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姐夫不守規矩,竟然迎親迎到這裡來了,蕭惠濤大驚失‘色’,連忙一腳將那個被他坐在身下的刺客踹暈過去。然後急吼吼的站起來張開雙臂阻擋在轎‘門’前,嘴上語無倫次的叫道:“哎……姐夫你這是做甚呢?這還沒到地兒呢,快快退回去,別壞了規矩……”
撲到一半的沈慎卿見他這麼個大塊頭阻擋在前面,不得不來了個急剎車。隨後又覺得有些不甘心,於是把眼一瞪,跺了跺腳狠狠道:“你個小屁孩兒懂什麼?快讓開,讓我看看我夫人有沒有傷着……”
蕭惠濤頓時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他都已經十八了,還是小屁孩兒?今日若是不扳回這一局,他日後可要被手下那幫大頭兵笑話一輩子。這樣想着,蕭惠濤更不可能讓開了。當下在臉上堆起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正兒八經的開口道:“姐夫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有我和‘侍’衛隊沿途護衛,這些下三濫還能傷着我姐不成?行了行了,我姐沒事兒,你還是快些回去做好準備,準備踢轎‘門’,拜堂成親入‘洞’房吧……”
‘花’轎裡的蕭惠歡聽見這小子如此口不擇言,恨得牙癢癢的,鬱悶的啐了一口之後,這才終於出聲勸道:“慎卿,我真的沒事。規矩不可廢,你還是快回府上吧,別壞了習俗,免得不吉利……”
沈慎卿聽見轎中的伊人如此說話,只好悻悻的強忍着心中的擔憂,輕輕點了點頭應了下來,轉身一步三回頭的帶着‘侍’衛們準備先行返回。其實經過剛纔鬧了這麼一出,此時沈府大院當中早已經傳開了。新娘子遇刺,新郎倌兒不顧規矩,帶着人馬殺氣騰騰的跑去相救了。這時候他回不回去都已經意義不大,反正新郎倌兒不守規矩的名聲已經坐實了……
沈慎卿也很快就想通了這一層,走了沒多遠,便狠狠的一拍大‘腿’。反正都已經出來了,現在趕回去又得提心吊膽,乾脆一路跟着‘花’轎回去。至於那些規矩什麼的,讓它們見鬼去吧。若是老婆再有個什麼刺‘激’,他再守規矩又有什麼用?這樣一想,沈慎卿便果斷的停了下來,打算等着‘花’轎一起上路。
可是這一等‘花’轎還停在原地,二等這迎親和送親的隊伍也不挪窩。‘弄’得沈慎卿大光其火的同時又萬分奇怪,忍不住遠遠的衝蕭惠濤叫道:“小舅子,這是在磨蹭什麼呢?你們怎麼還不走?莫要耽誤了我和你姐拜堂的吉日啊……”
蕭惠濤向他‘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伸手朝叢林那邊,正埋頭嘀嘀咕咕着尋找東西的柴叔指了指,然後高聲叫道:“木辦法,師傅的蛋不見了,他沒找着蛋,咱們得等他呀……”
沈慎卿聞言一陣哭笑不得,這個時候柴叔在那裡找什麼蛋?正想開口催一催,卻見叢林裡的柴叔站直了身子,先是奇怪的看了看還在外面等着他的送親隊伍,然後奇道:“你們怎麼還沒走?我找我的蛋,你們跟着在這裡磨蹭什麼……呃……少爺,您怎麼如此着急,竟然迎到這裡來了……”
沈慎卿和蕭惠濤聞言對視了一眼,默默無語兩眼淚。蕭惠濤嘴‘脣’一張一合,看那口型似乎是在說“老‘混’蛋”三個字。然後萬分虛弱的揮了揮手,終於下達了繼續趕路的命令。一衆送親和迎親的隊伍頓時積極行動起來,紛紛扛起擡起嫁妝開始趕路。沈慎卿見狀,這才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帶着十幾個‘侍’衛在前面開路。後面的蕭惠濤**掌把那名刺客扇醒了過來,一把抓起他的頭髮,就這樣拖着趕路。這個狗日的刺客竟然在老姐成親的大喜日子裡來刺殺,不好好折磨他一番,如何消得了蕭惠濤心中的惡氣?至於另一個刺客……
呃,這大喜的日子,就不說了吧……
………
經過了這樣一出刺殺風‘波’,蕭惠歡的‘花’轎終於有驚無險的到達了沈家大院。在快到達沈家院子的時候,沈慎卿終於還是提前趕了一段,回到家中準備迎親踢轎‘門’,儘量讓喜事回到原來正常的軌道上……
離沈家大院還有上百丈近一里地的時候,沈家大院當中的喜樂便突然高亢起來,接着,院外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和炮竹聲。正在院子裡坐等着開席的衆多賓客,立馬反應過來,這是新娘子的‘花’轎快要到了。不少人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蜂擁着擠向大‘門’。希望能一睹新娘子的風采,順便看看方纔傳說的是不是真的,新娘子是否真的遇到刺殺了,有沒有傷着……
