫時還沒有對他們作出處理。
重點的看了幾個張獻忠的將領,他們都是在朝廷掛着號的人,李巖此時也沒有其他的心思,也只是和他們談了一談,這些人之中,有沉默以對的,有破口大罵的,李巖也只是隨便瞧瞧,這些人就是此時提出效忠,李巖也不敢用。
只有張獻忠被完全打敗、打殘之後,李巖可能纔會從這些人之中接納一二,此時還是關着、養着爲好。
“這些個莽夫,武勇雖足,但有什麼值得你喜愛的?”朱英真此時問李巖道,她被李巖給拉了出來,在城中亂轉,省的她發現柳如是,或者是發現宜昌府如今的不軌之處。
李巖微微一笑,說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上位者應該因才而用,而不能責全求備;此時的農民軍有數十路之多,但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能讓宜昌軍覺得難啃的,也就是張獻忠、李自成、羅汝才區區兩三路而已,這些人能在天下數年之間造成如此大的聲勢,他們可都是一時之選,有的可不僅僅是武勇!”
朱英真美眸裡略有迷茫,她並不知道李巖的深意,李巖也不會告訴他,這些人如果在將來得以收復,將會給李巖在公然造反時提供全力的支持,因爲他們本來就是造反出身的。
不過這時候,李巖當然不會這樣子說了,他說道:“將爲軍膽,軍中要都是算計深遠的謀將,一支軍隊就會在武勇上略缺;輕視這些農民軍的將軍,這是朝廷所有大員的通病,這也是文人輕武所形成的傳統思維,畢竟這些農民軍的將軍之中,既不是世家,也不是讀書人出身,他們都是泥腿子混出來的……”
朱英真卻是有些迷茫,她並不知道李巖還有其他的意思,也有其他的手段讓這些人折服,她已經被李巖包裝出來的面目給欺騙了。
也不怪她笨,畢竟誰也想不到李巖竟然會在這個時間就開始圖謀造反,因爲此時,怎麼看也不像是要造反的樣子,朝廷也沒對不起他。
卻說北線的襄陽戰場,此時也是一陣硝煙。
“這羣狗賊!”看着滿目狼籍餘煙未熄的村子,河南的洛陽總兵官羅歡忍不住罵了一句:“還敢說什麼替天行道!他們簡直就是一羣惡賊。”
他們來襄陽戰場時爲抄小道走的是山路,因此沒有在鄧州下邊的鄉村看過,此時他們直奔張獻忠的後路,來到了襄陽戰場,卻是看到了這一幕的種種。
他的軍師也就是師爺陳廣卻是沒理羅歡的罵聲,他上前摸了摸地上的灰燼,又看了看地上的村民屍體,然後纔來到羅歡的面前。
“賊人數目在一千至兩千人之間,離去的時間大約是兩個時辰。”
羅歡的職位雖然是總兵,但是他卻是一個武將,對於這些道道他是十竅通了九竅,簡稱一竅不通,所以爲此,他才請了這麼一個師爺,爲此也是花費了不小的功夫,用了不少的手段,這師爺倒也不錯,很是得力,讓他在平時基本不用操心什麼,他也很聽這個師爺的話。
“還有麼?”
“賊人全無軍紀,但士氣尚高昂,在此休整之後,體力也得到了恢復。”
羅歡點了點頭,他們此行也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因爲昨日夜裡已經得到了宜昌方面的情報,知道宜昌方面此時竟然破敵數萬,把張獻忠的隊伍打殘了一半,他們是又驚又喜,今日出來,也是驗證一下。
“在此休整兩刻鐘。”羅歡命令道。
離對方只有兩個時辰的距離,以賊人的行軍速度,兩個時辰,他們最多走出二十里,也就是說,隨時都有可能雙方遭遇,因此攢足體力就是必須的了。
“楊崢、李安,韓進,你們幾個過來。”
休息的時候,羅歡將這三人叫到了一起,除了他們之外,當然還有軍師陳廣了,這個時候就是要靠陳廣來做出下一步的命令了。
“軍師有何命令?”羅歡先是恭敬的問道。
陳廣也不推辭,他抓起一根棍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圈:“我們現在在此處。”
然後,他向旁走了幾步,又畫了一個圈:“這是襄陽。”
在兩個圈之間,他按照記憶。又連着畫了數個圈:“此處爲新野、此處爲王莊、都司、朱集鎮、白河……”
畫完之後,他擡頭看着衆人:“你們覺得,在哪兒襲擊這夥賊人最好?”
衆人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羅歡與幾個屬下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他是害怕一會被打擊,倒是向來不怎麼吭聲的韓進嗡聲嗡氣地道:“軍師說在哪打?那便在哪兒打!”
陳廣搖了搖頭,呵呵笑了一聲,知道問這羣渾人這個問題是白問了,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畢竟是一個人,今後不見得次次出戰都會有空,你們若不能學會動腦子,難道說每次都要我出馬?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們怎麼辦?”
