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卿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衝蕭惠濤板起臉道:“廢話,誰不是雛兒?我爲了你二姐,現在還不是一樣守身如‘玉’……”
跟在他身後的大舅子蕭惠生,渾身上下一陣惡寒。連連在後面推着前面的兩隻雛兒往前走,一邊推,一邊還鄙夷的開口道:“大喜的日子,一個新郎倌兒,一個小舅子,竟然討論起這麼丟人的事情,我都替你們臊得慌……”
前面的倆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來,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同時在臉上堆起一副諂媚的笑臉,拉拉扯扯的開口說道:“大哥/大舅哥,來來來,先跟咱們說說,這‘洞’房之夜,可要特別注意些什麼…………”
蕭惠生默默無語,端起手中的大號青瓷酒杯,對着旁邊的一桌客人笑‘吟’‘吟’的開口道:“多謝諸位親朋好友賞光,來來來,咱們一起喝一杯,祝新郎倌兒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身後的蕭惠濤和沈慎卿倆人見狀,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失望的對視一眼,也只好跟着陪着笑,舉起酒杯跟賓客們碰杯,然後一飲而盡。沈慎卿還這個‘胸’前戴着大紅‘花’的新郎倌兒,還得再‘交’代幾句客氣感謝的話,這才轉向下一桌……
就這樣一路敬下去,一百三十多桌敬完。沈慎卿和蕭惠濤二人,也終於從被磨得快要崩潰的大舅哥蕭惠生那裡,討到那麼一點可憐的閨房知識。等最後回到正廳的主位的時候,蕭惠生已經自虐一般把自己灌了個七暈八素,蕭惠濤英俊的面孔也滿是紅暈。而沈慎卿則是摩拳擦掌,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意味……
沈慎卿敬完酒,便該輪到男方的家屬出來勸賓客的喜酒了。原本沈慎卿還爲這個事情頗有些爲難,因爲他這個男方,除了柴叔之外,在沒有任何家屬。但是天可憐見,那個原本懦弱無比的三哥,竟然不顧沈大那個畜生的強烈反對,在這個時候趕來蕭家莊參加他的婚禮。而且等他一坐下來,這個三哥便關切的把他按在位置上坐下。然後面帶期待的開口到:“老九,今兒個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別喝多了,耽誤了這良辰美景,剩下的酒仗,三哥去幫你打……”說着拿了個青瓷酒杯,招手叫了個下人就要出‘門’。
沈慎卿連忙把他叫住,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狐疑的道:“三……三哥,你能行麼?不行就千萬不要逞強啊……”他這話雖然說得不算客氣,但是語氣當中卻是關切的成分居多。
沈三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色’,隨即便難得的豪爽了一次,豪邁的揮了揮手開口道:“瞎‘操’心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我沒別的本事,就是吃喝玩樂最拿手……安啦……”
沈慎卿聞言,眼中同樣有一絲溫情涌動。默默的點了點頭,輕聲開口接道:“那倒是,那三哥你自便吧。若是醉倒了,就在我這府上養他十天半個月再回去……”
沈三聞言點點頭,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轉身而去。就在這時候,卻聽見身後傳來叫喊聲,回過頭來一看,卻見方纔陪着沈慎卿已經走了一圈的蕭惠生,手裡提着一個大酒壺,跌跌撞撞的衝過來。一把將他架着,勾肩搭背的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噴着酒氣開口道:
