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大事不好了!”
何嬤嬤滿臉的焦急,眼裡閃着不安。
“何嬤嬤你先冷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夫人的眼睛……”
“奶奶的眼睛怎麼了?”
何嬤嬤臉色難看,“三小姐,你先跟老奴過去看看吧。”
白君灼料想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立馬起身與何嬤嬤趕往鄒氏那裡。
進了鄒氏的房間,見鄒氏手下的幾個大夫都圍在鄒氏身邊,林白蓮坐在一邊哭哭啼啼,白君灼心中一滯,莫非鄒氏她……
“哭什麼哭!我不是還沒死嗎!”
鄒氏的吼聲打斷白君灼的胡思亂想,她連忙上前道:“奶奶,你怎麼了?”
鄒氏聽是白君灼的聲音,語氣微微平靜了些,擡起無神的眸子看着白君灼道:“灼兒,今早奶奶起牀的時候就覺得眼睛有些癢,當時也沒在意,可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什麼?”白君灼驚訝,伸出手在鄒氏面前晃了晃,她的瞳孔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拉過鄒氏的手替她診脈,過了一會兒,鄒氏問道:“灼兒,奶奶這眼睛究竟是怎麼了?”
白君灼猶豫道:“似乎是中毒了,可我不知道中了什麼毒,所以不知如何能解。”
鄒氏不慌不亂,倒比旁人還鎮定,對她點了點頭,道:“其他大夫也說我是中了毒,可也不知是什麼。”
白君灼放下她的手:“奶奶,我想查查你最近用過的吃過的所有東西,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鄒氏點頭:“去吧。”
白君灼起身,對下首候着的幾個大夫道:“奶*間的東西比較多,所以我要你們幫着一起找。”
說着,她的目光掃過衆人,指着兩個道:“你們兩個去廚房查查奶奶吃的東西和用的碗筷,若是已經被洗了就查查洗碗的水裡面有沒有不妥,你們兩個去浣衣院查查奶奶的衣服,剩下的留在這裡,檢查這個房間裡的所有東西。”
底下的人聽命,都行動了起來。
白君灼也與他們一起查看,心中很疑惑,鄒氏的院子全部都是她用了幾十年的心腹,不可能有人混進來,而且白府上下全都精通藥理,下毒這樣的手段最容易被發現,誰膽子這麼大居然敢班門弄斧?
正想着,突然聽鄒氏訓斥林白蓮道:“你看看灼兒,再看看你,什麼事也不能做,就知道哭!我真後悔把掌家之權交給你!”
白君灼聽言回頭看林白蓮,見林白蓮盯着鄒氏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和幸災樂禍。
難道是她?
白君灼皺眉,不可能吧,林白蓮害誰也不可能害鄒氏,畢竟鄒氏是她唯一的靠山,若沒有鄒氏保她到今日,她早死千萬次了。
白君灼不再亂想,繼續尋找起來。
一直忙到午夜時分,那些大夫陸陸續續回來,都說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白君灼沉思片刻,問道:“是藥三分毒,你們有沒有檢查奶奶用的藥?平日喝的時候有沒有過量?”
有一個大夫立即回答道:“回三小姐,老夫人身體一直硬朗,沒吃過什麼藥,最近天氣轉涼,老夫人有些咳嗽,可也沒有用藥,只用了林姨娘親手縫製的芫花枕。”
林姨娘立即指着那個人道:“你什麼意思?”
白君灼看了她一眼,問另一個人道:“剛纔這芫花枕是你檢查的吧,有問題嗎?”
那人搖了搖頭:“裡面全都是曬好的乾燥芫花,對老夫人的咳嗽很有幫助,分量上也沒有不妥之處。”
“聽見了嗎!”林白蓮憤憤地看着白君灼。
白君灼覺得自己可真無辜,這話又不是她說的,而且她也沒有懷疑是林白蓮害鄒氏。
“灼兒,是不是查不到用了什麼毒,便無法治好我的眼睛?”鄒氏出言問道。
白君灼想了想,對她道:“奶奶不必擔心,雖然暫時不知道你中了什麼毒,可治目先治肝,奶奶喝些木賊和草決明,就算治不好也不會使之更壞。”
鄒氏點頭道:“嗯,就按灼兒說的做。”
白君灼又轉頭對何嬤嬤道:“何嬤嬤,這藥只能由你來熬,中間不許經過任何人之手。”
何嬤嬤忙應着:“老奴明白。”
鄒氏打了個哈欠,擺手道:“時候不早了,難爲大家爲了老身忙活到現在,都回去睡覺吧。”
說罷,何嬤嬤立即上前扶着鄒氏進了裡間。
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白君灼和林白蓮走在最後,剛出門,林白蓮便開口對白君灼道:“真不知道是哪個,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害姑媽。”
林白蓮特意咬重了“姑媽”二字。
白君灼挑眉看她,這段日子林白蓮見了她都繞道走,她差點就以爲林白蓮已經完全無害了,今日居然主動與自己說話?
“姨娘,你不覺得奶奶真的很厲害嗎?”
