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時而瓢潑,時而‘蒙’‘蒙’,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這麼多雨的秋。
閒時,飛飛拿出舊報紙,將御謙的照片剪下,夾進書裡,有空可慢慢地品味往事,等將來他們有了孩子,便可以告訴他們的孩子,他的爹孃當年是怎樣怎樣的。
她憧憬着未來,不禁傻傻地笑了。
‘門’鈴響了,吳嫂出去買菜了,‘門’鈴響得急,飛飛只好放下手裡的東西,飛奔出去開‘門’,並大喊道:“來了,別催。”
她拉開‘門’,歡快在大喊:“御謙,你來了……”
但看到來人時,她立刻愣住了,是林昭然,她一身珠光寶氣,恬靜地微笑着站在‘門’前。
“是……是你呀。”飛飛斂下失望的眼眸。
林昭然嫣然一笑說:“不請我進去坐嗎?”
“進來吧。”飛飛涼涼地說。
林昭然走進屋裡,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在沙發上坐下,淡淡地說:“這裡還是跟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樣。”
飛飛坐落在她對面,‘交’叉着雙手放在‘腿’上,看了林昭然好一會兒,纔開口說:“昭然,電影公司被查封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林昭然悠然答道:“知道,是我爸做的。”
飛飛平靜地說:“我請你放過電影公司吧,它是無辜的,不應該被牽涉其中。”
林昭然大笑起來,冷聲說:“好一句大義凜然的話,那我也請你過放師哥,這對誰都好,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飛飛臉‘色’鐵青,她強忍着怒氣,淡淡說:“我從來都尊重他的選擇,並不存在放不放過他之說。”
“說得多好聽呀,可你就是自‘私’。你可知道,師哥、宋老闆甚至整個電影公司的工作人員,都會因爲你一個人而受到影響。”
“你這是何必呢?”飛飛目中滿是悲傷,爲林昭然而悲傷。如果她必須用這種手段去得到一個男人,愛何以經受得起如此的安排?
“我愛他,無論用什麼手段,我都要得到他,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林昭然狂傲地叫道。
飛飛一陣心寒,全身四肢百骸都被凍僵了,好一陣子,她才吐出一句話:“你今天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嗎?”
“你自己沒前途就算了,如果你真的愛師哥,你就不要拖他下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林昭然站了起來,正要走,看到沙發上堆着一些御謙的剪紙,她抓起剪紙手一揚,滿天飛屑,如繽紛的蝴蝶翩翩飛舞,她冷然踩着高跟鞋妖嬈地走了。
飛飛望着自己的一番心血灑了一地,淚水頓時涌了上來,她飛奔進臥室去,跳上‘牀’躲進被窩裡大哭起來。
……
坐在窗前望着屋外‘蒙’‘蒙’的煙雨無邊無際地灑着,屋裡的留聲機傳出優美的歌聲,滋潤着他的心田。
剛從她家回來,他已經開始想她了,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呢?在賞雨?在看書?還是在跟哪個朋友通電話……
腦子裡無時不刻都在想她,這可不是辦法呀。也許是時候了,他心裡暗暗作了一個決定,他要向她求婚。
他想到此,一顆心早已飛到她身邊去了。他連忙站起身,就往外走。
他要去買求婚戒指,現在就去買。
走到‘門’口,他拉開‘門’,見到一封信掉落腳下,他覺得奇怪,拿起信走進屋裡,拆開信,只見信紙上寫着:親愛的御謙,想要沈四太太的命,請到水東樓一聚。
信封除了有信紙,還有照片一張,照片上,任雪嫺被人捆綁着,嘴巴里塞着碎布,她神情悽然,兩隻眼睛直望着鏡頭,彷彿在求救。
御謙的心一緊,不假思索就往外跑。
在水東樓‘門’口,一男僕迎了上前對御謙說:“御先生,夫人在上面等你多時了。”
在廂房,御謙見到了林夫人,她擡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坐吧。”
待男僕離開後,御謙冷冷地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林夫人只顧喝茶,淡淡地說:“你站在這裡,會影響我喝茶的興致。”
御謙拉開椅子坐下,望着她說:“趕快放了四太太,有什麼你衝我來好了。”
林夫人輕搖着一隻手指,微笑說:“年輕人不要急躁,你喝杯茶。”
御謙接過她遞過來的茶,一口喝下去,然後冷冷地看着她。
“我要你娶我‘女’兒,這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等你做了我家的‘女’婿,你想什麼還不是囊中取物。”林夫人鳳眼輕挑。
“昭然是個好‘女’孩,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愛。”御謙真誠地說。
“你說得很對,不過,我的‘女’兒從千千萬萬的人中,就看中了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就得娶她,入贅我們林家。”
“不可能!”御謙大叫起來。
“話不要說得那麼滿。好吧,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你是有兩條路選擇的,一是不管四太太的死活,也不管電影公司和你身邊所有人的命運,我告訴你,我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一笑,拿起杯子悠然地喝茶,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御謙只覺得全身發冷:“我如果說不呢?”
“還有第二條路,就是娶我‘女’兒。你回去考慮清楚,明天我若見不到你,到時候會怎麼樣,就很難說了。”
林夫人站起來,走出‘門’後忽然停下來回頭說:“你可以隨便叫東西吃,他們會記到我的賬上。”說着,昂首‘挺’‘胸’地出‘門’去了。
御謙呆坐在那裡,越想越氣,狠狠地在桌上打了一拳,手背傳來疼痛,他才記起自己的手還有傷。
他坐在那裡靜靜地想了很多,最近問自己,難道他就這樣認命了嗎?卻,不認命又能如何?
始終,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