“想不到洪澤沈府也不盡是白眼狼,走,我陪你去……”他的話說得尤爲實誠,讓沈三慚愧之餘,又是好一陣感動。再加上他腰間的皇家‘侍’衛腰牌一晃一晃的,讓沈三的膽子莫名其妙的熊了不少,也跟着大吼一聲:“好走”惹得一衆賓客紛紛側目,然後各自在心中警惕的叫道:“狼來了……”
果然,沈三和蕭惠生這一對勸酒組合,在滿院子的賓客當中掀起了好一陣‘騷’動。一來倆人都極爲能喝,沈三是從小在酒桌上泡大的,蕭惠生則是內力深厚,極爲能扛,加上他又是個實誠人,每每讓那些賓客搖頭認輸。二來,很多賓客都知道沈慎卿是被洪澤沈府驅逐出來的。而今日竟然會有洪澤沈府的嫡子沈三,前來參加沈慎卿的婚禮,這讓這些賓客們在驚訝之餘,又對沈三大爲欽佩。紛紛端起酒杯要和他喝酒‘交’朋友,這讓沈三頗有些意外,但是意外之餘又萬分驚喜,因此每每杯到就幹,來者不拒。結果不言而喻,當他轉完一圈回到正廳的時候,已經連路都走不穩了……
……
天‘色’漸晚,沈府院內院外都點上了兒臂粗細的大紅喜燭,將諾大的沈府照得纖毫畢現。一千餘名賓客,在酒足飯飽,沾滿了足夠的喜氣之後,一個個滿面紅光的陸續散去。只留下一些和蕭家關係密切的親朋好友,還有蕭惠濤等人,滿臉賊笑的等着鬧‘洞’房。然而,他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當沈慎卿前腳踏入‘洞’房,這一幫人賊兮兮的尾隨而上的時候,才邁出去幾步路,便看見前面站着整整齊齊的一溜十二名‘侍’衛。
蕭惠濤見狀大怒,‘挺’起腰板怒目而斥道:“大膽,你們敢攔本統領的道兒?還不快快讓開?若是耽誤了本統領鬧‘洞’房的功夫,明兒個老子挨個兒和你們切磋……”
要是擱在以往,他這番話一出口,這羣‘侍’衛肯定立馬就會作鳥獸散。可是今日,這些‘侍’衛們卻絲毫不爲所動。因爲就在蕭大統領話音剛落的時候,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在‘侍’衛們組成的人牆後面響了起來:
“孽徒,你好大的威風,要切磋是吧?來來來,老夫現在就和你這孽徒先切磋切磋……過來……”
蕭惠濤在聽見那個聲音的時候,囂張的氣焰便一下子矮了下去。等柴叔把話說完之後,蕭惠濤趕緊低眉順眼的靠上去,乖巧得像柴叔的孫子一般:“師傅,您老人家怎麼在這兒啊?您的蛋找着了麼……”
“哼哼……”柴叔的鼻孔裡發出兩聲鼻音,手裡一對鐵蛋搓得嚓嚓作響,頗有些威勢:“我老人家要是不在這裡,你們家大人的‘洞’房‘花’燭之夜,還不得被你這位威風凜凜的蕭大統領給攪黃了哇?行了沒事了,我老人家找這一對蛋,找到天黑才找到,連喜酒都沒喝上一口。乖徒兒,走走走,陪爲師喝兩杯去……”
蕭惠濤聞言心中暗暗叫苦,嘴裡訕訕的道:“師傅,您老人家年紀大了,那個,還是少喝些酒,多喝茶吧?徒兒這便讓人給你沏茶去,同樣是我二姐倒騰出來的極品菊‘花’茶……那個,師傅您自便,徒兒還得給我姐和姐夫保駕護航呢……”說着就像一條游魚一般,想要從‘侍’衛們組成的人牆縫隙當中溜走。
柴叔雙眼微微一眯,一伸手便準確的抓住了他的‘褲’腰帶。隨即,蒼老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奸’詐的笑容:“乖徒兒有心了,‘洞’房周圍爲師已經安排了‘侍’衛們嚴加防守。你去與不去都無甚打緊,還是陪爲師好好飲幾杯喜酒,讓爲師也沾點喜氣吧……”
蕭惠濤哭着一張臉,正待再磨嘰幾句,卻見柴叔眼一瞪:“孽徒,別以爲爲師老眼昏‘花’了,你這小肚‘雞’腸裡那點彎彎繞,爲師一清二楚。這鬧‘洞’房的事兒你就別想了,要知道,你可是孃家人,跑去鬧‘洞’房本就不合適。走,跟爲師喝酒去………”
蕭惠濤見事情無可挽回,只好哀嘆一聲。衝那羣臉上古井無‘波’的‘侍’衛們狠狠剜了一眼,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柴叔走了。他這個領頭的一走,其餘想鬧‘洞’房的人面對着那一羣兇巴巴的‘侍’衛,也只好低眉順眼的撤退……
……
沈慎卿從喜宴上退下來之後,先到偏房歇息了一會兒,舒緩了一下酒氣。又讓人端了醒酒湯來醒了醒酒,甚至還拿青鹽洗漱了一番口腔,竭力讓自己身上的酒味兒沒有那麼濃烈,以免一會兒薰着伊人。等感覺都差不多了,這才輕輕的一揮衣袖,邁着輕快的步履,懷着‘激’動和忐忑的心情,朝‘洞’房而去。