但是現實讓他們失望了,‘花’轎在鼓樂炮竹聲中進了沈府大‘門’,這些賓客也沒見到什麼異樣,看不出一點遇刺的痕跡。停轎之後,先由滿臉喜‘色’的新郎倌兒沈慎卿上前來,在‘花’轎的轎‘門’上輕輕踢兩腳,然後打躬作揖,請裡面的蕭惠歡下轎,這便是俗稱的‘踢轎‘門’’。按照風俗,這時候新娘子是不能出聲,也不能輕易下轎的。因此,‘花’轎內的蕭惠歡憋着笑意,在裡面一聲不吭,也沒有任何動作。
接着,一名五六歲的盛妝**,也就是俗稱的‘出轎小娘’,在大人的指使下靠近‘花’轎的轎簾,迎新娘出轎。蕭惠歡只見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有些怯生生的伸過來,拉着自己的衣袖扯了三下。她先前還沒‘弄’清楚狀況,接着便想起來,這是迎轎的小娘來迎自己出轎了。到這時候,纔是她下轎的時候。於是,蕭惠歡娉娉婷婷的站起來,在那萬分可愛的小姑娘的牽引下出了轎‘門’。出來之後,先跨過一隻硃紅漆的木製“馬鞍子”,然後踏上一直延伸到正廳大堂的紅地毯,這便是俗稱的“步紅氈”。
就這樣由那出轎小娘牽引着一直走到正廳大堂‘門’口,出轎小娘將蕭惠歡的手‘交’到沈家聘請的喜娘手上,然後喜娘拉着蕭惠歡站在喜堂右側位置。而這時候,踢完轎‘門’的新郎倌兒沈慎卿,則佯裝躲到了別處。需要由捧着大紅‘花’燭的小娘去把他請回來,站喜堂的左側,等着正式拜堂成親。原本沈慎卿非常不喜歡這個環節,開玩笑,他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四五年了,怎麼可能在馬上就要如願以償的時候去躲起來?真不知道是哪個腦子被‘門’夾了的傢伙想出來的餿主意……
喜堂上熊熊燃燒着十六對兒臂般粗細的紅燭,此時,臨時更換的主香公公笑眯眯的站在喜堂的正上方。按照風俗,這主香公公原本是由新郎祖父或祖伯叔擔任的。可是今日的新郎倌兒沈慎卿沒有祖父,也沒有祖伯父,因此原本是安排柴叔擔任這個角‘色’的。可令人糾結的是柴叔這時候,恐怕還在小清河邊上找他那兩顆鐵蛋,不得不換人,着實令人哭笑不得……
拜堂的吉時終於到了,到了這個時候,主香公公和新郎、新娘都要遵從司儀的命令動作,管你新郎是什麼達官顯貴或皇親國戚。
只聽見司儀清了清嗓子,然後高聲喊道:“行廟見禮,奏樂!”頓時,已經安靜了好一陣的喜樂班子,再次將喜氣洋洋的喜樂奏響。而沈慎卿和蕭惠歡二人,則雙雙被喜娘推到喜堂正中間,面對着喜堂正上方的香案。隨即,沈慎卿小心翼翼的探出手來,牽起了蕭惠歡的一雙柔胰,按照司儀的要求,攜同心愛的妻子上前兩步前跪下去。接着司儀又高聲叫道:
“一上香”隨着司儀的聲音落下,便有在一旁伺候着的喜娘遞上一支已經點燃的喜香。所謂喜香,其實便是被染成紅‘色’的檀香。在這個時代,但凡是紅‘色’的東西,便意寓着吉祥和喜慶……
接着司儀又喊道:“二上香……三上香”,每喊一次,便有喜娘遞上一支點燃的喜香。如是三次過後,蕭惠歡和沈慎卿手上總算是湊齊了一炷香。這時候,司儀又高聲叫道:
“一叩首”,倆人便雙手捧着香,朝着喜堂正上方叩拜,這便是拜天地了……
“二叩首……三叩首”,等三個頭叩完了,這天地便算是拜過了
司儀便又接着唱道:“升,平身,復位跪,皆脆”。蕭惠歡和沈慎卿又依言照着司儀的唱腔,在喜娘的攙扶下完成了這些禮儀。接着便又聽見司儀唱道:“升,拜升,拜升,拜”又是一通折騰……
整個成親拜堂儀式的過程,被總稱爲“三跪六拜九叩首”。等最後司儀唱道:“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的時候,原本對‘洞’房‘花’燭夜有些恐懼的蕭惠歡,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了種解脫的感覺。這個時代的婚禮,果然是夠複雜的啊……
蕭惠歡一直都‘蒙’着蓋頭,對周圍的情景其實只能聽見聲音,她的所有動作,都是在喜娘的幫助下完成的。直到這入‘洞’房的神聖時刻,她也需要有人攙扶着。而且還得一步一停,因爲她的每一步,都必須要踩在腳下的一隻麻袋上。總共是五隻麻袋,踏過一隻之後,就會有人將已經踏過的麻袋拿起來放到前面去,讓她繼續踩。這亦是習俗,寓意“傳宗接代”、“五代同堂”…………
等她手裡緊握着紅綢,在沈慎卿的牽引下進入‘洞’房,在‘牀’沿上坐定之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這繁瑣得累壞人的封建婚禮,總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