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從元東昇那拿回手機後就先給元旭日那邊發了短信,只說自己這邊臨時約見一個朋友,今天再去找他。這時從深度睡眠裡被魔咒一樣的鈴聲喚醒,第一反應還以爲自己睡過頭了,拿過手機卻發現堪堪才早上八點,接通電話時難免就有幾分怨念:“你的今天開始的也太早了我們不能等到十點過後再……”
“你上網看今天的新聞沒有?”元旭日打斷她話劈頭問道。
“當然沒有了我這纔剛被你吵醒呢……怎麼了?”顧若河玩笑道,“天大的新聞也跟我無關啊,難不成還是我上了娛樂版頭版頭條?”
“恭喜你答對了。”元旭日陰測測道,“容我採訪一下這位勇士,您昨天所謂的與朋友有約,就是化身動作片女主角空降在別人家的劇組,在百人圍觀下上演一出現實版絕命逃亡?”
“你怎麼知道……”說到一半反應過來,顧若河臥槽一聲,猛地從牀上一躍而起,“這事上新聞了?爲什麼?誰發的?上的什麼版?社會版還是娛樂版?這麼點破事也能上頭條?你嚇唬我的吧?還是有人黑我?不可能我是誰都沒人知道誰會吃飽了撐的來黑我!”
“上新聞了,因爲從昨天下午開始陸陸續續有不少人po了不同角度的同一組內容的照片上網,到昨晚深夜《嬰靈》劇組的男主角許城在他主頁上證實了事情的真實性,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上頭條了,當然是娛樂版頭條。”元旭日一一回答她提出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問題,“沒人黑你,昨天那些發圖的幾乎都是一面倒的誇你‘美若天仙’、‘赤足女神’、‘武打動作片女主角從天而降大戰黑衣人’、‘一笑傾城倩女幽魂’……至於今天頭條的名字和主題,叫‘尋找驚豔衆生而後飄然離開的新一代武打女星’。”
他每說一句話,顧若河下巴就往下掉一截,到他這一整段話說完,顧若河感覺自己下巴已經脫臼到再也裝不回去了。
元旭日語氣平平道:“我滿足了你所有的好奇心,你現在是不是也該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
他表現得有條不紊十分好脾氣的模樣,顧若河卻莫名打了個寒噤,嚥了口口水道:“事情比較複雜……我昨晚不說是怕你擔心,我發誓我不是有意隱瞞你的!你在哪?我現在過來找你,我們見面再聊好嗎?”
顧若河打開臥室房門才發現屋裡只剩她一個人了,餐桌上擺着早餐以及一張紙條,主人在上面寫他先去公司,讓她睡醒後別忘記吃早餐,粥如果冷掉了就自己放微波爐裡打熱再吃,有任何事直接給他打電話。
顧若河箱子其實已經整理好了,本來想跟元東昇打個招呼後立刻離開,但現在……她嘆了口氣,坐在餐桌前扒了兩口早已經冷掉的蔬菜粥,這才收拾了廚房,而後拖着箱子匆匆出門去。
在路上她給元東昇打了個電話。
那邊接電話的速度比她預料的要快。
“今天的新聞你看了嗎?據說我又上頭條了。”她說這個“又”字的時候心裡直是感慨萬千,想着自己迄今爲止剛剛演過一部電影裡面的小配角還不知何年何月電影才上映然而她本人竟然已經連續上過兩次頭條,只可惜兩次上頭條的契機真是令人……一言難盡。
那頭元東昇嗯了一聲:“我看過了,《嬰靈》劇組那邊很多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給出了迴應,目前正面的評價佔多數,情況還算好。看你的意思,要炒我們就炒,要壓現在也可以壓得下去。”
沉默片刻,顧若河道:“我打電話是想問你,我現在正要去sun那裡跟他坦白從寬,後面半段的事情我怎麼跟他說?把你講出來的話沒事嗎?”
電話那頭靜了靜。
她沒有正面回答元東昇提出的問題,但兩句話裡無疑已經將自己的立場表達得很明確:無論是炒是壓,那都是與元東昇無關的她與她經紀人即將要做的事。比起他繼續插手這件事,她更希望將他摘出去。
她不這麼說元東昇自己都差點忘了,在公事上他是她上級的上級的上級……
他道:“你現在去哪?”
顧若河頓了頓:“公司。”
“那行,稍後見面再聊。”
元東昇說完就乾脆利落掛了電話。
顧若河瞪着手機——所以她這個電話打不打有什麼意義?
顧若河到元旭日辦公室的時候,出乎她意料竟然只看到元旭日一個人等在裡面。
她正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該失落,就見正在辦公室揮舞着高爾夫球杆的元旭日轉過身來,衝她十分端方笑了笑:“你來了,關上門,進來,咱們好好聊聊。”
這個笑容懇切中秉持着關懷,單純又善良的顧小白兔一時被迷惑,聽話的關上了門,而後——
“你這個死丫頭我一不盯着你你就給我搞事情!當初我們簽約的時候你答應我什麼了!事無鉅細一一彙報每天吃多少飯拉幾趟屎也必須讓我知道這麼大的事你竟敢瞞着我!上頭條上頭條整天上頭條!你怎麼不直接上天呢!這事要不是上了頭條你是不是就打算用那個狗屎一樣的‘跟朋友有約’直接就給我敷衍過去了壓根兒沒打算說實話!你這種一窮二白期間就知道搞事情還試圖欺上瞞下的藝人現在不把你兩棍子打死誰知道以後要蹦躂成什麼樣!你站住!我現在就打死你也省得以後註定有操不完的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男一女在豪華寬敞得堪比總裁待遇的辦公室裡絕命追殺,少女美若天仙動如脫兔卻表情猙獰尖叫連連,帥哥西裝革履卻手持高爾夫球杆當兇器嘴裡謾罵不停,這個畫風……甚是清奇。
“你還不給我站住!”
