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秋(五)

我是等了很長的時間沒有等到回信了,每次見送達的信件中沒有我的一份我就有很強的失落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事情是按照我們所不期待的方向發展了?我不知道,我想知道。

零凌沒有告訴我除了她的地址之外的其他的聯繫方式,於是我只有在那裡寫着一封又一封的信,期待着回信。

就在我絕望和着急的時候,終於有了她的信。她說一切都過去了,過去的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她說她想忘記過去,去開始一種新的生活。她說對不起,不能逼你戒菸了,你只有自己戒了。在看見這些的時候我很難受,我覺得自己心中的一個地方在瞬間倒塌,只剩一片空白的凌亂。她說那是她給我寫的最後的一封信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失去她,於是我就一直寫着信,但是卻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回答。

她就這樣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沒有留一點痕跡。、我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她,我期待着有一天她會主動很我聯繫——雖然我知道這樣很牽強,希望不大。

在沒有零凌的信的日子中,我覺得生活是麻木的,沒有知覺。我一直把那些信留着,一有時間就拿出來讀,回憶我們的過去的美麗的感覺。我想忘記她,但是總是在不自覺中想起。我覺得日子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繽紛的色彩。沒有零凌的世界是黑白的,我想。

下雨了,你們那裡也有雨嗎?

打雷了,你會害怕嗎?

天氣又變了,你的關節還是疼得厲害嗎?

你還是那麼晚才睡嗎?

還是那麼不要命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嗎?

你別那麼固執那麼孩子氣,好嗎?讓我知道你的消息!

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很神經質的,我讓自己忙碌,我讓自己累,在打籃球的時候我總是跑得滿頭大汗,訓練的時候我總是那麼賣力。如果忙碌可以讓我不那麼想你,我願意忙碌,但是我知道自己忘記不了。我忘不了我們之間的曾經,我忘不了我們寫的那麼多的信,我忘不了我們之間的那麼多的感覺。

那個在山城的在照片上笑得那麼燦爛那麼美麗的女孩子,不要從我的生命中消失,好嗎?

日子終究是煩瑣的,無論怎樣無聊我們都要慢慢地過,因爲我們依舊活着,依舊存在。部隊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似乎是年年不斷的重複。我的日子也依舊是那麼沒有我所期待的生機與活力。但我畢竟是一天天地過。沒有零凌的世界雖然很枯燥,讓人覺得沒有寄託,但是我還是在繼續着生活。思念,期待,成了一種習慣。

我真的覺得那段日子是我二十年中最難熬的,我幾乎都不敢相信那是屬於我的日子,因爲除了累除了疲憊我沒有其他的感覺。

在另一個城市的零凌過得怎麼樣?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擔心過。

我想上天對我還是不錯的。

在一個炎熱的中午,我熱得快要中暑,我收到了一條來自我所陌生的號碼的短信。我漫不經心地打開,想多半又是發錯了的或是一些整人的把戲,但是在我看到了之後,我所有的頹唐都煙消雲散了。

那條短信沒有署名,但是我在看了第一眼之後我就知道她是誰了。

零凌,你終於出現了!你還是你,你用你的文字讓人那麼容易就認出了你。

你的話終究還是沒有什麼陌生,一切都是那麼平常。你說你到了新的地方,真的感覺一切是在從頭開始。你說你一直保存着我的號碼,但是是到現在才終於決定給我發短信,她說在沒有和我聯繫的時候她真的很想我,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但是卻依舊有很多的顧慮,她說現在終於好了。

我在看見的時候很激動。我想上天對我還是公平的,至少是讓我不那麼絕望。它在給了我很多的心灰意冷後終於還是讓我得到了,終於還是沒有失去。、就這樣,我們又恢復了聯繫。我很珍惜,我覺得有零凌的日子我的生活又有了色彩。我們沒有再寫信,而是發着短信打着電話。零凌的聲音很好聽,甜甜的,輕輕的。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我喜歡和她交流的感覺,以前寫信是那樣,現在也一樣。一如既往的感覺。

我們說的事情很多,很繁瑣,但是我覺得很快樂,那是一種真實的感覺,感覺她離我很近,感覺我們之間是有着那麼多的共同和交點的。我喜歡感受她就在身邊的感覺。

信是滯後的,但是短信和電話卻是可以及時的,沒有了那麼多時間的差距。於是我們就會有了那麼多的真實的感覺。我們可以知道對方在幹什麼,生活中的林林總總點點滴滴,我很願意知道她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我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快樂,我很想知道她生活的空間和範圍。知道她的消息,讓我感覺很真實。我已經是那麼習慣。我似乎不再是隔着距離在看她,而是就在她的世界中,離她很近很近,我能感受她的心情,能感受她的呼吸,能聽見她的笑聲,我很滿足那樣的日子,簡單卻快樂着,每一天都是新的,都是有着希望的,都是讓人覺得有着無限的生機的。我又找回了快樂,找回了希望,找回了我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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