“啊?”衆人這才明白過來,陳廣這是不想幹了。
羅歡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的罵道:“軍師,那個狗賊不讓你出來,我這就把他給廢了。”
陳廣搖了搖頭,有些哭笑不得,耐心的解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們要學會想辦法,畢竟我一個人的能力有限,而且天災人禍的,說不得就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你們要多自己想想,學會思考。”
衆人明白他的意思,有些面面相覷。
“也是,軍師說的有道理,不過軍事放心,我老羅只要還在一天,就定會保你無恙,你們幾個,趕緊想辦法,不然的話,以後想升官肯定是沒有的。”羅歡一想,就如此說道。
“這裡是石頭山吧!石頭山如何,以小人之見,我們比賊人速度快得多,可以繞到石頭去伏擊賊人;石頭山山勢雖非險要,可也應該有幾處適合伏擊的地點。”楊崢想了一會說道。
“伏擊?這些賊子既然如此狡黠,在鄧州這邊的鄉村幾次劫掠,都沒露出馬腳,經過石頭山時如何會不小心,我們這麼多人,那裡有沒有樹林,我看倒不如夜襲。”李安搖頭反對。
被反駁了意見,楊崢不滿地道:“依你之意,賊子會防伏擊,就不會防夜襲?”
兩人爭吵了幾句,陳廣卻沒有阻止,這種單純的戰術爭論,在他看來是好事,他是一個有大理想大學問的人,可是卻沒有一個適合他的平臺,如今在羅歡這裡,他已經感覺沒有興趣了,只想羅歡能儘快的放他走。
“伏擊不行,夜襲不行,那當如何,正面搏殺?”韓進此時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那些賊子兇悍的很,我們應該不行吧。”楊崢有些遲疑。
“能不能將宜昌那邊的消息傳給賊人,亂其軍心?”李安出了一個主意。
“此計甚妙,賊人原本烏合之衆,其骨幹也就是一二百人,得知宜昌大勝之事後,就算這些骨幹不動搖,被他們招來的四方遊手無賴,也會動搖四散,即使勉強交戰,稍有不諧必然潰散!”羅歡此時眼前一亮,讚賞的說道。
“我覺得還可以再加把勁,遣人去通知四方村鎮,若是各村鎮民壯鄉勇都聚集起來把守各處道路,他們雖然不能破敵,可擒殺被擊潰喪膽的賊人總是行的。”李安再接再厲的又出了一個主意。
隨着兩個人討論的深入,越來越多的注意出了出來,漸漸達成了共識,如何佈局,如何設計,都妥妥當當的;但在究竟是石頭山還是白河襲擊這一問題上,雙方又起了爭執。
最後幾個人都看着陳廣,等待陳廣的決定。
陳廣沒有急着說什麼,他站了起來,問道:“我們有多少人?”
羅歡遲疑了一下,說道:“軍師,這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四千七百人嗎?”
陳廣搖頭嘆息了一下,接着問道:“敵人有多少人?”
羅歡再次答道:“一兩千人……”
他的腦子此時隱隱的像是感覺到了一個念頭,可是怎麼想也沒想出來。
陳廣看了一下幾個人,說道:“這些賊子也就一兩千人,他們再怎麼厲害,也還是賊子、流寇,他們手中的兵器會比我們更厲害?他們的人數會比我們更多?他們會比我們吃的更飽?”
韓進此時搶答到:“不能。”
陳廣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不能,我們這麼大的優勢,爲什麼不直接追上去,跑到他們的前頭,把他們給直接殲滅了,正面迎戰,這麼大的優勢,我們爲什麼不用呢?非得使用什麼計策,什麼夜襲,什麼埋伏,用這些有用嗎?”
他的這一通罵,讓這幾個渾人滿臉弄紅,特別是剛纔興致勃勃的討論計策的羅歡和李安,此時更是感覺擡不頭來。
陳廣看着羅歡說道:“羅將軍,兵法的含義就是以多勝少,計策只是輔助之用,我們是朝廷的軍隊,打仗就要打的堂堂正正,把軍隊給壓上去,壓得敵人喘息不過來,我們不是流寇,和他們打,我們不用什麼計策,只要把軍隊全部給壓上去,壓死他們,就可以取得大勝。”
羅歡撓了撓頭,感覺有些明白,又有些不解。
陳廣繼續解釋着說道:“只要軍中的紀律做的好,各個兵種發揮得好,嚴格按照軍事條例來做,然後再把軍隊壓上去,直接和這些流寇打決戰,不給他們玩那些計策的機會,我們朝廷軍應該是戰無不勝的。”
羅歡又撓了撓頭,感覺有些明白了,他又問道:“那這次和張賊打,也用這個樣子嗎?”
陳廣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說道:“可以用這個計策,不過咱們的兵還是不夠,張賊不可能會這樣圍攻襄陽下去的,我們等着他犯錯誤,等着他分兵,到時鄧州這四萬兵就可以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