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又來了,不過卻是這樣說道:“你個小女娃子還是不要在這裡搗亂的爲好,還是乖乖回家相夫教子纔是正道。”
這話一出,那個女聲就不忿了,立刻回嘴說道:“腦袋空不要緊,關鍵是不要進水,你別以爲你老了就可以倚老賣買,還沒一千歲,叫什麼老人,你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別以爲看我讓着你,就可以得寸進尺了。”
這老人一聽受不了了,口中說道:“你、你……哎喲。”說着可能是受不了刺激,這時裡面傳來了一陣慌亂,可能是這老人被那個女孩給氣着了。
那個年輕人這時口中叫道:“師叔,你怎麼了,沒事吧,師姑她只是一時氣憤,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吧。”
聽到此處,李巖對宋應星笑着說道:“這裡面幾位是川中唐家之人,我特召來研製新火藥的,整天吵架,不過他們都是一起的,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此時,宋應星等人也都是好笑的聽着這一幕,感覺有趣。
這時白申上前,先一步進了屋裡,對這幾人說道:“府臺大人來了,我說幾位,就先不要吵了,過來快快見禮。”
幾人一聽,也都立刻不吵了,那老人也不裝樣了,都立刻走了出來,齊聲口中說道:“見過府臺大人。”
李巖擺了擺手,笑眯眯的說道:“不用多禮,聽你們爭吵,可是新火藥方子有成。”這幾位在他的體系中可算是很重要的組成,對這幾位,李巖也是一直待遇優厚。
這時,那女孩搶先一部說話,她說道:“是啊,李家哥哥,明明我製出來的最好,可是他們兩個都不聽我的,你命令他們聽我的吧。”
李巖聞言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小幺,你又不聽你大哥的話,我可聽見你罵人了啊。”
這小姑娘也是這次唐家派到此處的,輩分還不低,對火藥也很有天分,名叫唐幺。
唐幺一聽這話,連忙說道:“沒,我可沒罵人。”說完,也知道自己理虧,就躲到一邊去了。
幾人看了,都覺得這小姑娘很是可愛,都是哈哈大笑。
李巖此時問道那個老人:“唐安先生,不知如今的進度怎樣。”
唐安就是那位老人,也就是那個小姑娘的大哥,看模樣有四五十歲,他此時卻穩重的回答道:“啓稟大人,大人提到的顆粒火藥威力的確不錯,不過這樣的話,以現有配方就不適合了,我們試驗了各種配方,最終確定的有三種。”
李巖聞言,知道這三種肯定都有所長處,不然這位唐安也不會特意提出,他接着問道:“這三種各有何好處呢?”
唐安行了一禮,斟酌了一下言辭,回答道:“回大人,首先我說下小幺的配方;硝一兩、黃一錢四分、柳炭一錢八分,這個是最先確定的配方,這個配方燃燒快,不過留下的殘渣多了,適合在火炮中使用。”
這時唐幺探出頭來看了看,口中嘟囔着想要說點什麼,不過也只是看了看,沒有多說。
唐安看到,怕她忍不住搗亂,趕緊接着又說道:“唐恩的配方也不錯,不過適合現在所用,大人所提出的紙筒定裝火藥方法用這個配方的火藥就不太適合了。”
那個年輕人聽到這話,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憨厚的說道:“還是師叔明白,我沒考慮到這個原因。”
唐安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再說我的配方,雖然說現在暫時不適合使用,不過大人以後要使用紙筒定裝火藥的話,還是可以一用的。”
李巖聽了這些分析,他讚賞的點點頭,微笑着說道:“唐安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各種情況都考慮的很好。”
這時,想起了前些日子訓練軍隊的情形。
李巖現在戰兵隊中只有刀盾兵,長槍兵,火槍兵三個兵種。
在那些老兵中,此時短暫訓練他們的列隊組隊,相互撕殺配合,己經有了一定的默契。所以每天上午的隊列訓練後,李巖下午便是訓練他們的個人技藝能力。
此時大明朝的禁軍軍中考績軍士技藝,細分爲九等;李巖的軍隊纔剛剛訓練,便粗分爲上,中,下,不合格四等。
每等都有不一樣的待遇與獎罰措施;上等者,每天都有肉吃,還可與小旗平起平坐,見了總旗,也只需作揖,不需下跪。中等者,每三天吃一次肉。下等者,每五天吃一次肉。而每次考後不合格者,只能吃點乾飯了,五次不合格者,重打軍棍十下,驅逐出戰兵隊,降爲輔兵。
規定五天一考,四等升降不定,中下等可以上升,上等也可以降爲中下等。