“當然厲害,”林白蓮笑道,“畢竟她是白府真正掌控一切之人,你和我在她面前,只不過是活蹦亂跳的小蝦米而已。”
“姨娘說得對,”白君灼也微微笑了笑,“眼睛突然瞎了,若是其他的老人家,早不知慌成什麼樣子了,可奶奶不悲不急,從容不迫,姨娘覺得是爲什麼?”
“當然是因爲姑媽厲害啊,姑媽活了大半輩子什麼風雲沒見過。”
“我倒不這麼認爲,”白君灼盯着她的眼睛,對她道:“我覺得,奶奶一定知道是誰給她下的毒,她不說出來,只是想給那個人一個機會。”
林白蓮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立馬反問道:“哦?是嗎?”
白君灼點頭:“白府所有人都不敢在奶奶的眼皮底下作怪,我也是不敢的,姨娘敢嗎?”
林白蓮把眼睛移開,“灼兒說什麼呢,我斷然不會害她,她除了是我的婆婆,更是我的姑媽!”
“姑媽?一旦涉及利益,親媽又如何?”白君灼冷冷笑着,“不過姨娘,我可沒有懷疑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而已。”
林白蓮握緊了拳頭,微笑道:“謝謝灼兒的好心,姨娘也提醒你,可不要太小瞧人了。”
“嗯,時候也不早了,姨娘早點回去睡覺吧。”
林白蓮聽此,點了點頭便先前離去。
白君灼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如果不是她,究竟會是誰呢?”
*
皇都,景陽宮。
金玉雕琢的軟榻上躺着的正是當朝太后,她雖已年過半百,可身上的凌冽之氣絲毫未減,眼角之處雖有細細魚紋,依然不掩年輕時候的風華絕代。
她容神威儀,看着坐於下首的殷洵道:“洵兒,你這次離開有些日子了。”
殷洵點頭,乖順地回她:“兒臣有些要緊的事。”
“這要緊的事情辦完了嗎?”太后問道。
“沒有。”殷洵立即搖頭,“所以這邊的事情結束,兒臣還要回洛陽去。”
“沒辦完就放一放吧,”太后道,“子溯,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要母后幫你選個王妃呢,還是你自己選?”
殷洵立馬道:“兒臣自己選,不敢勞煩母后。”
“好,你就自己選,”太后點點頭,“伏候家的嫡女雲月,風太傅家的女兒玉蝶,葉將軍家的孫女倩倩,相貌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你選一個吧。”
殷洵皺眉,原來自己選的意思就是從她給定的人選裡選一個?
“母后,兒臣並不想……”
“咳咳咳……”殷洵的話還沒說完,太后就扶着心口咳了起來,一邊咳一邊悲慼地說道:“洵兒,你母妃去的早,你自小就在哀家身邊長大,在哀家心裡,你和沐兒一樣,都是哀家的親生兒子。”
殷洵連忙上前,輕輕拍着太后的背,“兒臣明白。”
“你可知,一個老人家最想見到的事情就是兒孫滿堂,可是你跟沐兒,都太令哀家失望了,”太后說着,禁不住垂淚道,“整個後宮,沐兒碰過的女人不超過五個,時至今日只有一個小公主,而你,連個妃子都不願意娶,你們兩個,是覺得哀家煩了,想氣死哀家嗎?!”
“母后……”殷洵面露難色,不知如何安慰她。
“既然如此,你就給哀家把王妃給定了,”太后不由分說地對他道:“也不用你選了,想來你也沒心思選,就雲月吧。”
“母后,”殷洵滿臉都是不願意,“你已經往皇兄身邊塞了一個伏家的女兒了,還要再塞一個給兒臣嗎?”
“你……咳咳咳……”太后一句話也說不出,又咳了起來。
殷洵無奈,只好安撫她道:“母后別生氣,娶妃這種事,首先你總得先讓兒臣見見那個人吧。”
“好,”太后一下子就不咳了,擡頭道:“明日哀家就把雲月叫出來見你。”
殷洵咬咬牙,點了頭,反正到時候見了面,挑挑刺說不滿意就好了。
他從景陽宮出來,便與門外等着他的陸抗一同出宮回王府。
陸抗見他家主子滿臉愁思,也跟着嘆了口氣,道:“這纔來許昌一日,屬下就忍不住想回洛陽了。”
殷洵擡頭看他:“你急着回去?”
“是啊,屬下與那人分別之後,真是日思夜想,眼前時時刻刻都浮現出他的身影,直讓屬下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陸抗微笑地看着殷洵,“想必王爺也是一樣的吧?”
“你想着誰?”
“跟主子想的是同一個人啊。”
殷洵眸色一沉,“你居然也對她……”
“是啊,”陸抗好笑地看着殷洵,道,“屬下與沈青幾年的好兄弟,現在才分開一日便想的緊,王爺絕對也是吧?”
原來他說的是沈青。
殷洵不答,但明顯鬆了口氣。
陸抗笑的如同一隻狐狸,擡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喃喃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圓啊。”
他剛說完這句話,突然頓住腳步,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怔然道:“王爺,你可發現有什麼事情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