沿途的迴廊過道之上,每隔三五步,便點着一對熊熊燃燒的紅燭。紅燭身上都雕刻着戲水鴛鴦,此時,這些紅燭已經燃燒了近半。無數半透明的燭淚順着燭身流淌而下,造型千奇百怪。沈慎卿時不時擡頭看看這些紅燭,那上面閃爍躍動的火苗,便如同他此時的心情,一片火熱向上…………
推開虛掩的房‘門’,兩名陪伴在‘洞’房裡的丫鬟趕緊盈盈一拜:“老爺……”這個稱呼,讓沈慎卿有片刻的恍惚。曾幾何時,在洪澤沈府之內,他那個薄情寡恩的親生父親,也享受着此時他這種待遇,所有人見了他,都得規規矩矩的跪拜行禮。而今他也成家立業了,隨着家中的人口漸漸增多,他也必然要慢慢適應這個稱呼……
“你們先下去吧……”聲音之平靜,讓沈慎卿自己,和坐在‘牀’沿的蕭惠歡都有些驚訝。他竟然是如此的自然,彷彿他已經當了幾十年的家主,或者說,他天生就是來享受和擁有這一切的……
兩名丫鬟,是沈慎卿特意買回來伺候蕭惠歡的。先前他這沈府之內,之所以一直不請年輕的丫鬟,就是不想惹得蕭惠歡不開心,擔心她胡思‘亂’想,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飛醋。如今歡兒嫁過來了,他自然沒有了這個顧慮,所以動作迅速的請了兩名年輕的丫鬟回來,跟在她身邊隨行伺候。等兩名丫鬟出了‘門’,將房‘門’關上之後,沈慎卿又轉過身去,將房‘門’從裡面反鎖。
房‘門’合攏時相互碰撞,‘門’鎖‘插’銷相互碰撞的聲音,撞在‘門’和鎖上面,同時也撞在了沈慎卿和銷燬換的心頭。隨着‘門’鎖‘插’銷頂到最終的位置,倆人的心跳也嘭嘭嘭的加速得更快了……
‘洞’房正中的八仙桌上,擺放着一個托盤,托盤當中放着四冷四熱八種吃食。此外還有一隻白‘玉’酒壺和兩個酒杯。在托盤的一旁,放着一隻金光閃閃的稱杆兒。這是給新郎倌兒準備的,用來揭開新娘子頭上的蓋頭。按照習俗,新郎倌兒揭開新娘子頭上的蓋頭之後,還要立即用手輕撫新娘子的頭髮,這便是“結髮夫妻”的由來……
這時候的大多數婚禮,其實是要在新婚之夜,新郎新娘才第一次見面的。但是沈慎卿和蕭惠歡不同,倆人早已經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所以這“結髮”的儀式,便少了一些驚喜和期待。但是也正因爲倆人早已相互瞭解,心心相印,所以倆人都對這姍姍來遲的新婚之夜充滿了期待……
沈慎卿關上房‘門’之後,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桌上的金稱,步履緩慢的走到‘牀’沿。然後,他面容虔誠的探出金稱杆兒,小心翼翼的伸到大紅蓋頭的下沿,慢慢的將那綴着金‘花’翠草的蓋頭挑了來……
蓋頭緩緩揭開,先是‘露’出了伊人潔白如藕,光潔如鏡,柔若無骨的脖頸;然後是尖中帶圓,‘玉’潤飽滿的下顎;接着是潔白的貝齒,鮮‘豔’的紅‘脣’,俏麗‘挺’拔的鼻樑,嬌中帶羞、紅撲撲的臉蛋兒;再向上,便是那一雙脈脈含情,引人入勝的幽黑深潭,彎彎的柳葉眉,飽滿光潔的額頭,還有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
將大紅蓋頭完全挑起,沈慎卿隨手將稱杆兒和蓋頭拋到帳幕的頂上。然後慢慢的坐下來坐在‘牀’沿,緩緩的拉着伊人的手,另一隻手輕撫着伊人的長髮,眼中含癡帶笑:
“歡兒,我們終於走到一起了,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蕭惠歡的眼神當中同樣充滿了欣喜的笑意,雙眸如同一汪秋水,盈盈而動:
“夫君,妾身知道,妾身都知道。這些年來,夫君爲妾身默默所做的一切,妾身心中何嘗不知,又何嘗不感動。今日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妾身只想借古人之言,明妾身心志……”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四千五百字,不想單獨拆出來再分一章,親們將就着看吧……但是河蟹期間,當真是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