一切視軍士成績而言,如果退步或是不合格比例大,連小旗總旗都要受處罰。
以刀盾兵爲例,他們持盾牌時,能舞動遮蔽住自身爲下等。能試刀衝入槍陣內爲中等。令他們持牌與長槍兵對打,打得對手不及反手爲上等。
此時因爲火槍不足,李巖近期還造了一批標槍,用以刀盾兵使用。
長槍兵同樣也是如此,他們練習長槍,也是在二十步外立人形木把一面,上分目、喉、心、腰、足五孔,各安一寸木球在內。
在擂鼓時,他們飛身挺槍向前戳去,任取一孔,戳刺五遍後,如有三次可以將孔內的木球刺於槍上,便爲上中。兩次,中等。一次,下等。一次都沒有,而且試槍時的手法、步法、身法、進退之法不嚴謹,便爲不合格,軍棍侍候。
這種等級賞罰制度出來後,每個軍士都有了一定的危機感,而且還將自己隊內每個人都視爲了競爭對手,不過這種良性的競爭氛圍是李巖樂於見到的。
古時的冷兵器作戰主要靠的是腰力的使用,爲了鍛鍊各人腰力,李巖還吩咐工匠們做了一批石鎖,讓這些軍戶每天都要鍛鍊數十下。
有了充足的銀錢使用,後勤也供應的上,這些軍士以前可是連乾飯也不能保證吃飽,此時有了足夠的後勤供應,爲了吃頓好的,訓練也都很賣力。
不過刀盾兵與長槍兵的練習容易,火槍手的練習則比較困難。
他們練刀還好,主要是火槍的射擊訓練難辦,不是因爲各人都打不中,而是訓練火器時的成本問題;在這大明朝,就算是一根精良的火槍,那槍管的使用壽命也就是幾十近百次;每天打個幾次,十幾天後,一根槍管就報廢了,再造一根槍管,又是需要不少的時間。
還是在夷陵的時候,有天下午在軍營,校場上,火槍的擊發聲音啪啪不絕。
李巖正站在劉安所領的一隊旁邊面前看一個火槍兵在射擊,高順,陳五幾人都是圍在李巖身旁看着。
那個火槍兵或許只有二十出頭,臉長得圓乎乎的,頗爲白淨,不過神情卻是專注,衆人站在自己身後仍是恍然未覺。
他熟練地裝好火藥鉛彈,然後眼睛瞄那照星,對準前方五十步外一塊靶子扣動了板機,“啪”的一聲響,卻是立刻命中。
然後他又試射了兩槍,又是命中。
衆人都是叫了一聲好。
李巖此時的訓練當然是不敢與禁軍相比的,訓練火槍時,只是在五十步外立一靶子。不過訓練標準倒是一樣,三發全中爲上等,三發一中爲中等,射六次,中一次者爲下等。射六次,一次不中者爲不合格。
這位火槍手連射三槍都中,真是神射手。
注意到李巖的目光,劉安也頗爲自得,畢竟這火槍手是他手上的兵。
李巖招來這火槍手問道:“叫什麼名字?什麼地方的人?”
那火槍手射擊時果斷專注,但對上李巖等人時,卻是神情慌亂不安,他緊張地摸着自己的衣角,聲音頗爲細氣,道:“回大人,小的叫陳杰,本地人。”
李巖點了點頭道:“你射得不錯,本官要獎勵你,來人,有賞。”
李巖賞了那火槍手陳杰一錢銀子,然後又在較場內到處巡看那些軍士訓練,同時心裡還盤算着一個問題。
經過自己制定的工匠獎罰制度後,他們改制出來的火槍也都合格,而且槍口定製大小基本都有一定的標準;質量的優良使得火槍手在訓練時可以放心地託着槍身,貼近槍尾仔細瞄準,大大提高了火槍的命中率。
不過雖是如此,各兵的射擊裝填速度還是顯得慢些。以這陳杰的射速,也要近一分鐘才射出一發,別的火槍手射擊速度就更慢了。
此時火槍的射擊步驟大約有倒藥、裝藥、壓火、裝彈、裝火繩等幾步,熟練的射手平時不過是一分鐘一發,有些普通的火槍手,到了戰場上,手忙腳亂的,能兩分鐘射出一發就算好了。
雖然現在自己改造出了燧發火槍,不過在火槍的裝填速度上還是很慢,也只是提高到每分鐘約兩發的水準。
大明軍中的火槍手在彈藥裝填上有一定的定製,比如戚家軍中,火槍手每人就揹着裝有火藥的竹管五十三個,都是定量的。另一個袋中也放着鉛子五十三個。
不過還可以再進一步,李巖想到了後世的紙筒定裝火藥。
那紙筒定裝火藥,是將定量的火藥與彈丸全包於一個長形的紙筒裡面,裝填時用嘴咬開紙筒,先倒一些火藥到火門,餘下的火藥連彈丸全塞入槍口就算完成了。
這樣不但保證了槍彈每次射擊的威力,也可以大大減少火藥的裝填步驟。這讓普通士兵的火槍手可以達到一分鐘一發的速度,熟練的火槍手,每分鐘射擊兩次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裡,李巖很是興奮,他招來了唐安,詢問他此法可是可行。
唐安也是沉思了良久,他拱手道:“大人高才,此法確是精妙,可以大大提高槍手們的發擊速度。”
隨後他又是臉有難色的說道:“只是如此一來,分藥裝彈需要人手較多,以此時的那些匠工,怕是人手不足。”
李巖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會調派一些人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