“sunsunsunsunsun!大爺大爺大爺!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
“已經太晚了!受死吧!”
“真的不是我不想跟你講啊昨天我被人綁架了啊直到給你發短信那時候纔剛剛重獲自由啊!”
……
元旭日猛地停下來。
顧若河被追在身後虎虎生威的球杆逼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喊大叫了些什麼,又跑了幾步發現身後似乎已經沒人追了,也跟着停下來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剛纔說了什麼渾話,臉刷地一下變白。
那邊廂元旭日表情冷靜,就彷彿剛纔那個狀若瘋癲的他只是臨時被潑婦附體,這時魂歸原位,仔細打量顧若河額角上那塊還沒散去的腫塊以及她大夏天穿着長袖長褲腳下踏着一雙……運動鞋的詭異風采,慢吞吞道:“被綁架?先是絕命逃殺再是被綁架,末了你跟我說‘跟朋友有約’,很淡定嘛,這個心理素質堪稱藝人典範了。”
原來的一重罪名莫名被自己弄成了雙重罪名,更重要另外一個當事人沒來她還沒法說清楚這個事……吞了口口水,顧若河舉起雙手,弱弱道:“你聽我解釋。”
元旭日冷哼一聲,到底扔下手中的球杆,再次看一眼她打扮:“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渾身重傷奄奄一息強撐着才趕來見我一面?”
話雖不好聽,內裡卻到底透露出關切的含義。
顧若河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活蹦亂跳龍精虎猛絕對沒受……”話說到一半想起這位爺發這麼大火的直接原因,連忙改口道,“昨天被那幾個人追趕的時候身上不小心擦傷了幾處,都不嚴重,就是不太好看,所以暫時遮擋一下。”
她這個實話實說的態度總算讓元旭日順氣一回,筋疲力竭坐回沙發上:“到底怎麼回事?”
顧若河略微有些猶豫。
她這時纔想到,林栩文曾經對她做過的事在兩人決定簽約的時候她自覺已經過去了,所以並沒有跟元旭日提過。這時要提昨天的綁架案,就不得不把那件事也攤開來從頭講一次。
她猶豫這麼一小會兒,元旭日臉色又已經難看起來,她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終究道:“昨天那幾個人是受林栩文僱傭來綁架我。”
聽完她一番前因陳述,元旭日果然問道:“爲什麼這件事我不知道?”
“當時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我就是指爲什麼這件事能夠無聲無息的過去,而我竟然從頭到尾沒有聽到過任何消息?”元旭日不客氣打斷她話,“林栩文是什麼樣的人?賤兮賤兮的你越是打他的臉他恐怕對你越有興趣,但是爲什麼後面他後面偃旗息鼓了?我怎麼還聽說他從《夜願》的投資組裡撤出來了?而且他突然不撩你了改去綁架你,當中發生了什麼你挨着挨着跟我說清楚。”
“……”
顧若河目瞪口呆,她怎麼從前沒發覺看上去就很傻白甜的元太子爺竟然還有偵探的潛質!而且元偵探那個賤兮賤兮用得……到位得讓她好想點個贊!
元旭日目光灼灼,顧若河與他對視片刻,就有些心虛將目光投向門口,然後……就盼來了她的救星。
元東昇與vincent推門而入,口中道:“是我。”
這樣的時刻,顧若河來不及感激他及時雨一樣的到來,率先注意到的竟然是他的衣着。
元東昇今天穿了一身西裝。
顧若河往日裡當然不是沒見過元東昇穿西裝,但他總有本事將西裝也穿出幾分帶點匪氣的灑脫的派頭,而她到今天才知道,元東昇上班竟然也是會打領帶的。
元東昇今天不同她往常任何時候所見的打了領帶。
這讓他整個人顯得帥氣驚人的同時又威嚴十足。
特別是想到他今天就是與她在相同的房子裡穿上的這身衣服……
顧若河不由自主嚥了口口水。
其餘三人卻沒工夫理會她這暗戳戳花癡的模樣。
元旭日見他們兩人進來就有些不滿皺了皺眉:“什麼是你?”
“擺平林栩文騷擾她的那件事、讓林栩文退出劇組的人是我。”元東昇好整以暇在他對面沙發上坐下來,扯了扯領帶,“昨天從林栩文那裡把顧若河帶出來,一直跟她在一起的人也是我。”
元旭日:“……”
看出他需要時間消化一下這個信息量,元東昇轉向顧若河道:“抱歉我過來晚了,你沒事吧?”
顧若河莫名:“我有什麼事?”
坐在元東昇旁邊的vincent幽幽道:“剛纔整層樓都聽見了他的叫罵聲和你的尖叫聲,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倆在幹什麼呢。”
顧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