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氧氣耗盡之前, 他突然鬆開了禁錮。
顧不上其他,身體癱軟順着牆身往下滑,我蹲在地上猛地咳嗽。
“不是我捨不得殺你, 我只是再給你一次機會, 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後來這個地方找我。”陰暗的光線中, 他塞給我一張紙條, “我警告你,別想着逃,如果你不來, 我不保證不會去找你妹妹的麻煩。”
“你!……”
這時,有人呼喊我的名字, 轉角的路燈斜射有人影攢動。
當下, 狗子開始着急, 他再次提醒:“記住,如果你不來, 我會有辦法讓你痛苦千倍萬倍。”
“江以晴!”狗子前腳剛走,雷小安在巷子的另一頭大喊。
我試着支撐了幾下,依舊沒有力氣站起來,不一會兒雷小安已經站在我的面前。
“你跑啊!你怎麼不跑了?”見到我狼狽的模樣,他的語氣變得非常惡劣, “給我站起來, 跑給我看。”
我並不回答, 扭過頭不看他。
他開始粗魯地拉起我的胳膊, 蠻橫地拖着我往前走:“給我站起來, 我讓你跑!你跑!”
“你放手!放手!你幹什麼!”我伸手胡亂地朝他打去。
身體被他拖着前行,心下又氣又急, 不知爲什麼一股無名地委屈感涌上來。眼淚就這樣掉下來了,不只是爲了遭受到雷小安這樣的對待,還包括這麼久以來憋下來的心酸。
聽到我的哭聲,他也就放開強行拖着我的手,淚眼婆娑中,我看到自己的膝蓋在拖行中劃出了幾道傷口,淚水更加止不住地往下淌。
不知過了多久,雷小安突然抱緊我:“對不起,以晴。”
聽着他的道歉,一股憤憤不平地氣涌上來,我拼命地捶打他。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你打吧,只要你不生氣,不要讓我找不到你,我隨你處置,無論你要求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我停了下來,哽咽地問:“你說的話可算數。”
“……當然算數。”
“好!雷小安,我只要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話剛出口,我突然後悔了,這段日子以來,雷小安對我的好,我是知道的。可是如今我居然把這句話想也不想地衝口而出,這對他該是多大的傷害。說到底,原來最自私的人就是我自己。
在我還來不及反口的時候,幽幽黑暗中,他用低沉地語氣答覆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答應你。”
他的回答已經完全堵住了我接下來的話,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只是我料想不到他對我竟能做到如此。
“回去吧。”
“雷小安……”
“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你不用再想着如何逃避我,從此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他轉身離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拉住了他。
“爲什麼?你明明可以不答應的。”
他背對着我,聲音更趨於冷靜:“江以晴,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是啊,我們之間是註定沒有結局,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想不到他竟比我看得更加透徹。沒有做過多的挽留,寂靜的深夜裡,他只留給我一個高高的背影。
那晚雷小安說的話確實是認真的,一連過了兩天,他果真沒有出現在我面前,就連一些與他有關的小道消息都與我絕跡。
看來他是真的下定決心與我老死不相往來,前一秒明明還緊緊地糾纏,可下一秒卻說變就變。不止女人心海底針,男的也是如此。
算了,算了,他既然答應放手,我就落得個清靜,以後都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大概是搖頭的動作有些大,一時沒留神指尖打滑,就這樣杯子轟轟烈烈地摔個粉碎。
我無言地看着地板,心中嘆氣,這是今晚摔破的第三個杯子了。
果然,有人開始發飆了。
“你幹什麼吃的!!!”領班的尖嗓子足足拉長了幾分鐘。
就在這個時候,KTV部的主管在門外叫我。就這樣,我順理成章地被打發到傳菜那邊。端茶遞水的功夫我之前也做過,只是腳跟還沒站穩,有人就把半打的啤酒遞到我跟前,吩咐我端到某個包廂。
這兩天剛好是各個中小學放暑假的時候,難免會有一羣平日裡迫於學業的壓力的學生要來一次大解放。
進入包廂的時候,我就知道什麼叫巧合。
包廂內的音樂震耳欲聾,大家都在玩得不亦說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我這個外來者。值得慶幸的是包廂內的燈光很暗,我極力地穩住內心的慌亂,說不定我可以悄無聲息地矇混過去。
把啤酒端上桌子的時候,我的下巴幾乎貼到前胸,生怕被大家認出來。原本以爲再次見他,我可以處之泰然。可是我的心還是出賣了我自己,眼睛不安分地往前面瞄去,這麼久不見,不知他過得如何,只是他看上去明顯消瘦了許多。
自從他跟我分開的那晚開始,我們之間已經完全斷了聯繫,不說電話,就連一條斥罵我的短信都不曾有過。現在,他真的不需要我了,他的身旁已經有了其他的人。
想到這,一股難以抑制的酸楚涌上來,手不自覺地哆嗦一下,連帶着啤酒瓶不小心地碰到了旁邊的杯子。還好聲音不大,大家都沒發覺。
擺好所有的啤酒後,我自然也功成身退,轉過身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們沒有發現。
正想離開的時候,身後有人叫住我,是童月的聲音。
“怎麼這啤酒數目不對?”
我沒有轉身,生怕一回頭就對上那張讓我日日思念的臉,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讓我進退兩難。
“全在這了嗎?”童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心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要怎麼樣做才能避開這樣的尷尬。
“喂!你是啞巴還是聾子啊!怎麼不回答?”
童月的聲音提高了八百度,這樣的音量足夠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包廂內的音樂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停了下來,直覺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我的脊背。
這個時候如果面前有條地縫,我真恨不得立刻鑽進去。
“喂!你傻了!”有人走過來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聲裡充滿了嘲笑的意味。
罷了,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又怎麼能了無聲息地離開這裡,與其遭人笑柄,倒不如直面他們,相信他們會很樂意看到我現在的模樣。
想到這,我也就坦然了,頓了頓,我轉過身直視他們。
果然,當我對上童月的視線時,她的臉上全然沒有驚訝的表情,反而露出那種早就知道是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