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一圈,這玉器鋪子倒也沒什麼好瞧的,剛喬容走前,面上不舒服意思甚重,我才添了最後的一句,畢竟還有兩日便再會見着,她該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裴同,若是有人生辰,該送些什麼好?”出了玉器鋪子,我轉過問道裴同。
裴同腹誹,不就是送太子一個生辰賀禮嘛,還如此麻煩,嘴上卻還是恭敬說道:“送人禮物還是按其喜好的好。”
喜好的話,景仁小時候喜歡爬樹掏鳥蛋,戲弄太監和婢女,文雅些的,便是提筆練字,看些雜書,如今他已爲儲君,是萬萬不能如孩童時一樣胡鬧的,不若便送他文房四寶。
敲定了主意,我提步去了翰文院。
要說皇城的商人還真是會察言觀色,店裡的掌櫃的見我帶了兩個家僕,衣着不凡,便一直樂呵呵地在我旁邊轉悠着,一時也不忘說着這個宣紙,那個畫筆。
我無視了之後還是無視,從始至終,細細打量着桌前的硯臺,看着模樣是大氣,顏色也是個好的,就是缺了些什麼。
我四處又接着瞧着,將店鋪裡的硯臺都瞧了個遍,“掌櫃的,你家的硯臺全在這了?”
“還有本店的鎮店之寶,是頂號的菊硯,瞧瞧?”
我點了頭,便瞧見掌櫃的本就圓滾滾的身子跑了過去,又急忙跑了回來,身上的肉真是一抖一抖,我看得有些心驚,他怎還如此歡愉……
想歸想,我到是很新奇所謂的菊硯,鎮店之寶,“這便是?”
我伸手摸了摸,到是涼如玉。
“這位公子,這硯臺可是從西樑國運來的,本店便只剩這一硯臺了,這也是所以硯臺中頂好的一個,公子,您瞧,這質地,這成色,若是寫字作畫時用上它,可是頂享受的事。”
“我瞧着倒也是一個平常玩意兒,有你說得如此出神?”我自是不信,左右不過是一硯臺,提筆寫字,能享受到哪裡去。
掌櫃的見我不信,依舊不依不饒說着,“這位公子可就說錯了,這硯臺可與其他硯臺大不相同,這硯臺尋常時候便是冷如玉,可一旦用墨條在上面磨上幾下,便暖了起來,冬日的,用起來最爲方便,便是作畫整整一日,這墨也是不會幹的。”
聽着怎麼有些王婆賣瓜的滋味兒,我左右敲了敲,小小方方一塊硯臺,若是有如此功效,買了贈景仁也是不錯。
掌櫃的見我神色鬆動,便打鐵趁熱,“今日初次見公子,便交給朋友,來日多多照顧一二,這硯臺便賣公子一千兩銀子。”
這話說得圓潤,我若是不賣,都不好意思了。
可我這人,不好意思慣了,買不買,也不是他吹得天花亂墜便買了的。
我伸手接過硯臺,剛想開口說幾句,身旁便傳來了一句:“掌櫃的,這菊硯不值一千兩吧,坑人也而不能坑那麼狠吶!”
是一低醇,輕笑的男子聲音,我轉過頭卻瞧見了一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脣紅齒白的白面書生,可如此面相的小子偏偏長了一對英挺的劍眉,衝上他柔和精緻的五官,到是沒多大違和的感覺,甚是好看。
再瞧他一身衣衫,雖素樸無比,可上面的刺繡卻精妙無比,細細一看,這衣料竟是無比珍貴的驚雲緞,能穿上驚雲緞的人,不是大富便是大貴。
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心底開始考量。
“不過是一二等的菊硯,二百兩都是多的,你這掌櫃的竟然想賣整整一千兩,我瞧你前面的話說得實在漂亮,口後面的後怎的如此不堪入耳呢!”少年郎直接拿過了我手中的硯臺,塞到了掌櫃的懷中。
掌櫃的面上難看,“這位公子怎可如此說話,這硯臺的的確確是上等的菊硯,是老夫辛辛苦苦從西樑國買來的,公子莫要搗亂。”
“這位掌櫃的,我怎麼瞧着這硯臺被人使過?”我笑着,無意說道。
“這……這是運貨的時候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硯臺中央,明晃晃的三四條線,大家都瞧了個清楚。
這掌櫃吞吞吐吐,大家心下便明瞭了。
“二百兩,掌櫃的賣不賣?”我看了眼身旁陌生男子,他正笑着,探究的眼神飄向了我。
“……今日真當是交了個朋友,便二百兩吧。”
掌櫃的心底肉疼,我瞧得清清楚楚。