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曉鈺他們去度假,家裡的傭人也難得放一次假,偌大的別墅裡只有我一個人。
晚上,風吹打着窗,陽臺上的牽牛花被吹得凌亂。我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着擺在前面的全家福,三個人笑得很燦爛、很溫馨、很和諧。
突然明白,除了生活在這裡,我算什麼東西,他們不屬於我的,這個家也不屬於我。
他們的笑在我眼前漸漸放大,狠狠地捶打着我的心,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門去。我在商店買了幾瓶酒,跑到草地上猛灌入喉,酒燒灼着我的喉嚨,咳了幾下,真希望痛苦隨着難喝的酒吞進肚子裡被消化掉。可是這種痛苦並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
天似乎懂我,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黃豆般的雨點輕輕地打着我的臉,眼睛被雨水浸得疼痛。雨越下越大,我全身溼透地分不清臉上掛滿的是雨還是淚,搖搖晃晃地像一隻幽靈一樣遊蕩在這寂靜的街上。
最後,我躲在街心公園的銅像下避雨。我環抱成一團,像個瘋子一樣憤怒地朝天空大喊:“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四周都是雨撞擊地面的聲音,這些聲音讓人覺得刺耳。
我又喊:“我的命運爲什麼會是這樣?你回答我,老天爺,你這個混蛋,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終於,沉默的老天爺被我激怒了,他平靜地回答:“沒有爲什麼,人的命運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好了。”
在醉眼迷濛中,酒意上來,我的膽子變得猖狂起來,又喊道:“註定?我不信,你別以爲你是老天爺就了不起,你有本事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和我理論。”
話剛落音,老天爺就出現了,而且還是撐着傘的。
我朝天狂笑半響,自言自語:“原來老天爺怕淋雨,還會撐傘……”
之後,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不知過了多久,大腦漸漸恢復一些意識,有甜甜的溼潤的感覺從脣上傳來。睜開迷濛的眼睛,一張模糊的臉在眼前放大幾倍,燈光耀眼,接下來的一切事物像是天旋地轉,大腦又開始陷入沉靜的黑暗。
再次醒來時,頭痛欲裂,擡起沉重的頭看清四周的情況,我發現我在一家酒店裡,而且身上的衣服被換了。服務生一再跟我保證,昨晚是她幫我換衣服的,送我來的人昨晚付了錢後就走了,從他送我進酒店前後待的時間不到十五分鐘就離開了,應該沒發生什麼事情。
對於昨晚那個人,我確實是沒什麼印象,可是昨晚我朦朧醒來感受到的那種感覺卻是讓我記憶猶新。那個應該是吻,可是更像是一場夢吧。
回到別墅的時候,大家都沒回來。看着空曠的大房子,我又想起了一年前冬天的那間安靜而狹小的空間。地點是變了,但是感覺沒有變。
女人尖銳的笑聲再次響起:“江以晴,你永遠都不會有親情,永遠都不會。”
我崩潰地跌坐在地,掩上耳朵,可是那個聲音在我腦海中久久不散,反而越來越大。待那聲音消失後,我冷笑一聲站了起來,看着面前的全家福,我緊握拳頭。
既然得不到親情,那就不需要,我只需要活得比別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